卻說當日呂布拋家棄小。引百餘騎飛奔潼關,被龍凡阻住。呂布聽龍凡說起總督和蔡帥,細想與田潤並無交情,便請龍凡請蔡邕爲引薦。龍凡照辦了,遣人給蔡邕送了信,但卻沒有放呂布入關。每日到了飯點,便多煮一些飯食,用籃子吊下,讓呂布等人充飢。
蔡邕對董卓的印象頗爲複雜。從大義上講,董卓是亂臣賊子。但董卓也的確對自己有知遇之恩。對呂布的印象就簡單了,就是亂臣賊子。也怪呂布生性魯莽,有勇無謀,沒有把自己殺董卓的事情說出。蔡邕既不知道下情,就沒有理會。只說自己已經退居山野,不願意引薦。但蔡邕的態度,明顯地表露了對呂布的厭惡。送信的人回到潼關,把詳情報告了龍凡。龍凡就對呂布說,蔡邕不在領地,出遊去了。現在關上已經沒有多少糧食,即日起,不供飯食了。
呂布對潼關十分無奈。就這麼一百多騎兵。連個攻城器械都沒有,就別想着攻打了。當下呂布就在山間亂走,遇着人家,就搶點東西吃;遇不着人家,就這麼餓着。就這麼流浪了一個多月,終於找到個地方:藍田縣。自此,呂布就做起了藍田縣的土皇帝。時間一長,呂布就遣人聯繫長安城的餘黨。又聚集了兩百來人。
長安城內有一個人,名叫龐舒。算起來,這人還不算是呂布的餘黨。但龐舒卻在當時長安混亂的時候,把呂布的妻小藏了起來。得知呂布消息之後,龐舒便送還了呂布妻小。龐舒並沒有投奔呂布。實際上他與呂布政見不合,只是覺得罪不及妻小而已。
龐舒送還呂布妻小的事情,一來二去,便走露了消息。李傕、郭汜知道之後,大怒,立即派兵把龐舒抓起來殺了,並點兵兩萬,殺往藍田。
呂布是虎落平原被犬欺了。就三百人,是肯定打不過兩萬人的。但呂布自負,總是自以爲英雄,也不管打不打得過,就是偏偏要打。不僅要打,而且還不是據城而守,反而是正面迎擊。
於是,藍田城外,呂布立馬橫戟。喝問:“誰人與吾一戰?”當然沒有人敢。李傕、郭汜又不是傻子。當即就派了一個千人弓兵隊上去,一陣猛射,呂布也只能掉頭就跑。李傕、郭汜隨後銜尾直追。
由於藍田縣這邊多山地,不平坦,呂布騎兵的機動性不僅發揮不出來,反而還沒有普通步兵跑得快。很快,呂步等人就被追上了。李傕、郭汜的人馬追上之後,也不敢過分逼近,就是遠遠地放箭。呂步急中生智,叫所有人棄馬而行,方纔得以逃脫。但呂布自私,叫別人棄馬,自己的赤免馬卻牽着。
呂布的妻小沒有住在縣城,而是住在城南五里的彎樹山。這回,呂布再次兵敗,便攜了妻小,重新踏上流浪的征程。
這時呂布的妻小就是一妻一妾,妻爲嚴氏,妾爲貂蟬。未娶曹豹之女。
佔領了上庸,並不等於佔領了上庸全郡,還應該把上庸所屬各縣都納入囊中才行。不過。難度不大。由於上庸這兒沒有經歷過黃巾戰亂,在各地擁兵自重的浪潮中,基本上沒有參與。上庸自身,也才三千餘兵。上庸各縣,基本上都沒有兵,就只有衙役。
此時,由於蔡琰不要田潤的資源,手裡就沒有什麼官吏。那各縣的縣令,就不是說換就能換的。如果換,就必須從縣丞當中提拔。
接下來,可以通知各縣縣令到上庸述職,亦可親赴各縣。伊籍認爲,通知各縣縣令到上庸述職,他們頂多就是帶上一些賬簿。那樣是瞭解不到真實的情況的。因此伊籍傾向於親赴各縣。蔡琰則以爲秋收在即,時不予我,想爭取在秋收之前,把漢中郡治所在的南鄭城拿下。
照理說,蔡琰身居高位,應該以蔡琰的意見爲準。但蔡琰自己亦覺得伊籍說的很有道理。最後就折中了一下。蔡琰將荊州帶來的一千兵留下,協助伊籍對所屬各縣保持一種威懾的力量。然後帶領上庸的三千兵,前往南鄭。
