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生大鬧常委會的傳聞,很快傳遍了蓬州縣城,有人爲他捏一把汗,有人希望他早點離開,有人爲他暗暗祈禱。鞏麗君聽說了此事,藉機跑到他辦公室裡,去開導他。
她說:“文化也好,教育也罷,這些都是姓公的東西,沒有必要那麼較真,傷了感情,傷了和氣,對誰也不好!一定要改改你的脾氣,就事論事,有事商量着說。”
張俊生聽了搖搖頭對她說道:“你不瞭解這些官老爺們,都是飛揚跋扈的傢伙,你不給他們點顏色,他們還瞧不上你呢?”張俊生用他自己特有的思維告訴鞏麗君。並且囑咐鞏麗君也要好好學着點他的做法。
鞏麗君覺得很可笑,自己這一趟肯定是白跑了。自己的那一套理論在張俊生面前根本插不進縫,相反,他的與你相反的理論反而還要讓她接受。
“小鞏,別再討論這個問題了,你最近發現這倆孩子怎麼樣了?”張俊生轉移了話題,問起孩子們的事。
“聽說還行吧,倆孩子交往不少哩。”鞏麗君高興地說道。
“這就好,多留點心吧,對他們會有好處的。先從學習上幫助,生活上關心開始。”張俊生建議道。
“說得對,沒問題,好像最近張峰還爲海雲買了不少書籍呢?”鞏麗君一一說出了書名,張俊生很滿意的笑了起來。
“三洋牌錄音機好用嗎?”張俊生又問起了他幫忙購買的日本進口雙錄機的事。
“你不提我倒是忘了,我已經讓女兒聽過了,海雲非常滿意。”鞏麗君彙報了上一次跟女兒一起逛街購物的情況。
轉眼之間又要到年底了,張俊生覺得,關於蓬州中學新州白瓷遺址一事該提一提了。於是他再次召集文化局班子人馬和文保所何樹坤等人,討論下次上常委會的有關問題。
他們很快完成了書面申請材料和書面彙報材料成稿,他要繼續建議召開常委會,研究白瓷遺址復原開發工作。
第二天是星期三,他找到了路明樓書記和王茂奎縣長,分別留給他們一份申請和書面彙報材料。
在路明樓那裡他用他的思路和看法陳述了做好文物保護工作的意義和價值,並對未來開發效果作了預期分析。
路明樓沒有多說話,只聽他講了一大堆,他本人沒有表態。這是老油老道之計。
不顯山不露水,不暴露自己的觀點。也許他需要留足時間來思考,也許他想和王縣長王茂奎交流看法之後再表態,也許他還有另外的打算和安排。
張俊生心裡很清楚,路明樓這樣的曖昧態度很危險,說不定這次又要夭折了。
所以,當他來到王茂奎辦公室的時候,乾脆不再多說話,只把申請和彙報材料遞給他,簡短地介紹了幾句就走出了他的辦公室。王茂奎坐在那裡根本就沒有站起身迎送。
張俊生自從遞了申請之後,就一直等消息,可是一等沒有,二等也沒有。眼看到了年底放假,還沒有音訊。他的心一下子冷了半截。乾脆不提這件事了。
他越來越感覺自己的孤單,自己一個人力量的微弱。他心急如焚,可是,官場就是這樣殘酷,他一點辦法也沒有,這就叫官大一級壓死人啊!他這才體會到這句話的分量。
他開始思考起權利來。權利是什麼,權利就是讓你決策,權利就是讓你拍板,權利就是叫你哭叫他笑,權利就是威嚴和尊嚴,權利就是平臺和顏面。
思考的結果,他又有了新的想法,他認爲蓬州的白瓷遺址很厲害,如果開發的好,前途是無限的。爲了這個白瓷,他往更深層考慮了不少,他要曲線救國,他要改變自己的思維,他要先爭取權利,再爭取白瓷,解救白瓷。
最終他決定用半年的時間去研究新州白瓷,研究它的歷史,研究它的價值,研究它的發源,研究它的前途和命運。不打無準備之仗,等有朝一日權利到手,一定要實實在在地開發一把。
他和新州市委領導和組織部做了口頭申請,他要調換工作崗位,他要離開蓬州縣城。
也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蓬州縣省級文物保護單位BQ廟着了大火,驚動了省市領導,藉此機會他及時向各級領導彙報了自己的想法,爭取領導的的支持。
也許是時代還沒有走到這一地步,也許是張俊生看的比較遠見,省市領導態度倒是不錯,就是沒有從正面給與答覆。張俊生乾着急沒法子。
領導們三天後全部撤走,誰也沒有給他留下一句話。他很生氣,他大罵這些只喜歡吃公家飯,不喜歡幹公家活的傢伙,是一羣混天度日混球。
在中國就是這樣,最時興的是一窩蜂地大搞重複投資,重複建設,大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最不時興的就是新花樣新時尚。誰也不願意去大膽地試探,大膽地闖蕩。
多數認爲,試探是風險,出問題沒領到給你承擔,闖蕩更是危險,當你一旦陷進去的時候,沒有人伸手去拉你,他們都會眼睜睜地看着你被活活淹死。
路明樓知道張俊生是一個幹活的料,不願意得罪他,也不敢大膽地啓用他。所以,他們決定不在白瓷上面投資之後,找他單獨談了一次話。
言外之意就是,他知道張俊生的思考是認真的,他的幹勁是可以肯定的。就目前本縣實際情況,還沒有達到要搞這一項建設的各方面條件。希望他能夠理解並支持他的工作。
張俊生也很理解路書記的用意,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只好理解萬歲了。
小個子,大背頭王茂奎則不同,他沒有給張俊生回覆,也沒有找張俊生談話,自始至終就是不冷不熱,不長不短,一概不理會,一概不支持,一概不聞不問。
張俊生對王茂奎的做法,無法理解,也無法溝通。但是,自己要搞點事,還繞不過這個王茂奎,使得主管的工作一度陷入被動之中。
張俊生決定跳出蓬州,迂迴挽救新州白瓷遺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