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傾語醒來之後,看着身邊削瘦的趙雯,心裡面說不難受那是假的,可是隻要看到自己的傷口就會想到還在隼洲城外埋着的墨蘭,陳傾語的心裡就更是一陣難受,不過現在趙雯的情況實在是不好,就算是有再多的話,現在也不是說出來的機會,只好將墨蘭的事情放在心裡面,盡全力的先讓身子好起來。
趙雯自從那次夢境之後,總覺得有什麼地方發生了改變,原本趙雯跟陳楊氏交流的時候有時候會出現雞同鴨講的情況,陳楊氏想要傳給趙雯的那些個牀上技巧完全都是男下女上的,而在趙雯的印象之中,這些事情明明是男子在上面的,就因爲這個原因,當時的自己還每日都在外面走走鍛鍊鍛鍊的呢,自從做了那個夢,趙雯的心裡隱隱有了一種感覺,好像就在前面卻好像怎麼也戳不破那層膜,不過,趙雯已經開始給自己未來的女兒做一件同夢裡一個款式的小裙子了,想來自己的女兒應該也跟那個小女孩一般可愛清麗吧。
“妻主,今日還好些麼?”陳傾語的身子自從那日醒過來之後就以很快的速度變好,這其中雖然有趙雯好好照料的緣故,也有一半是因爲陳傾語着急想要將墨蘭給遷墳到隼洲,那個男子,那個跟自己生死相依的男子,哪裡能夠獨自葬在那麼遠的地方?
“好些了,今日孩子還在鬧你麼?”陳傾語將手放在了趙雯的肚子上面,感受着肚子裡面的另一個心跳,心不由得一陣恍惚,每一個女子心裡都有一種叫做母愛的東西,雖然陳傾語在這個世界很久了。可是那份母愛卻根本沒有消失過,現在感覺着趙雯的肚子,陳傾語的眼神越發柔和了,這是自己的孩子,這裡面是跟自己血脈相容的小傢伙,這種感覺真的好神奇。
“豆豆可乖了呢。”趙雯將自己的手蓋在陳傾語的手上,摸着陳傾語完好的左手,不由自主的想到陳傾語的另一隻手,眼神也順着自己的想法看了過去。
“在看這個麼?”陳傾語看趙雯好久沒有什麼動作。下意識的順着趙雯的眼神看了過去,有些自嘲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雖然包着厚厚的紗布,可是從形狀上還是能夠看出中間是有地方缺失的,那個地方透明的厲害,趙雯的眼淚沒有忍住,順着臉頰淌了下來。
“雯兒。陳老說過什麼是不是真的記不得了?”陳傾語用左手輕輕的將趙雯臉頰上的淚水拭去,“我現在可只有一隻手,你的頭還是不要動來動去了。”
陳傾語原本只是自嘲的一句話差點讓趙雯整個人崩潰,妻主醒之前自己不過想着妻主能夠醒就好了,可是妻主醒了之後,爲什麼自己還在想着更多的事情?想着要是妻主的手沒有事情就好了,要是妻主還能去書院讀書就好了,要是妻主還能是個正常人就好了。
可是,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只有讓人難受的現實。
“放心,除了手掌中間差了一塊肉之外,什麼都好。”陳傾語見趙雯這麼久了還在糾結這點,不由得笑了笑,將話題給轉了出去,“林城這幾日都沒有來麼?”
“沒有來,自從上次妻主醒了之後跟着楊小姐一起來了一次就沒有來過了。”陳傾語聞言。心裡不由納悶起來,要說林城跟楊子欣不來也就算了,這兩個人現在估計很忙,林城要忙着宴客,楊子欣估摸着要幫忙,可是爲什麼劉佔梅跟左木兩個傢伙到現在連個面都沒有見到?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那個白氏真的做了這種事情?”直到現在,自己佈置了這麼多,左木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個內宅子裡面的男子怎麼會想到這麼多讓人看了就心寒的手段。
“你以爲呢?不然我們聚在這裡是爲什麼?我都不敢去看傾語,聽說傾語的右手完全就是沒有了手掌。要不是四周還有些肉連着,那些個手指頭估摸着早就掉下去了。”劉佔梅一邊說着,一邊摸着自己的肩膀,“我說說都覺得難受,更不要說受傷的傾語了,傾語現在是不是特別難受。這個白氏這次肯定得死得慘烈!”