在南鄭和上庸之間,有一個地方叫做安陽。這個安陽,跟晉、冀、豫三省交匯處的那個安陽不是同一個地方。漢陰縣位於陝南秦巴山區,南爲秦嶺,北爲大巴山脈。兩山交匯,在這裡形成了一個小盆地。盆地內山川秀麗,物阜民殷,人傑地靈,素有安康“魚米之鄉”美譽。安陽原來屬於上庸郡。後來又劃歸漢中直轄。安陽這樣的縣城,由於未經戰亂,連城牆都沒有興建。
這日,蔡琰等人率三千上庸士兵到了安陽。爲了不擾民,選擇在城北紮營。蔡琰帶的三千上庸士兵與安陽縣的很多百姓都認識,有的還是親戚關係。住下之後,就有人過來請假,要去拜訪親朋好友。蔡琰準了。
天還未黑,居然從石泉方向過來了一隊人馬。人不多,約五百人左右。士兵們遠遠望見了,就跑來報告蔡琰。蔡琰立即派人叫黃忠準備。黃忠集合隊伍,差了幾百人。
也就這樣了。黃忠把人馬帶到安陽縣的正西,阻住大道。不一會兒,那隊人馬過來了。
那隊人馬往兩旁一閃,一騎自當中而出。但見此人,丰姿英傳,相貌軒昂,齒白如銀砌,脣紅口四方。頭戴三叉束髮紫金冠,體掛西川紅錦百花袍,身披獸面吞頭連環鎧,腰繫勒甲玲瓏獅蠻帶。揹負弓箭鵰翎,坐下嘶風赤兔。手持方天畫戟。
這人揮左手止住自己人馬前進,然後往前跑了一截,喝道:“爾等衆人,率兵阻路,準備造反麼?”
黃忠一催從張武那兒繳來的的盧馬,上前道:“爾等率衆到此,可欲掠劫乎?”
那人喝道:“反賊,有本事休要倚多爲勝,與某單打獨鬥一場如何?”黃忠道:“某正有此意。”於是便縱馬而上。
那人滿臉不屑,面帶鄙夷之色。也不驅馬,原地不動。待黃忠馬到刀到。這才擡手一戟,予以封擋。噹的一聲巨響,那人身子向後傾倒,面上閃過一絲紅色,吃了一點小虧。待黃忠圈馬過來,那人道:“沒想到漢中這種窮鄉僻壤也有此等人物。”黃忠道:“你也不弱。”這次,那人對黃忠之刀視而不見,捨命搶攻。黃忠不願兩敗俱傷,收刀擋開。於是,第二回合又過了。
一時之間兩人戰在一處。雙方的戰馬都是世間難尋的寶馬。赤兔馬赤紅,彷彿一團火;的盧馬雪白,就像一陣風。二馬揚蹄奔騰,迅疾如龍,令人目眩。
馬上二人,喝聲如雷,戰意充沛,氣勢盎然。方天畫戟特有的血色與盤山大刀獨具的青光交織在一起,鏗鏘之聲大響,如同緊鑼密鼓。兩人相鬥,就好像兩支大軍正在交鋒血戰。
雙方士兵最先是爲了自己的武將吶喊助威。到得後來,就變成欣賞絕世武功的表演了。人人都聲嘶力竭地吼叫着,臉龐通紅,青筋暴跳。人人都激動非常。
蔡琰曾經看過黃忠戰張武、陳孫。感覺黃忠的武藝應該跟趙雲不相上下。如今在安陽這麼個小地方,應該沒有敵手。因而就沒有去想勝負的事情。後來,聽到動靜,似乎與自己的預想有些出入,便帶了黃月英、徐庶等人趕了過來。
士兵見到蔡琰,自然往旁邊讓開。蔡琰到了陣前,舉目一望,對面之人居然是呂布。呂布不認識蔡琰,是因爲董卓知道自己的手下經常強搶民女,曾有嚴令,所有士卒都不得騷擾蔡琰。呂布爲了表示以身作則,便沒有見過蔡琰。只要知道蔡琰在某個地方,呂布就絕計不去。但蔡琰卻多次見過經常招搖過市的呂布。
蔡琰問旁邊的士兵:“他們戰了多少回合了?”士兵回答:“兩百多回合了吧。”蔡琰道:“待兩馬分開之時,鳴金收兵。”
士兵聽了,立即照辦。見黃忠、呂布二馬交錯。便敲響了銅鑼。黃忠一聽,立即圈馬回陣。呂布戰了這些時,也有些疲乏了,同樣回去了。
蔡琰招呼回陣的黃忠休息。黃忠道:“末將慚愧。沒想到,在這小地方居然遇上個硬茬。”蔡琰讚道:“能與呂溫侯大戰兩百回合而不分勝負者,天下能有幾人?”黃忠詫道:“啊,這人是呂布?”蔡琰點了點頭。黃忠這時才感到有些激動。心裡也在想,假使早知道這人是呂布,只怕膽氣就沒有這麼壯了,說不定就敗了。這時候知道,已經不怕了。因爲已經不分勝敗了。
