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見到所有的人都已經趕到了自己的大帳周圍,那冒頓總算是放下心來。他立刻就將各個部落的首領和頭人都召集了起來,將這次被襲擊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後讓他們也出兵四處尋找並殲滅那支來歷不明的中原騎兵。衆首領頭人將整件事情都瞭解後,心中不自覺地對那冒頓產生了輕視,一個自己都無法保護得了的人,如何能夠讓這些桀驁不馴的草原豪傑所服膺呢?可是現在冒頓卻已經將自己的人馬都叫了回來,衆頭人的人馬卻還在離着大帳幾裡地的所在,若是冒頓要對自己不利是很容易的,於是衆人只得勉強答應了下來。
待將衆頭人安頓好後,冒頓才走進了姬讀的帳中,他雖然按照姬讀的計策行了事,可是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做。顯然姬讀料定了冒頓會來找自己,所以夜雖然已經深了,可他卻依舊坐在拿就着一盞昏暗的燈在讀着一卷殘破的竹簡。這燈和竹簡還是他們上次攻打中原時從一戶人家中得到的,其他匈奴人不會用那油燈也不認字,所以最後這兩件東西就都歸了姬讀。看到冒頓走了進來,姬讀便將手中的竹簡擱在了一邊,笑着站起身來迎了冒頓坐下後才道:“大單于可是心中不解爲何在下要你將衆頭人都叫到此處來嗎?”
冒頓皺了下眉頭道:“這個我還是可以想到的,畢竟經過這次事件之後我也怕那些人心中起了不服之意,所以將他們叫到這裡可以使他們的人不敢輕舉妄動。可是我們早已經派出了許多人馬去搜尋那中原騎兵的下落,又何必再讓這些人出去呢?”
姬讀笑道:“大單于認爲你可以將這些頭人永遠控制在自己身邊嗎?”
冒頓搖頭道:“這個可不行,他們部族中的事情也有不少,再過幾日就會有人來叫他們回各自的部落了。”
“大單于說的是,他們很快就會趕回各自的部落,到時候大單于恐怕就很難再控制他們了。而且就算大單于撕破了臉將這些頭人都留在這裡不讓他們離開,想必這些部落也會再找一個人出來當作自己的新頭人,而到時候他們便會與大單于完全決裂。所以這些頭人的作用也就在這幾日內,過了這幾日他們便沒有用了。”姬讀看着冒頓還不是太明白,於是繼續道,“所以在下便讓大單于命這些部落的人也去尋那中原騎兵,但是我們的人早已經撒了下去,那些中原人傷疲交加,此時必然已經沒有了遠走的能力,我們的人這一兩日必然會找到他們的下落並將他們除去。這樣一來便可比那些部落的人更早地完成任務,而如此一來,他們便會覺得大單于的麾下還是有極強的人馬的,這次的事情或許就可以解決了。大單于在衆人心目中的地位即使降了些許也無關大局了。”
冒頓這才恍然道:“原來姬先生如此安排都是爲了使我不至於受此次的事情而不被那些頭人所輕視。真是用心良苦啊。”姬讀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說什麼。
幾日之後,便有冒頓的人馬帶了幾百顆首級趕回了單于大帳,同時帶來的還有幾名秦軍的將領,白班也赫然身在其中。冒頓立刻就將這幾百顆首級掛在了最醒目的地方,然後叫來了還在自己附近的衆頭人,又將那幾名秦軍將領帶到了衆人面前。冒頓掃視了衆頭人和那被活捉的人一眼,對那些頭人所表現出來的震驚很是滿意,然後纔開口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居然敢在我草原上到處劫掠?”
