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二少怒得連腿上、膝蓋上的痛都忘了，指着龍蝦和我就要站起來，可還沒得他的腿站直。剛纔捱了一腳的膝蓋上又被狠狠踹了一下。
他這回痛的連喊都喊不出聲來。張大嘴巴抱着腿滾在地上。
就在這個時候。院門外響起車門被甩上的聲音，然後又是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君強。君強，你怎麼樣了？”隨着聲音一起出現的是一個五十多歲高大男人。
我看着他就能想象叢國強老了是什麼樣子，連猜都不用猜就可以知道他的身份，不是現在星海炙手可熱的新任軍區處長還有誰？
叢處長走進客廳。首先看到的是我和龍蝦，他愣了一下站住腳。“你們是……”
“爸，爸快救我啊！大哥要打斷我的腿……哎呀我的腿快斷了……爸你快送我去醫院！”聽到叢處長的聲音，剛剛從劇痛中緩過來一些的叢二少立刻加大音量哀嚎起來。叫的驚天動地，不知道的還以爲他不是腿疼，而是被活生生閹割了呢！
叢處長聽到兒子的慘叫聲哪兒還顧得上確認我和龍蝦的身份。急急忙忙繞過沙發跑去看在地上打滾的叢二少。
“君強。告訴爸爸你哪兒疼？”叢二少地毯上滾來滾去。叢處長別說替他看傷。連站都站得不安寧，不得不隨着兒子的滾動移動自己雙腳。嘴裡不停哄着。“別怕別怕，爸爸在這兒，你的腿不會有事的。”
我今天可算是開了眼界了，原來在外面威風八面走路帶風的叢二少，在家裡居然是這樣的！這看着哪些個成年人啊？簡直是個滾地要糖吃的二逼孩子！
龍蝦也是瞪大了眼睛，那兩個跟班比起我們來淡定多了，這種事情一定沒少看；那倆煞筆看到叢處長之後也是偷偷鬆了口氣，一個勁兒的那眼神瞄叢國強，似乎等着看他的好戲。
叢國強坐抱胸坐在沙發上，眼帶嘲諷的看着自己父親和弟弟一起上演的鬧劇。
“爸，爸，快送我去醫院啊！”有人在旁邊哄着，叢二少滾的更歡。
“好好好，我們這就上醫院，你們……”叢處長指了指我和龍蝦，又指了指兩個跟班。“來幫忙把君強送醫院去。”
我和龍蝦的年齡跟叢二少差不了多少，叢處長一定是把我們歸納到兒子跟班的行列裡了，指使起來理所當然的帶着命令的口吻。
那兩個跟班當然積極得很，伸着手跑過去想把叢二少從地上拉起來，可人家在地上正滾得嗨不願意起來呢，這倆軟腳蝦哪裡拉的動；他們圍着叢二少團團轉，很快腦門上去急出了一層汗。
叢二少不停喊疼，越喊越精神。
“你們沒聽到我的話麼？還不快去幫忙？”叢處長大手一揮，讓我和龍蝦過去。
我拉住要張口想罵的龍蝦，裂開嘴角。“叢處長，你真要我們兄弟過去？”
“你，你什麼意思？”叢處長沒想到有人敢這麼跟自己說話，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來，打量着我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爸，他們是我仇人，就是他們倆跟大哥告狀，大哥才把我打成這樣的，爸，你可不能讓他們走啊！”叢二少聽他爸問起我們，一下子來了勁兒了，哀嚎得更大聲，簡直是撕心裂肺的。“哎呀，我痛死了……”
我似笑非笑，看着眼睛快有射出刀子的叢處長。“叢處長你放心，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你趕我，我都不會走。”
“對！不給咱們一個交代，咱不走！”龍蝦也在一旁大聲附和着。
“你要解決什麼事情？”叢處長咬牙切齒的問。
“就是這件事情！”叢國強掏出自己手機，在屏幕上劃了幾下扔給叢處長，沒有一絲兒子對父親應有的尊重。
