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壞的情況出現, 月懷寧沉聲問道:“還有多久到這裡?”
“最慢一個時辰!”
“我們還有多少人?”
“不到一百。”
月懷寧垂下眼去,就在那個人等的不耐煩時,擡起了眼。沒有驚慌, 沒有害怕, 只有滿目的興奮, 趁在紅色的月光下, 如同被放出的魔鬼一般。
那人一驚, 想再仔細看,卻發現月懷寧的神色一片平淡,與平時一樣, 才放下心去,暗道自己果然是太緊張了, 竟然出現了幻覺。
事情在月懷寧的安排下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衆人也知道事情的緊急性, 雖然不知道月懷寧的安排有什麼用, 但現在這卻是自己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所以執行起來一絲不苟。
黎明的前一刻是最黑暗的時候, 大漠中伸手不見五指。一大隊人馬踏着黑暗而來,如同發現獵物的嗜血蒼狼一般,注視着眼前一片黑暗的城鎮。
但是今天註定她們將成爲別人的獵物。就在城鎮已經在望的時候,一隻帶火的箭劃破天空,降落到人羣之中。
被發現了!蒼狼一愣, 但隨即放下了心, 這裡守備空虛, 正是襲擊的好時候。況且只有一隻火箭又有何用。
“殺, 一個不留!”既然被發現, 蒼狼興奮的吼道。
迴應她的是陣陣驚呼與如烈獄般的火海。那一隻箭竟然化作了火海?蒼狼有些反應不過來,但一望無際的火海卻真實的存在在那裡, 讓人無法否認。
“衝,向前衝,衝出這火海!”蒼狼當機立斷。
衆人一聽,如同找到了主心骨,開始向前衝。但是□□的馬根本不受控制,將人摔在馬下後,便各自奔散。
就算還在馬上的,也覺的四周全是火焰,一會兒,馬匹倒下,人自然被摔倒地上。
終於有人衝出火海,想要撲滅身上的火,卻悲哀的發現這火根本就撲不滅,只能任這火將自身吞沒。
漆黑的夜,火光沖天,染的天空好像融化了一般。而火中的掙扎聲,嘶吼聲,絕望的痛哭聲,則構成了一曲讓人興奮的死亡序曲,趁着那天空,如同死神開的盛宴一般。
一個如黑炭般的身影從那片焦黑中衝出,來到離月懷寧十米遠的地方,嘴裡唸叨着“魔鬼,魔鬼”,終於倒了下去。
月懷寧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這人間煉獄,無喜無悲。她身邊的人看着被火光照亮的月懷寧,不禁都後褪了一步,眼帶驚慌,只留下她一個人獨自站在火前。
月懷寧彷彿沒有察覺到她們的動作一般,還是靜靜的站在那裡。
墨青溪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美的如同神邸又寂寞入骨的月懷寧。輕輕上去,墨青溪將她抱在懷裡,喃喃的道:“我在這裡!”
感覺到那股冷香,月懷寧軟了身子,回抱住墨青溪,閉上了眼。天地蒼茫,終於心有歸處。
黎明的陽光終於升起,金色的暖光照在每個人的臉上,衆人才終於反應過來一樣。看着這滿目的漆黑,又去看籠罩在金光裡抱在一起的男女,只覺的今生再也難忘這畫面。
大批的人馬出現在天邊,人羣又是一陣驚慌,但卻在看清那些人後變成歡呼。是傅皓龍帶着人回來了,衆人如同找到救贖一般,吼道:“寨主,寨主。”卻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麼。
傅皓龍本是去報仇,但卻發現那裡根本就沒人。知道自己被騙了,立刻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只怕回來曾經安樂的城鎮已經是一片地獄。
但等他真正看清,卻發現這裡確實是一片地獄,只不過是飛虎寨的地獄。
他驚了一下,便令人開始收拾,並走向月懷寧,卻在半途中停住。因爲他發現月懷寧與墨青溪的世界根本就不是自己能進的。
月懷寧倒是已經收拾好了心情,對着傅皓龍嫣然一笑,道:“幸不辱命!”說完,便領着墨青溪往回走。
傅皓龍猶豫了下,還是跟了上去。
客廳中,傅皓龍的眉頭擰起,卻沒有說話。
月懷寧自然知道他想問什麼,於是說道:“還記得湖泊前你跟我說的□□嗎?”“那東西並不是□□,當然也算是□□。但它本身擁有大量能量,沾火即燃,且用水都不能撲滅!”
傅皓龍一驚,想要再問,卻見月懷寧已經低下了頭。以他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她眼下的烏青,顯然這個人一夜未眠。
心變的柔軟,她是人是魔又如何。傅皓龍笑出了聲,讚道:“好,幸好有你,多謝!”
