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恩文有些茫然的坐在陳家大堂的首位上面,整個屋子空曠的可怕,現在陳家數得上是主子的想來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吧,原來這種感受竟然是如此的空虛。
“少爺,楊家派了媒人來提親。”
“少爺,顧家派了人來提親。”
看着下面不斷傳來的消息,陳恩文由原本的接待一二變成了傻呆呆的坐在座位上面,不再理睬那些個人:“讓他們都走了吧。”
整個陳家只剩下了一個男子,若是真的娶了陳恩文,別的不說,整個陳家積攢了這麼久的錢財就會是未來他的妻主的,這樣子的好處,就算是陳恩文之前的名聲多麼差,也是有很多小家族不斷的想要來試一試。
“少爺?”紅碧站在了陳恩文的邊上,雖然陳恩文還是原來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是紅碧卻知道眼前的陳恩文心裡是多麼的痛苦,“少爺,可以進食了。”
陳恩文這纔有些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可是在兩隻腳同時接觸地面的那一瞬間,陳恩文就好像是已經做好戰鬥準備的戰士一般,臉上頓時露出一副很是倨傲的樣子:“他們還在那個院子裡面?”
那個小院子重新翻修了一下,裡面關着白汾跟陳恩巧,本來陳恩文是想要將他們給浸豬籠的,可是一想到陳恩巧的肚子裡面還有個孩子,心裡就有些捨不得,想着將陳恩巧的孩子抱過來,到時候再看怎麼處理他,而白汾卻是因爲當時白汾帶過來的那個匣子,至今陳恩文還是沒有找到,那個東西就是個定時炸彈,若是那個匣子被從陳家給找出來,陳家就真的毀了,同樣的,只要將匣子給丟了,陳家就能真的流傳下去。
“是。下人們照顧的很好。”紅碧心疼的看着陳恩文的樣子。臉上的肉輕輕的抖動了兩下,最後什麼都沒有說,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讓你的臉蛋記住這個表情。”陳恩文站在了原地,手指戳在了紅碧的臉上,“以後這就是我們的戰衣,知道麼?”
紅碧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陳恩文的意思,眼眶裡一下子就帶上了淚水,最後到底沒有露出來,只是點了點頭。
紅碧扶着陳恩文在那些個奢侈的不行的道路上面行走着,邊上的月季還是原來的樣子。那麼的美麗。可是這個家卻跟原來根本不一樣了。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就像是自己這般,獨自一人走在這個依然繁華的地方。
“你在做什麼?”陳可卿一臉驚訝的看着靈兒穿着一身暴露的衣服,也不看孩子。轉身就想要走。
“我在做什麼?”靈兒聽到陳可卿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敢相信的表情,下一秒有些憤恨的喊了出來,“你看看我們現在在哪裡?你看看我們從陳家出來到現在剩下了些什麼東西?若是我再跟你在一起,不是真的沒救了麼?”
陳可卿跟靈兒出來之後,沒過幾日便被楊木紋的好友給認了出來,後來發生的事情自己根本就不敢想象,陳可卿竟然被人引誘到開始賭博,將家裡所有的錢財都給賭輸了。還好陳可卿還有些良心,沒有動靈兒手裡面的體己,也沒有將自己的夫女給賣出去,可是就算是這樣子,對於靈兒來說。這樣子的日子也是過不下去了。看着陳可卿因爲賭博被人給打斷了的腿躺在牀上的樣子,而自己的身邊連個僕從都沒有,靈兒就覺得渾身不得勁,這便想要帶着自己所有的體己獨自離開。
“若你真的要走的話,將孩子帶走吧。”陳可卿閉上了眼睛,自己能夠說什麼?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咎由自取,若是當初沒有走這條路的話,現在的自己不會是這個樣子的,可是孩子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女兒,難道要讓她這麼小就是死了麼?
