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墨非然趕到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墨青溪萬年不變的臉上,竟然是如春-水般的愛憐,就那樣抱着月懷寧,被火光一稱,更顯的耀眼,於是他站在原地沒動,愣愣的看着前方。
月懷安雖然看不到墨青溪的神情,但她卻看見了墨非然,接着,她如同來時那樣,飛奔上馬,又一次絕塵而去。
因着她的馬速度過快,帶起一陣風,而墨非然則被這陣風驚醒,看着月懷安消失的方向焦急不已,怕她做出什麼追悔莫及的事情來,於是跑到月懷寧身邊,掐住她的人中,想把她弄醒。
墨青溪看了一眼墨非然,臉上又恢復那種萬年不變的樣子,然而墨非然卻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變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月懷寧只覺的自己在地獄中游蕩,各種畫面如同電影般閃過,卻看不清它的內容,只覺的心很痛,卻忘記了爲什麼痛,直到悠悠轉醒,見到墨非然焦急的臉,以及墨青溪沒有絲毫變化的臉。
“你姐姐騎馬往學院那去了,我看她的樣子,怕她做出什麼後悔的事,所以纔不得不叫醒你。”墨非然快速的說道。
月懷寧聞言,一把抓住墨青溪的手,叫道:“快,快帶我去。”
墨青溪看着她抓着自己手的手,微微愣了愣,才一把抱起月懷寧,飛身上馬,如同風一般的消失不見,徒留墨非然張開口,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的樣子。
月懷寧兩人一路緊趕慢趕,跟着月懷安的痕跡,最終又來到了比賽場上,而此時,正好聽見月懷安說道:“草民的願望是希望能得到特許,參加今年的大比。”
“哦,就這麼簡單?”女皇饒有興趣的問道。
“是。這對您來說十分簡單,對我來說卻十分重要。”月懷安答道。
“也是,好,我就答應你。我可是很期待你今年的表現呢。”“對了,你剛纔去火場那邊,那邊情況怎麼樣。”
“很不好,因爲很多住宅都是木頭製作的,且連在一起,所以損失很大,恐怕要有很多人要露宿街頭了。”
“你這是在提醒朕?”女皇眼睛一眯,冷聲說道。
“草民不敢。”月懷安低頭垂首。
“哼。”“回宮。”女皇說完,便甩袖而去。
月懷安站了一段時間,直到全場的人散盡,纔回過身來,正看見月懷寧詫異的看着她,於是上前,摸了摸月懷寧的頭,說道:“以後,你就好好的活吧,連我那份。”
月懷寧聽出她話裡有話,想到她比自己早就到了那裡,也許會知道些什麼,便想開口詢問,她真是受夠了月懷安什麼都攬在自己身上的個性。
不過,還沒等月懷寧開口詢問,就聽一個老婦人的聲音響起,“你就是懷安,那懷寧是?”
月懷寧轉頭看去,只見一頂轎子不知道何時出現在空蕩蕩的廣場中,而從轎子中走出來的老婦人一身華貴,卻掩不住眼中的哀傷,此時,正定定的看着月懷安,好像在等她的回答。
月懷安看了眼她,才緩慢的說道:“我的確是月懷安,你是?”
“我是你奶奶。”老婦人一語驚住了所有人。
月懷寧仔細的打量着這個老婦人,最終還真從她的眉宇中找出了一些月錦繡的影子,便有些相信了她的話,同時也十分奇怪,自己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奶奶。
老婦人看出了她們的疑惑,便開口說起了往事。
月懷寧聽着,不過又是一個癡情人遇到家族阻撓,最終脫離家裡,成就一段佳話的故事,只不過這個癡情人正是自己的孃親罷了。
等那老婦人說完,她的眼圈也有些溼了,“本想着終有一日她會想通,只要她能認個錯,我也就讓她回來了,沒想到,這一等,卻等到她魂歸天外,白髮人送黑髮人。”
“如果她認錯,你會承認我爹嗎?”月懷寧本就不傻,平時只是不說,此時,卻如同炸毛的刺蝟一樣,問的一針見血。
“這,她都知道自己錯了,當然應該休了那個賤人。”“不過,我從沒想過不要你們倆,畢竟你們是我月家的骨血。”
“哼,”月懷寧冷笑了下,繼續說道:“這就是我娘從不回去的原因。”“你走吧,我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這,你爹孃已死,我不能讓我月家的子孫在外流浪。”老婦人有些強硬的說道。
“你也知道我爹孃已死,難道你就沒想過要幫她們報仇嗎?”
“這,這。”“他們不是被火燒死的嗎?”
“你能這麼快知道他們已死,並且找到這裡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們怎麼死的。”
“除非,害死他們的人是你也不敢惹的,所以你纔會如此說。”月懷寧斬釘截鐵的說道,“看來,他們的性命還是不如你的富貴要緊,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認爲,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我們死,你也會這樣視若無睹呢?”
月懷寧的話如同鋼針一樣銳利,刺的人發疼,老婦人聽了她的話,晃了兩晃才站穩了身體,接着詫異的打量着月懷寧,接着,竟然笑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自語道:“果然不愧是我月家的人,繡兒,你看到了吧。”
月懷寧看着她瘋狂的樣子,根本不想理她,反身想垃月錦繡走,爹孃的屍體還在廢墟中,她們沒時間跟她在這裡耗着。
不過,她一拉,卻發現根本拉不動月懷安,擡頭去看,只見月懷安眼中光芒不定,而每當她這樣的時候,便是作出決定的時候,不禁心裡暗道糟糕。
果然,如同月懷寧所料的那樣,月懷安掙脫了她的手,而是來到老婦人面前說了句什麼,接着兩人便消失在樹林中。
月懷寧看着月懷安消失的地方,撇撇嘴,這個姐姐還是那麼愛擅作主張,以爲事事都是爲自己好,卻從來不問自己的意願,自己又不是劉禪,只想樂不思蜀,還真是有點討厭。
不過,現在也沒什麼好辦法,於是月懷寧坐在主持臺上,看着一邊的墨青溪,說道:“謝謝!”
只見墨青溪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月懷寧接着說道:“我剛纔好像聽見你說話了,不過也可能是我的幻覺。不過,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想勉強你。你就聽我說就好。”
說完,月懷寧也不管墨青溪的反應,便開始沉入自己的記憶,訴說着那些曾將的美好。自己抓週時,孃親的高興,第一次叫爹爹時,顧文軒的喜悅,生病時,一家人爲她忙碌的樣子,等等等等。
月懷寧覺的如果自己再不說出來,可能就要被逼瘋了,於是便從小到大,從大到小的說着那些點點滴滴。
而月懷安和那老婦人也已經回來了,不過她們誰也沒有打斷月懷寧,只是靜靜的聽着,聽着她的喜怒哀樂。
月懷寧直說道自己給月錦繡的白玉一筆壽字簪,才停下哽咽了起來,而這時感覺到臉上涼涼的,才發現墨青溪正在用手撫過她的臉,而自己竟然早已經淚流滿面。
“懷寧,你的情況你姐姐已經跟我說了。你還是回來吧,至於伴讀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跟景王說。”老婦人說道。
月懷寧沒有表現出意外,而是問道:“哦?那我是以男人的身份回去,還是女人呢?”
老婦人明顯沒想到她會這麼問,看了看墨青溪,有些欲言又止,最後才說道:“當然是男人,這也是爲了你的安全。”
“哼,直接說無能爲力不就好了。權勢,果然是個好東西。”“好,我會跟你回去的。”月懷寧嘲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