叢處長本能伸手接過，看了不到一會兒，臉色變了變，把手機丟回給叢國強，眼神複雜地看看我們。“就算這樣，你也不用把你弟打成這樣啊！”這話說得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我很好奇叢國強到底給他爸看了些什麼，同時也覺得這爺倆的關係有些奇怪啊！
叢處長進門到現在，叢國強動都沒動，在沙發上坐得穩穩的，也沒有主動開口和他老爸打招呼；而叢處長更是好像沒看到自己這個大兒子一樣。
“我告訴你，視頻裡被他車子蹭倒的這個姑娘流產了。”叢國強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裡，擡起眼皮看着叢處長。“叢處長，難道在你的眼裡，你的兒子纔是兒子，哦，我說得不夠精準，應該說：是不是隻有你的這個兒子纔是兒子，別人的孩子如何都無所謂？”
叢國強的話裡帶滿滿的諷刺。
“我不是這個意思！”叢處長有些氣急敗壞。“既然流產已經是既定事實，你把你弟打成那樣又有什麼用？那個孩子能回來嗎？該怎麼補償就怎麼補償，錢不是問題。”
叢國強笑起來。“叢處長，我提醒你一下，你最後那句話很有問題，要是傳到紀委耳朵裡，恐怕你很難說清楚……”他擡手阻止叢處長開口。“當然，我關心的不是這個，我只是想問問你，如果叢君強被人開車撞死了，對方也給你扔出這句話，你會有什麼反應，或者說你覺得叢君強值多少錢？”
叢處長的臉一下漲的通紅。“這怎麼能相提並論？”
叢國強“忽”一下站起來，目光冰冷的開口。“怎麼不能相提並論？你兒子就比較高貴？”
叢處長在他的質問中退了一步，臉色變來變去，一個字都說出不來。
叢國強的這句逼問簡直就是問出了我的心聲，心裡一陣陣爽快，也終於明白我未來岳父爲什麼要讓他來解決這件問題，這位叢中尉是我見過的那麼多人中最剛正的一個。
“哥，你難道要殺了我爲那個沒有出生的孩子賠命嗎？”叢二少終於不嚎了，坐在地上眼淚巴拉的看着叢國強。
“是，是啊！”叢處長也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就算是君強錯了，那也罪不至死啊！”
他說着又看看我和龍蝦，最後把視線定在我身上。“那個，那個女孩是你女朋友吧？你說，你想要咱們怎麼補償你，只有不過分，我一定滿足你的要求。”
叢二少也把視線投在我身上，眼神很兇狠，帶着濃濃的威脅味道，似乎讓我見好就收。
我動了動嘴脣剛要開口，就聽到叢國強說：“你們不用問他，之前他問過我‘如果是我的老婆或者女朋友遇到這種事情，會怎麼處理？’”
他頓了頓，對叢處長說。“該賠錢賠錢！”
叢處長似乎很怕自己這個兒子，聽到這句話表情一鬆，忙不迭點頭。“賠賠，我們賠！”
“臥槽，給點錢就完了？誰稀罕你們的……”
龍蝦握着拳頭就要衝過去，我拉住他。“讓叢中尉把話說話。”
“我草泥馬逼，你還沒完了是不是？”叢二少聽到我的話，又開始叫罵起來。“你給老子等着……”
叢國強臉色一沉，叢處長趕忙去阻止小兒子。“你少說兩句！國強，要有什麼，你說，只要不過分！”
“用他的一條腿賠人家兒子，你覺得過分麼？”
“什麼？你說什麼？你要你弟弟的一條腿？”叢處長以爲自己聽錯了。
“是左腿還是右腿，你自己挑吧！”叢國強沒搭理他，直接問叢二少。
“哥，你不是再跟我開玩笑吧？就爲了一個屁民，你要打斷我一條腿？”叢二少臉色發白的看着他，突然又轉頭衝着我大叫。“李雲龍，你特麼給我等着，我……嗷！”
他話還沒說完，叢國強已經擡腿用力跺在他的左腿上。“既然你不選，那我就幫你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