“那姓白的就沒有一個好的,竟然家裡有那種找人就能夠替人殺人的地方,想來白家肯定已經殺了很多人了,真是讓人忍不住心寒啊。”楊子欣將手裡的賬目放了下來,看着遠方,想到那晚大家被那兩個亡命之徒給留了下來,而自己跟林城的命卻是傾語給救下來的,雖說林城是肯定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可是自己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要不是傾語,想來自己不過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說那麼多有什麼用,傾語現在慢慢好些了,現在估摸着在房間裡面怨我們怎麼沒有去看她呢。”林城點了點桌子,好像看到陳傾語躺在牀上狠狠的說着什麼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還好意思笑,你說的白家裡面的內應到底是誰?要是沒有他的話,怎麼這可怎麼辦?”左木將那些計劃翻來覆去的想了好多遍,到底還是覺得很有風險,本來也想以彼之道還彼之身的,可是卻被其他三人全部都給否決了,現在卻要用這麼有風險的法子,真是愁死人了。
“怎麼可能沒有準備好,大家等着看戲就好了,不說別的,咱們今日要是再不去看陳傾語的話,估摸着以後可是進不了她的身了。”林城笑了一下,就算是自己的好友,那些個埋在大家子裡面的內應也是不能說出去的,這可是林家的機密。
“妻主,喝些東西吧,將書放在一邊吧。”趙雯挺着個肚子來到了陳傾語的身邊,陳傾語看到趙雯這個架勢心裡面不由得一驚,趙雯自從陳傾語醒來之後心結便結了一半,又有着阿梅隨叫隨到的小吃,到底沒有真的瘦的不成人形,現在也稍稍豐腴了一些,可是跨過門檻的時候還是讓躺在牀上的陳傾語給嚇了一跳。
“當心一些,豆豆怎麼辦啊。”陳傾語連忙舉起左手扶住了趙雯,等到趙雯穩穩的坐在自己身邊的時候,陳傾語才真的鬆了一口氣,“也是的,多大的人了,怎麼這麼不注意身體。”
“夫人,外面有客。”陳傾語纔剛剛喝了一口趙雯蜜汁的人蔘鴨脯湯,只覺得一股子味道嗆在了心頭,想要說什麼,到底沒有膽量當着趙雯的面說出來,現在有了機會,連忙呼到,“快傳!”
趙雯看到陳傾語有些後怕的將那盅湯放在了一邊,雖然知道妻主是個廚藝好的,肯定是看不上這些湯湯水水,可是當着自己的面這麼做還真是讓人不快,趙雯的眼珠子一轉就想到了好法子,看着慢慢走來的四人,微笑着衝着阿梅說道:“給四位小姐備些茶水,就上林小姐上回帶來的蒙相綠茶吧。”
“夫人到底還是剛剛醒來,傷口還沒有大好,還是喝些湯水來的好。”趙雯的話一出口,陳傾語的眉頭就緊皺了起來,自己不會這麼可憐吧,這個湯真的要喝完麼?
“姐夫這是快八個月了吧,真是個有福氣的。”左木一下子佔了離陳傾語最近的位子,平日裡就不是多麼拘束的人,現在看着陳傾語也顧不上什麼行禮不行禮的,直接說道。
陳傾語本來就因爲人蔘鴨脯湯的事情弄得很是火大,看着跳脫的左木眉頭一皺,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左妹,在下不才,忝爲舉人。”
左木看着陳傾語微挑着眉毛的樣子,哪裡不知道這傢伙就是故意的,也不多說,行了一個標標準準的禮這才坐了下去。
“看來,咱今日也得好生行個禮了。”劉佔梅連忙說道,“也算是爲着這段時日沒有過來看你的懲罰了。”說着也深深的彎下了腰。
陳傾語早在左木真的行禮的時候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現在看劉佔梅也是這個樣子,面上哪裡還是原先那副樣子,通紅着臉讓幾人落座。
“好了,我們這禮也行完了,是不是讓你好受多了,這幾日我們是真的有事,真的不是故意不來看你的。”左木心裡也知道估摸着是因爲沒來陳傾語才讓她臉色這麼臭的,到底知道這傢伙的脾氣,連忙一副正色的看着她。
陳傾語鼻子一酸,自己之前想來真的有些偏執了,還以爲這兩個人是因爲自己被陳家趕出去了纔會跟自己疏遠的,到底是自己沒有真的相信這幫子好友啊。
“我說了下面的事情,你可不要真的太感動了。”左木有些高傲的翹起了二郎腿,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先是喝退了身邊的僕從,這才湊到陳傾語的窗邊絮絮叨叨了起來。
陳傾語的臉色先是有些蒼白後來確實忍不住的開心:“你們這幫子膽大的,要真是成了該如何?要是不成那牽扯還是太大了。”
“哪有不成的理?除非她們自己良心發現或者真的是天公作美,不然不論成不成,那幫子姓白的都沒有個好果子吃。”五個女子的笑聲在小小的房間裡面迴盪。
“妻主真的好久沒有笑的這麼開心了。”趙雯站在院子裡面,這個院子沒有雍鳳軒的一半好,甚至沒有原本自己住的那個獨門小院那麼幽靜,可是這裡有妻主,好像就是世上最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