白班擡頭看了看問自己話的人,依稀記得自己曾與此人交過手,於是冷笑道:“我們都是中原來的人,難道只准你匈奴人在我中原燒殺掠奪,卻不准我們將這些行爲施在你們頭上嗎?既然被你們捉住了,我白班也無話可說,要殺要剮就隨你們的便吧。”說着閉上了雙目。
冒頓一聽這話,怒火騰地就冒了上來,想到就是這些人使自己差點就死在此處,厲聲道:“好,既然你這麼說本單于就滿足你的願望。來人,將他們拖下去砍了頭,並把他們的身體熬出油來,我們可以用用。”將這些人中的首腦活捉來是有用意的,冒頓就是要讓衆頭人知道自己的厲害。但是現在這些人渾不將自己放在眼裡卻讓冒頓惱火不已,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想從這些中原人口中得知中原情形的初衷,而要將他們殺了。
但是還好姬讀依舊清醒,他拉了一把冒頓,然後道:“大單于,這些人殺了我們這許多牧民,我們這麼容易就殺了他們不是太便宜了嗎?還是將他們看管起來,讓他們做我們的奴隸比較好。”這個時候草原上總是將從別的部落搶奪來的人口作爲自己的財產,女的變成了他們的泄{欲工具,而男的則是奴隸,爲他們幹活,所以姬讀纔有這個提議。
被姬讀一拉,冒頓才從憤怒中脫離出來,便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就先不殺他們。來熱鬧,將他們帶出去看管好,先餓他們幾天,然後讓他們爲我們放牧。”
白班一聽到當前坐着的居然是匈奴的大單于,心下的後悔就不要多提了,如果自己那天命人亂箭將他射死,那今日就算被剁碎了也不覺得後悔。可惜現在他卻只有不斷地懊悔了,而那些匈奴人根本沒有打算讓他再在這裡懊惱下去,就有幾人將他們拖出了大帳。
衆頭人在白班等幾人被押出去之後纔有機會說話,紛紛對冒頓表示了他們的尊敬。看到彙總人一改前些日子的模樣,冒頓心中大喜,也對姬讀的計策大爲滿意。當他轉過臉想要誇姬讀兩句的時候,發現他已經不在自己身旁了。
姬讀在幾名士卒進來帶走了白班等幾人時就跟了出去。到了外面,他命人將這幾人捆綁結實後送到了自己的帳中去。那些士卒早已知道這姬讀是大單于極其信任的人,所以就按他說的做了。姬讀將那些士卒打發了之後,才蹲了下來,看着倒在地上的白班諸人,過了好一會兒纔對白班道:“你是他們中的主將吧?”
白班大訝,雖然自己的確與一衆將領穿着不同,但是他可不信這匈奴人也可看出來。姬讀笑笑道:“你不用驚訝,我不是匈奴人,而是中原人。你究竟是哪國的將領,若是老實交代,我或可在大單于那爲你求情。”
白班這才發現此人雖然也和那些匈奴人一樣穿着獸皮的衣服,滿臉都是須發,但是從他的身形和臉部還是可以看出他比一般的匈奴人要瘦弱,而且這人看上去也少了一些匈奴人的野蠻,他的心下就開始相信這人所說的話了,於是他不屑地道:“既然你是中原人,爲何要爲匈奴人辦事?你的所作所爲真讓我感到羞愧。”
“哈哈,哈哈哈哈!”姬讀笑了幾聲之後才道,“我是被秦國害得國破家亡的人,同樣是出賣自己的國家,我爲何不可投奔匈奴來對付秦人呢?而且大單于還很是其中於我,正所謂士爲知己者死,我也不過是爲了自己的國家而已。”
白班奇怪地問道:“你是山東六國的餘孽?”
“不錯,我是燕國的後裔。”姬讀直認不諱,“聽你話裡的意思你是秦國的人了?那你爲何會落得如此下場?居然會引一支孤軍深入到草原上來?”
白班道:“秦人也分好幾種的,我就是那失敗的秦人。”
“哦?我倒想聽聽。”姬讀突然來了興趣,“你且說說看,你爲何會落到如此下場。”
也不知是爲什麼,白班突然想將自己的遭遇都說出來,或許他認爲自己是命不久矣了,想找人傾訴一下吧。於是他就將自己從小習武一心報國,長大後成爲大秦將軍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最後說到自己屢次被扶蘇所敗之後,才住了口。看着姬讀道:“你想不到吧,我不過是因爲不想歸降於扶蘇纔來到的這草原上。”
“你所說的扶蘇可是當年在上谷郡打退過一支匈奴人的皇子?”姬讀突然問道。
白班仔細想了想後才道:“你所說的事情我記得似乎是有的,怎麼了?”
“看來你我有了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扶蘇,也就是現在的大秦皇帝。”姬讀怨毒地說道。看到白班不解的表情,他也將自己在上谷那邊的失利告訴了他;“倘若不是這扶蘇,我現在就不用在這苦寒之地煎熬了。想不到他現在卻成了中原之主。白班,如果你願意與我合作,我可以保證讓你成爲匈奴的一名大將,去取回屬於你的一切。”
白班先是一呆,下意識地想要推辭,但是想到自己這裡一死,但扶蘇卻依舊在咸陽城中快活,心中對扶蘇的仇恨就壓過了對匈奴的和恨意,於是點頭道:“好,我就跟你合作,一同對付扶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