蔡琰問徐庶道:“元直有何計能除呂布?”徐庶道:“呂布有勇無謀,勝之不難。然此人貪生畏死,稍驚即逃。若欲除之,恐需仔細斟酌。”蔡琰道:“好,回去我們慢慢商量。”
等了一會兒,見呂布帶人往東面的道路退去了。蔡琰這邊的士兵也就轉回了城北的軍營。然後,天色已晚,就安寢了。
次日,呂布沒有再來。早飯後,徐庶、黃忠過來了。打過招呼之後,徐庶道:“庶昨日苦思一夜,想了很多。然而卻沒有想到能夠奏效的辦法。”黃月英道:“想了些什麼,說說。”徐庶道:“最常見的,就是讓漢升與呂布再次單挑,然後詐敗。我們在路上挖一個陷阱。漢升知道其位置,縱馬繞過。呂布不知道,必然踏中陷坑。然而呂布之馬,乃追風赤兔馬。情急之餘,也許能一躍出坑。故而此計未能售也。”
“的確,這是最容易想到的一種計策。”蔡琰道。
徐庶道:“再有,就是埋伏弓箭手。然一追一逃,究竟距離能夠拉開多遠卻沒有把握。倘若過近,弓箭手放箭就有可能傷及漢升。倘若過遠,又恐呂布不追。故此計同樣未售。”黃月英道:“怪就怪我軍的弓箭手的箭法太差了。”
黃忠道:“忠自認箭法還過得去。可遣吾兒黃敘乘蔡大家之寶馬引敵,忠再以箭射之。”蔡琰道:“黃敘病了十幾年,這纔剛剛好,能有什麼武功?此事休提。”
黃月英道:“誒,前些日子,我們不是拿了二十張神臂弓嘛。我拆了一張弓,又裝回去了。”蔡琰道:“嗯,有什麼問題嗎?”黃月英道:“沒有問題。我發現,這種神臂弓說到底它還是弓。箭法不好的人,儘管射程遠,力量大,還是射不中目標的。最方便的,還得是弩。弩對使用者的要求很低。普通士兵,只要稍加訓練,就能夠達到很高的準確度。”
蔡琰又問:“你說這些是幹什麼呢?”黃月英道:“剛纔元直說的第二計,不就因爲我軍弓箭手的箭法差嘛。用弩就可以了。我可以把弓改成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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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問:“你一天能改多少張?”黃月英道:“工具我都有,就少材料。備齊材料需要一日。此後,一天能改出十張。”蔡琰一聽,道:“啐,完全是遠水不解近渴嘛。”黃月英道:“那就算了吧。”蔡琰道:“也不是算了。還是可以改弩的。這回用不上,下回就用上了。”黃月英嗯了一聲。
蔡琰道:“既然一時之間,不能想到除去呂布的辦法,那麼,我們就想想戰勝他的辦法吧。”徐庶道:“要戰勝呂布,辦法很多。呂布此人,只知掠劫,不識治理。彼軍自東而至,東邊漢中一帶估計已被其掠劫一空,沒有油水了。既受阻於安陽,爲了活命,彼必尋他處掠劫。我軍只需派出偵騎,查知其下落。然後將我三千軍士分作兩批,輪流發動進攻,晝夜不息。彼軍不得休息,必然疲於奔命。”
黃月英道:“哎,那神臂弓射程極遠,可以用來點火,焚其帳篷啊。”
“不錯,”徐庶道,“神臂的遠射非常適宜於夜襲。既如此,我軍只需派……”蔡琰插言道:“沒事兒,我跟我的親兵可以上。”徐庶接着道:“我軍將士只負責白天的話,那更是勝算在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