“那是你們陳家的孩子。”靈兒說完這句話,轉身便從屋子裡面走了出去,看着從自己前面走過一個勁看着自己的女子,靈兒露出了一個有些魅惑的笑容,向着來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還真是可憐,有那麼一個爹,還有這麼一個娘。”陳可卿有些困難的拖着廢腿挪到了孩子的邊上,小小的可憐的小傢伙,原來在家裡的時候身邊的僕從起碼有十數個,可是現在身邊只有一個斷了腿的孃親,甚至今日還沒有進食過,小臉蒼白的在那裡哭喊着,可是卻沒有什麼眼淚能夠流出來了。
陳可卿看着這樣子的孩子,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咬了咬牙,狠狠心將孩子綁在了自己的背上,在屋子裡面找到了一根木柴,當做自己的柺棒,有些困難的向着陳家走去。
不管怎麼說,哪怕是不要自己,也要將孩子給撫養長大,不然的話,自己就算是死都會不瞑目的。
“這是?”陳恩文有些驚訝的站了起來,陳可卿的樣子看着慘極了,不說背後嗷嗷待哺的小傢伙,光說陳可卿本身,身上穿着的不知道是誰的舊衣服,普普通通的棉布短打,身上還有幾個補丁,還有那條明顯行動不靈活的腿,平日裡不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就不會出門的陳可卿頭髮都沒有梳,上面還有幾根稻草,臉上也是髒髒的。
“孩子已經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陳可卿只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都帶着一絲沙啞還有苦澀,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孩子交給了一邊的紅碧,“給孩子煮點米湯吧,我今日過來沒什麼想法,當初是我在陳家最困難的時候將錢給帶走了那麼多,我將錢都給輸了是我的錯,我也不想你能原諒我。可是我希望能夠給孩子一點飯吃。那是我們陳家的孩子啊。”
陳可卿的話讓陳恩文整個人的心一顫,可是卻沒有直接回答陳可卿的話,只是看了看邊上,輕聲問道:“靈兒呢?”
“他?”陳可卿從喉嚨口裡吐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也許是去當野夫了吧。”
“當初確實是大姐你做錯了。”陳恩文的話一出,陳可卿猛烈地咳嗽了兩聲,眼神裡面滿是痛苦。
“我知道,我現在的一切都是爲了當年買單。”
陳恩文長嘆了一聲,看着紅碧領着大夫從門口慢慢進來,輕聲說道:“大姐,有些事情知道錯了也好,以後再也不會這樣子了,過兩日我們一家去楊家好好陪個禮,當然,張家也要去。當初大姐你可是連道歉都沒有出過面。”
陳可卿頓了頓,輕輕點了點頭,陳恩文看着陳可卿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彆扭和不甘,而是滿滿的愧疚與辛酸,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感受,只是衝着陳可卿說道:“大姐,我找了大夫過來,你好好看看你的腿,這兩日先在家裡住着,不管怎麼說,這裡到底還是你的家。”
陳可卿驚訝的擡起了頭,看着首位上面的陳恩文,陳恩文的眼神裡面沒有任何自己熟悉的東西,身後的大夫聲音越來越近,而眼前的陳恩文卻沒有任何要離去的想法,陳可卿這時還哪裡不明白陳恩文的選擇,輕聲說道:“二弟,苦了你了。”
陳恩文的眼神一閃,輕笑了一聲:“起碼我得到了整個陳家不是麼?”
不是的,根本不是的,陳可卿還記得當初二弟要成親的時候臉上那股子的甜蜜,可是現在的二弟卻接手了陳家所有的事情,這是在向所有人表明,以後陳家的家主就是二弟了,而二弟卻是不會,也不可能在嫁人了。
“高大夫。”陳恩文的臉上帶着疏離的表情,看着下面的高大夫,也不站起來,只是坐在遠處輕聲說道,“我姐姐的傷勢就拜託你了。”
原本高大夫看着家裡竟是個男子做主還覺得有些不屑,可是後來陳恩文的眼神從自己的身上閃過,高大夫的身子下意識的一抖,看向陳恩文的眼神裡面也帶了一絲懼意,也不問爲什麼家裡有姐姐卻是弟弟在做主,衝着陳可卿行了個禮,帶着陳可卿去了偏廳看病去了。
“喂好了。”剛纔被送下去餵食的孩子被紅碧從僕從的手裡面抱了回來,陳恩文接了過來,看着明顯是陳家長相的孩子,整個人的心都軟了,抱着孩子輕輕的吻着:“以後我們就要相依爲命了呢。”
“你再說一遍?”陳風被綁在牀上,看着陳文氏淡定的收拾東西的樣子,整個人都有些想不明白,想要掙扎卻根本使不上力氣。
“不要再白費力氣了。”陳文氏將曼語抱在了懷裡面,現在屋子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可都在自己的包袱裡面,一想到美好的生活就在外面等着自己,陳文氏的嘴角便露出了一個笑容,“當初你將我從家裡面硬娶回來的時候,我就像現在的你一樣,難受的要死卻連一點辦法的都沒有。終於有一日你也有這樣子的時候了。”
陳文氏走得沒有一絲留戀,陳風喊破了嗓子都沒有得到迴應,身子本來就不好的陳風更是將陳文氏走之前蓋的好好的被子給弄得亂亂的,晚上那麼冷,陳風那個破身子還是沒有熬得過去。
陳恩文坐在首位,抱着小小的奶娃娃,有些迷茫的看着遠方,陳家,這就這麼變成了自己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