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有人要問——爲何不在陸地河口建立貿易據點呢?實際上,這個問題,葡萄牙人也嘗試過。
只不過,塞內加爾地區和幾內亞灣那邊不太一樣。幾內亞灣的西非地區,沿海都是熱帶雨林。在那裡,河流並不稀罕。而葡萄牙殖民者登上陸地,當地人也不太在乎。
可塞內加爾不同啊,這裡是熱帶草原氣候,再北邊一點,就是撒哈拉大沙漠了。這裡屬於半乾旱地區,河流是很寶貴的。而河口的區域,也是寶地。如果葡萄牙人膽敢擅自登陸,會引來當地土著的攻擊的。畢竟,葡萄牙人在河口建立殖民據點,會影響當地人的取水。在不缺水的地方也許沒事,在缺水的地方擅自搭建殖民點,會被當地人打的。
另外就是,投入和產出比例不值得。要知道,這個年頭,塞內加爾地區的黃金資源尚未被發現。葡萄牙人主要在幾內亞灣的北岸地區和當地人換取金沙。沒有黃金,葡萄牙人才不會冒險登陸修建城堡和當地人死磕呢。而象牙和犀角資源,顯然是不足以讓葡萄牙出兵和當地土著交戰的。
所以說,戈雷島只是一個比較雞肋的據點。在這裡,只能從當地土著那裡收購到有限的象牙和犀角,每年還要花費大量錢財維修船隻,不太划算。也因此,沒有大家族重視,只有小家族才肯接手。如今,科英布拉公爵豪爾赫.德.倫卡斯特雷想要這個小島,塞雷烏家族果斷拿來和其換取了馬德拉羣島的部分利益。畢竟,馬德拉羣島是一個離本土較近,收益也比較穩定的地方。
……
埃施魏因對碼頭進行改造,實際上就是解決船蛆啃噬船底的問題……
他的解決方案很簡單——就是在碼頭上挖兩個帶閘門的小池塘,剛好可以容納船隻停泊。船隻駛入小池塘後,關上閘門。
然後,埃施魏因讓工人們從船上搬下來一袋一袋的生石灰,並取出一些,倒進池塘裡……
頓時,池塘裡開始沸騰起來。石灰石和海水劇烈反應,冒出大量的熱氣和水泡,在池塘中翻滾。而池塘裡的水溫,也急劇升高。
然後,兩艘船船底附着的船蛆,全被煮死了……
而因爲池塘有閘門,隔絕了外面海水。所以,外面海里的船蛆也進不來。在閘門打開以前,船隻可以在池塘裡愛停多久是多久,不必擔心船蛆的危害。
這種辦法,是馬林前世在網上看到的。是啥年代發明的馬林也記不得了,但目前肯定不太流行。因爲,根據記載,1502年哥倫布第四次航行途中,因爲船隊受到船蛆的嚴重危害,使得哥倫布不得不把船隊停在了加勒比海地區很久。
而最著名的船蛆危害事件就是1588年的英西大海戰了,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因爲船蛆對戰艦的強烈蛀蝕,使得西班牙戰艦船體結構受到嚴重損害,一部分戰艦因爲英國人炮彈的打擊,使得船蛆蛀蝕嚴重的船體被破壞,導致漏水沉默。而還有一部分,乾脆是被風浪拍擊導致漏水沉沒了。
強大的“無敵艦隊”,因爲船蛆的幫忙,輸給了當時還較爲弱小的英格蘭。而英國人,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有了自信,並開始挑戰西班牙在美洲的霸權的。歷史上,英國人在北美的第一個殖民地弗吉尼亞,直到1607年才建立。
……
也就是說,歐洲各國,其實目前並沒有成熟的對付海蛆的方案。要不然,西班牙在1588年也不會輸給英國人。
實際上,馬林已經掌握了用鎳鐵皮釘在船底防止船蛆啃噬船底的辦法。但問題在於,戈雷島上的毛皮公司,是馬林和科英布拉公爵豪爾赫.德.倫卡斯特雷合資的公司。
