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何海雲來到這裡打算多看看,因爲從大坡上來之後,大致向廟羣裡面環視了一圈兒,和她原來在這裡工作時相比,也沒有發現有什麼大的變化。
所以,正好遇上了昔日的情人朱友康,說起話來,也就沒完沒了了。
“海雲,你今天來的正好。咱們去扁鵲廟那裡吃飯吧。”
朱友康說的扁鵲廟,其實就是何海雲原來看過的地方,趙中醫要挽留他們夫婦吃飯,被他們倆拒絕了,那是不能再去的地方了。
但是,她又不好這麼跟友康明說。
所以,她跟張峰交換了一下意見,最後還是留在石腦中學的食堂裡吃飯。
可是,對於朱友康來說,自己昔日的情人,這麼多年沒有見面,他覺得吃食堂太寒酸了。
堅持一定要去飯店吃,何海雲厲聲說道:“你非要去飯店的話,那我們就走人了!”
朱友康不懂得他們是什麼意思,又不好多問。
於是,朱友康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他把食堂管理員小劉叫來,請他到石腦村東邊的飯店裡,炒幾道拿手的飯菜,順便再帶來幾瓶飲料和一瓶酒。
這個過程,何海雲夫婦沒有說話,說明他們倆已經默許朱友康這麼做了。
小劉很快領了校長的指令出發了。
“咱們趁着做飯這個時間,到廟羣裡看看去吧,友康?”
何海雲看小劉去了,距離開飯還有些時間,就提議去廟羣裡看看。
“好啊,我們正好利用這個空檔兒,走走看看。”
朱友康接過何海雲的話,跟他們倆向外邊走去。
何海雲像是旅遊的嚮導一樣,一邊走,一邊向友康和張峰介紹廟羣裡的情景:
“古人之所以把廟羣選址在石腦峰山下,羣嶺中央,是有原因的。背靠北山,東西嶺左右相扶,石腦河由廟前環繞流過,背山面水,負陰抱陽,這是山水風水的需要。
正前方有矮山與廟門隔河相望,是爲天然屏障。這裡的山嶺呈圓渾敦厚之勢,河水有娟秀嬌豔之態,既見俊秀景緻,又顯莊重肅穆,立地條件非常優越。
那麼,這裡自古以來就成了避暑遊覽的一大勝地,全國各地的遊客紛至沓來。
BQ廟坐北朝南,依山勢而建,形成了自然景觀。
這裡的建築,氣勢雄偉,殿堂層疊,由前至後逐漸升起,總佔地面積超過70畝地。”
當年何海雲曾經見到過父親何樹坤手裡拿着的,BQ廟羣古建築原圖。
所以,對於她來說,記憶尤其深刻。她接着繼續一邊走着,一邊介紹道:
“我從前看到父親那裡的圖紙上,是一個宏大的廟羣,而目前保留下來的,只有一個大殿和兩三個小廟。
在那一次大火燒燬之後,除了復原了這座大殿之外,又在大殿後面復原了一個財神殿。
原來原圖安排,這裡沿中軸線由南向北,把整個廟羣分成東西兩半。東西又各自建築了不同建築。
這些建築風格各異,形式多樣,有的重檐密廡,金碧輝煌,顯得富麗堂皇。有的磚雕石砌,造型別致,凸顯古樸大方。
再加上殿內形態逼真,栩栩如生的泥塑、石雕、銅鑄等神像,把不同建築、神秘雕塑和彩繪美圖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使得整座廟宇形成了一座藝術的殿堂。”
朱友康跟張峰聽得入迷,很佩服何海雲的記憶和想象。
朱友康想,自己在這裡幹了三四年的工作,竟然對何海雲所描述的內容,知之甚少,自感慚愧,自感不如。
因此,他從內心裡佩服何海雲。
他想,何海雲之所以下海,之所以做生意,之所以能夠組建團隊,成爲影視經紀中心的老總,和何海雲本身的藝術修養,學識水平有着極大的關係。
她的介紹,進一步證明何海雲下海是成功的,她的未來前途無量。
朱友康甚至真的想,馬上開啓劇本創作,她相信何海雲真的有能力,把他的劇本變成銀幕上的活動畫面。
朱友康爲了在張峰與何海雲面前找回面子,他接着何海雲開始分析廟羣裡所反映的歷史文化。
他說:“是的,殿堂內供奉的各路神仙體系,既反映了中國道教文化包羅萬象,博大精深的豐富內涵,也體現出佛家、道家、儒家這三教和諧共存的顯著特徵。
這裡的廟羣素以歷史悠久而著稱於世,但是,時間年代卻很遺憾,《魏書?地形志》記載,晉亂罷太和二十一年復有蓬州城,伯陽城等。
宋熙寧二年《重修蓬州神應候廟記》記載:因賜田於趙而多遊焉,既歿,民思其功,乃立宇以祀。
明朝萬曆十三年,也就是1585年,《重修蓬州神應王廟記》記載:德其功肖像祀之,溯戰國至今累封王爵,蓋由遠矣。
由此可知,BQ廟羣的始建時間,可以追溯到春秋或者戰國時期,可見歷史之久遠。”
朱友康喘息了一下,繼續說:“我們縱觀廟羣全貌,可以看到,這些建築,疏密有致,錯落有間,各殿恰似衆星捧月,分佈中軸線兩側,既遙相呼應,又自成格局。
這些建築的總體佈局,美觀大方,嚴謹合理。
無論從廟宇的選址,建築的佈局,還是各不相同的建築風格,把中國古代建築博大精深的內涵文化和勞動人民的聰明才智,以及高超絕倫的建築技藝,都充分地展示在我們的眼前!”
朱友康侃侃而談,娓娓道來,彌補了他對何海雲介紹內容的欠缺和不足,彰顯了他的睿智和才學。
同樣,他的介紹,也讓何海雲猛吃一驚。多年不見,朱友康除了出口成章,還對廟羣的歷史文化研究甚深,心中萬分佩服。
他們不知不覺來到廟羣的最後邊,上了北邊的山丘。朱友康與何海雲不約而同地向對方看去,又意會地笑了笑。
笑出了各自內心的甜蜜和浪漫——這裡曾經是他們甜蜜和浪漫的地方。
張峰傻乎乎地盯着他們倆像老學究和任之問一樣,高談闊論,而不知道他們倆正在重溫當年的美好記憶。
而且,他們倆的美好回憶又是那麼的心照不宣,不謀而合。
自從他們倆這次見了面,心路軌跡一直重合在一條線上,而不像她與張峰,分別在兩條不同的平行線上——永遠也不會出現交點,更不要談重合了。
何海雲隱隱感覺到,她與張峰原來關係的癒合,不是建立在感情的重合線上,而仍然是一種感恩線上的重合。
她突然發現,張峰渺小起來,朱友康是那麼樣的偉岸挺拔。
她不由得看了張峰一眼,小小的面孔,麻麻的臉蛋兒,雜亂的髮際,心裡立刻升騰起厭惡來。
朱友康的心裡雖然不算平靜,但是,由於在辦公室的時候,他的內心做了批評和自我批評,及時找回了自我,所以,顯得大氣而自然。
因爲,美珠所給予友康的支持和鼓勵,永遠都高於何海雲。張美珠的分量和何海雲相比,海雲天平這邊,最起碼缺少一個或大或小的砝碼。
也許何海雲有一天,能夠加上或者超過這個既重要又微不足道的砝碼。
“朱校長,飯菜帶回來了!”
那位副校長找了一名年輕老師,跑過來大聲叫着友康,請他和他的朋友下山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