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月懷寧照常在花園中,漫無目的的賞着花,其實則是在關注着花園另一邊的動靜, 因爲那裡便是月錦雲禁足的祠堂。
這時, 一個身影出現在花園中, 步履焦急。發現月懷寧後, 便直奔月懷寧而來, 而後面的門房則焦急的說道:“公子,公子,你好歹讓我通報一下吧!”
月懷寧早就認出此人正是墨非然, 只不過看他一臉驚怒的樣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於是揮退門房, 帶着笑意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墨非然被她的笑容晃的一愣, 接着冷聲問到:“剛纔皇上說你要嫁給太子, 我不相信。”說完,定定的看着月懷寧。
月懷寧的笑容有一瞬間凝固, 接下來卻更加燦爛,“是啊!”
“你沒有其它想說的嗎?”墨非然沉聲問道。
“沒有。你想聽我說什麼?”月懷寧嘆口氣,反問道。
墨非然怔愣良久,突然一個搶身,狠狠的攫住月懷寧的嘴脣。半晌, 才放開, 冷冷的說道:“我以爲, 以爲我們的想法一樣, 沒想到你卻這麼快就找到了要嫁的人。”
說完, 墨非然甩袖而去,如同他來時一樣匆匆。
月懷寧伸手撫上嘴脣, 看着墨非然的背影,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最後只是閉上眼,靠在牆上,任陽光照在自己身上。
第三天,聖旨到達,但這傳聖旨的卻不是別人,而是太子。月懷寧隨着老夫人跪下,接聽聖旨。
月懷寧以爲自己早就知道了聖旨的內容,卻沒想到這聖旨大大超乎了她的預料。聖旨說,太子將於一個半月後,正式娶墨非然爲太子妃,月懷寧爲側夫,至於月夢蘭,則根本沒有提到。
月懷寧接了聖旨,狐疑的看向太子,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解釋。老夫人見此,帶人退了出去,並關好了門。
墨千鳳苦笑着說道:“別這麼看我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本來皇上已經答應了我娶你的事,卻在昨天突然改了聖旨。”
月懷寧聽他這麼說,到是想起了墨非然昨天的表現,心裡有個隱隱的猜測,但卻不會跟墨千鳳說,只是問道:“那你豈不是以後的皇上?”
“這誰說得準。不過幾率大了很多倒是,畢竟皇上對墨非然的寵愛誰都看得出,而且還有景王在。”說道這裡,墨千鳳恢復了常色。
“看來,你倒是成了最後的贏家。”月懷寧說的隨意。
墨千鳳見他說的如此不在意,反倒是有些惱怒,問道:“難道你一點也不在意坐不了正夫嗎?”
“有什麼要緊”,月懷寧說的依舊淡然。
“哼。”墨千鳳惱怒的一哼,沉默良久,才說道:“你姐姐與青鴻、白晨的婚期也已經定下來了,一個月後。婚後,你姐姐仍在我墨朝,白晨也會留下。”
“白晨是真的喜歡我姐姐”,月懷寧平靜的陳述着事實。
墨千鳳見他這副樣子,只覺的惱火不已,又不知道爲什麼惱火,便甩袖離去。鑑於墨千鳳此次來是宣旨,是公職,月懷寧自然跟在他身後,將他送出月府。
看着墨千鳳的背影,月懷寧只覺的百般滋味在心頭。但是想要確切的理出到底是何種感覺,卻抽不出,剪不斷。
“懷寧,你真要嫁給太子?”霍炎從街角拐出,神色複雜的對月懷寧問道。
又是這句話,月懷寧想到,難道自己嫁給太子真的很奇怪嗎。“是,婚期就在一個半月後。”月懷寧答道。
霍炎見他答的如此乾脆,心中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於是垂下頭,說道:“我也要成婚了。”
“哦?”
“你見過,是玉舟的弟弟,飛羽。”
竟然是他,想起他與林玉竹一模一樣的長相,月懷寧便覺的心中有些擔憂,眉頭緊皺。
霍炎見月懷寧如此,突然笑着說道:“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其實,我這次來,也不是要做什麼,只是想問你一句話。”說到後面,霍炎的聲音變弱。
“什麼?”