“我也是爲了自己!”
“皓龍”,水落傾的聲音響起,滿是愧疚。
她這些天都在煩惱食鹽的事,知道這是水無憂在逼自己回去。而她看到傅皓龍日益皺起的眉頭,心中躊躇不定,不知道自己該如何。
回去,恐怕再也見不到傅皓龍,生不如死,不回,看着心上人煩憂,更是心痛不已。所以她昨天沒來,等到火光四溢的時候,纔出來,問明是怎麼回事,來到了這裡。
傅皓龍此時的心難得柔暖,安慰的摸了下水落傾的頭,說道:“沒事了!”
水落傾感覺到頭上的溫度,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噼噼啪啪的掉了下來。嘴角卻彎起,笑着答道:“嗯”。
“還有食鹽的問題,恐怕經此一役,水無憂會廢了我的渠道。”傅皓龍終於認識到水無憂的狠辣與恐怖,所以有些擔憂的說。
“後悔當初沒殺了他?”月懷寧反問道。
“不,以當時的情況,再來一次我也不會殺他。”傅皓龍回的乾脆。
月懷寧勾起嘴角,就知道他會如此。也是因爲如此,自己纔會選擇幫他吧,“那現在你打算怎麼做?”
“進城!”
“我跟你一起去!”水落傾說完,怕傅皓龍不答應,急忙說道:“我好歹也是水家的繼承人,貨物的事,我能幫上忙。”說完,定定的看着傅皓龍。
“好,等處理好剩下的事,我們就進城。”
水落傾聞言,臉上染上興奮,眼睛明亮的嚇人。
飛虎寨的精銳、首領都戰死,收復她們的領地不費吹灰之力。而這個過程中,月懷寧的訓練顯露重大的作用,使得大家對月懷寧更加敬畏,當然,也有些崇拜。
但這都與月懷寧無關,她已經坦言沒有東西再教給她們,無視她們委屈的眼神,月懷寧開始平靜的生活。
前一陣子委屈了墨青溪,月懷寧決定親自下廚,補償一下墨青溪。
墨青溪靠在廚房門上,看着廚房中忙碌的人影,眉角彎彎。幸好月懷寧正在忙,沒看見,否則真要流口水了。
正在這時,水落傾出現在院中,有些不安的對墨青溪說道:“那個,那個,我有話想跟你說。你能出來一下嗎?”說完,低下了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月懷寧對她這種委委屈屈的樣子也習以爲常,只是問道:“你跟進城回來了?結果怎麼樣?”
聽見傅皓龍的名字,水落傾的聲音一顫,答道:“還好。”
月懷寧見她如此,也知道問不出什麼,見墨青溪詢問的眼神,便回了個眼神,墨青溪便跟着水落傾出了院門。
院外,墨青溪一出門,便覺的後頸一痛,眼前一黑。倒下去的前一刻,墨青溪看着眼前的人,滿臉驚慌與差異,更有些愧疚,但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月懷寧正在做最後一道菜,感覺到外面有人進來,以爲是墨青溪,便笑着說道:“馬上好了,你先坐一下。”
外面響起椅子挪動的聲音,月懷寧笑了笑,將才放入盤中,走出廚房,笑道:“嚐嚐我做的怎麼樣。”
下一秒,月懷寧的笑便凝在了臉上,因爲桌前做的人並不是墨青溪,而是墨非然。
此時的墨非然與她離開時的樣子又相差很多,倒不是外貌,而是氣質。
以前的他是淡漠的,和煦的,現在卻變了另一種氣質,霸道邪氣,配合着他有些菱角的臉與那道傷疤,氣勢逼人。
“怎麼,看到老朋友不開心。”抿脣一笑,墨非然的雙眼如同寒星一般,“我可是很想念你呢,側夫弟弟!”
月懷寧聽他的稱呼,就知道他在說什麼。愣了一下,將盤子放在桌上,月懷寧也坐下,平靜的說道:“抱歉,騙了你,我是女人。”
“爲什麼騙我?”
“陰差陽錯。當時你的位置不允許救你的是女人,所以我姐姐纔會如此。”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月懷寧擡頭,眼帶不解,好像在問什麼意思。
墨非然自嘲的一笑,說道:“後來,你本可以相信我,告訴我你是女人。”
月懷寧這才明白他說的是這個意思,是啊,自己是相信他的,但是爲什麼沒告訴他呢?月懷寧也有些想不起來了。
“你也是爲了我背後的東西吧?爲了報仇,月懷寧,你竟然什麼都做的出來。虧我這麼相信你,卻枉送了琴叔的性命。”
“我可是每天都夢見琴叔跟我說死的冤枉呢,月懷寧,你就半絲愧疚也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