也就是說,戈雷島基地上,不僅有馬林的人,還有科英布拉公爵豪爾赫.德.倫卡斯特雷手下的人。畢竟,雙方早就說好了——毛皮歸馬林,象牙和犀角歸科英布拉公爵豪爾赫.德.倫卡斯特雷……
所以,在有外人的情況下,馬林並不希望有人看到北海國解決了船蛆危害的問題。即使船底的鎳鐵皮刷上油漆,也是容易被人看出端倪的。所以,馬林需要一個折中的解決方案,不讓人看到自己的秘密。
想來想去,馬林想到了用生石灰煮死船蛆的笨辦法。這個辦法雖然不夠高明,但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保護船隻,可以使得戈雷島碼頭能長期停泊海船。
反正,派船從本土來的時候,多帶些生石灰就可以了。而每次清理船蛆,也用不了幾袋生石灰。只要在船底集中投放生石灰,生石灰和水反應時釋放出的熱量,以及熟石灰的強鹼性,足以殺死附着在船底的船蛆。
至於往來於大陸的中小型船隻,埃施魏因也有對應方案——小船的話,如果返航停泊了,直接用滑輪組吊起來,使得小船懸空風乾。船蛆無法在無水環境中生存,自然死翹翹。
終於中型船,因爲難以用滑輪組懸吊。所以,挖幾個小點的池塘,安上閘門就可以了。其殺死船蛆的原理,和大船的差不多。而且,所用的生石灰量更少。
生石灰並不值錢,每使用一次,也花不了多少。和昂貴的船隻比起來,生石灰的價值不值一提。當然,也不算便宜。畢竟,歐洲的人工費用一直很高。
但馬林的本意,並不是使用這個辦法來對付船蛆,而是爲了迷惑科英布拉公爵豪爾赫.德.倫卡斯特雷。
兩人雖是商業上的合作伙伴,但畢竟不是一個國家的人。也許有一天,馬林會和葡萄牙翻臉,雙方會爆發戰爭。到時候,馬林還能不能和科英布拉公爵豪爾赫.德.倫卡斯特雷保持友好關係就難說了。
雖然說,科英布拉公爵豪爾赫.德.倫卡斯特雷和現任葡萄牙國王曼努埃爾一世關係很差。但是,豪爾赫.德.倫卡斯特雷畢竟是葡萄牙人,也住在里斯本。
若是馬林在船底釘鐵皮防船蛆的辦法被豪爾赫.德.倫卡斯特雷知道了,他肯定也會模仿。然後,他的船隻總要返回葡萄牙吧?只要返回里斯本停泊,這個秘密就無法保守。到時候,葡萄牙人也就學會了這個技術了。
顯然,馬林不打算把這個秘密告訴葡萄牙人。所以,他就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利用封閉環境的池塘停泊船隻,並利用煮石灰的辦法殺死船蛆。
這個辦法看似簡單,但也是有很多限制的。比如,在靠近歐洲的地方用還行。若是離歐洲本土太遠了,光是生石灰的運輸,就是個巨大的麻煩。成本大,量少。畢竟,在離本土太遠的地方,若是連個有淡水的停泊點都找不到的話,生石灰的獲得,那就更難了……
所以,馬林給出的這個辦法,看似很好,但限制條件其實很多。也只有塞內加爾這種離歐洲本土比較近的地區,才比較適合用這種方法。而且,這種辦法也是有不小的成本的。不像船底釘鎳鐵皮這樣的,可以一勞永逸……
此外,在靠近加那利羣島的阿尤恩港口,馬林也打算使用這種辦法。那裡經常有西班牙船隻經過,阿尤恩運輸磷礦石的船隻也經常在加那利羣島補充淡水和食物。所以,用煮石灰水的辦法,同時也可以迷惑下西班牙人……
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煮石灰水對付船蛆的辦法上了,在船底釘鐵皮的辦法,自然也就不那麼引人注目了。而且,馬林也會在鐵皮外表刷油漆掩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