“我,你是否曾經”“小心”,霍炎一聲驚呼,撲倒月懷寧。
而在霍炎出聲的時候,月懷寧便察覺出不對,但只願剛纔她想事情想的太入神,竟然沒有發覺。等到她想躲,已經來不及。
感覺自己被撲倒,接着就聽見一聲鐵器入肉的聲音,身上人的軀體顫動了兩下,便再也沒了聲息。
月懷寧看着霍炎近在咫尺的臉,腦門正中一個帶血的孔洞,滴滴答答的往外流着黑血。腦中空了一片,費了很大力氣,才扯回了思維。小心的推開霍炎已經沒了氣息的身體,握住龍刃,四處打量,卻哪裡還有別人的影子。
再查看霍炎的屍體,在那孔洞中發現了一枚和上次一樣的劇毒鐵釘,月懷寧只覺的恨意滔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月懷寧快速報了官。霍炎可不是那種死了就死了的小角色,此事,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官府的人聽說是霍將軍唯一的女兒被人殺了,都驚出了一聲冷汗,馬不停蹄的就趕到現場,快速勘察。
而這時,霍府的人也得到了消息。不過,最先來的卻不是霍將軍,據說她還在上朝,而是凌飛羽,凌玉舟的弟弟,霍炎的未婚夫。
凌飛羽跑的臉色通紅,發散鬢斜。看見倒在地上的霍炎,便一步三晃,滿臉的驚恐。終於到了霍炎的身邊,一下子軟到在那裡,捧起霍炎的臉,抱在懷中,滿目悲傷,卻奇怪的悄無聲息。
“你是何人?快放下霍小姐的屍體,耽誤了我們辦案,拿你是問。”一個衙役說着,就要上前拉開凌飛羽。
月懷寧制止了她,說道:“他是霍小姐的未婚夫。”
這時,凌飛羽也好像反應過來一般,對着霍炎,喃喃的說道:“你躺在這裡作什麼,不是答應了要娶我麼,走,我們回家。”說着,就要抱起霍炎,卻終究力量有限,沒能成功。
凌飛羽也被帶的跌坐在地,嗔怪的對霍炎說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是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飛羽”,凌玉舟撥開衆人,見到如此的凌飛羽,一臉的悲哀,並過去想要將他扶起來。卻被凌飛羽打開,吼道:“走開,你們都走開。”
接着,他好像陷入了什麼回憶,更加緊抱霍炎,說道:“你們都看不起我,想嘲笑我,看我的笑話。炎姐姐,只有你,只有你願意幫我,你起來啊,他們又在欺負我了。”
說完,凌飛羽脫下霍炎的外袍,裹在兩人身上,嘆道:“真好,這樣我就安全了。”
看着這樣的凌飛羽,月懷寧突然想起一件事。霍慕錦曾經說過,林玉竹被丟在女子學院的那天,渾身赤裸,求別人給他衣服,卻根本沒人願意幫他,好像最後是霍炎給的他衣服,難道?果然,凌飛羽就是曾經的林玉竹,根本就不是凌玉舟的弟弟。
這時,凌玉舟一把扯過霍炎的衣服,拋在一邊,大聲對凌飛羽說道:“你清醒點,她已經死了,死了。”
凌飛羽暴露在空氣之中,渾身發顫,最終發出一聲絕望的悲呼,“老天,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幸福麼?”說完,仰面倒地。
凌玉舟愛憐的抱起凌飛羽,說道:“走,我們回家。”便擠開人羣,消失不見。
霍炎的屍體被裝棺,這時,月懷寧才見到了所謂的霍將軍,一個滿頭華髮的婦人,滿臉的悲傷,卻脊樑挺直。來到月懷寧身邊,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月懷寧心生敬意,說道:“有人要殺我,那隻毒釘是朝着我來的,沒想到霍炎卻推開我,替我擋了那毒釘。”
老夫人仔細的打量了半天月懷寧,說道:“我相信炎兒一定是自願的,爲了喜歡的人,她死得其所。”說到這裡,霍將軍的聲音變的寒慄,“但敢害我兒性命,我霍家必不與她干休。”說完,轉身而去,利落果斷,沒有掉一滴眼淚。
官府只是收走了那枚毒釘,也根本發覺不了什麼,人羣便一鬨而散。
月懷寧又一次見證了死亡,尤其是爲自己而死的死亡,心情波濤洶涌。雖然不知道是誰害死了霍炎,但她卻知道是誰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便來到月錦雲所在的祠堂外,眼裡殺機四濺。
來到祠堂後窗,月懷寧打量着裡面的佈置,只見月錦雲閉目跪在蒲團上。陰暗的祠堂,歷代先祖的排位,昏黃的燭火,繚繞的煙霧,襯得月錦雲更加陰森。
月懷寧撥開窗戶,正要跳入,卻發現祠堂地板的一處一動,接着又動了幾動,一個月懷寧做夢也想不到的人,便出現在祠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