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後宮之後,胡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看着內侍將那頭鹿從自己面前牽過就氣不打一處來,叫道:“慢着!”那內侍忙停住腳步,看着他,不知道皇帝想怎麼樣。
胡亥慢慢來到那鹿面前,看着鹿的臉就彷彿看到了趙高那張得意的笑臉,不禁怒喝一聲從腰間把那柄裝飾用的長劍抽了出來,一劍就刺入了那鹿的心口。那鹿發出一聲悲鳴倒在了地上,掙扎了幾下就死去了。
殺了這頭鹿,胡亥心中的怒氣似乎平息了不少,他將劍插回劍鞘對那內侍道:“將這鹿送去內廚,今日朕要吃鹿肉羹。”說完也不等那內侍回話就轉身離開了。
另一邊的趙高在皇帝走後也大搖大擺地起身離開了大殿,但他心中已經有了盤算。回到府中後,他就對趙隕初道:“你以我的名義向靠攏我們的那些官員們打個招呼,就說本官要他們將這些人全部驅逐出咸陽。”說着交給他一份名單,上面的名字正是今天在大殿上說那隻鹿是鹿的官員。
趙隕初忙點頭答應,下去忙活了。趙高坐在席上想起剛纔的一幕,不覺放聲大笑起來:“現在朝中還有幾人敢逆我的意,再過些日子,我要誰做皇帝,誰就是皇帝!”
朝中的趙高已經大權獨攬,而軍中的章邯也是節節勝利,此時他已經來到了太原城中和白班正在痛飲。白班將酒爵高高舉起道:“白某這次真是要對章將軍說個服字了,不過短短一個多月就將來勢洶洶的陳勝吳廣給平了,將軍真是我大秦的第一名將啊。”
章邯哈哈一笑,一口飲盡了爵中的酒,用手一抹沾在嘴邊的酒漬道:“這靠的是我大秦將士的英勇,本將的作用並不大。而且白將軍也太過謙了,你不也將舉兵來犯的扶蘇大軍給打了個大敗嗎?”
“哈哈,章將軍說的是。以後你我兩軍連手,一定可以掃清宇內,使我大秦江山永固!”
“好一句江山永固,我們就爲了這一句喝一杯。”章邯搶先又將一爵酒倒進了自己口中。
白班喝了這酒之後,才問道:“不知朝廷接下來會讓咱們攻哪個反軍啊?本將是真想親自領兵將扶蘇等人生擒到我面前,以雪我前番兵敗的恥辱。”
“這總是有機會的。”章邯一邊說一邊又爲自己滿上了酒,“但是想來現在朝廷的目標應該是派你我去將剛剛死灰復燃的趙國滅掉。所以你想對付扶蘇他們還得再等一段時日。”
白班忿忿地將酒倒入口中道:“那就讓他們再過幾天舒心日子吧。對了,想來章將軍已經有對付那些趙人的方法了吧。可否現在就透露一二啊?”
章邯淡淡一笑道:“對付這些烏合之衆我又何必想什麼對策呢,只需將我大秦的雄師開到邯鄲城下,他們自然就會開城投降了。如若他們不知道好歹,以我大秦軍隊的戰鬥力,想要打下邯鄲城也不是什麼難事。”
白班也忙點頭道:“章將軍說的也是,我軍的力量本來就比趙人要高出很多,何必要想
什麼計策呢?”兩人說完相視哈哈大笑起來,似乎邯鄲城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一般。
九江城中扶蘇隨意地東看看西瞅瞅,他居然沒有看到城中百姓因爲剛打過仗而有一絲一毫的緊張之情,看來這些九江城中的人還是將那城外的幾萬人馬是當成自己人的,扶蘇想不到過去十多年了楚人依舊有如此強大的歸屬感。
眼看着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扶蘇決定回太守府,他倒也想聽聽那虞復龍是怎麼看待九江被楚人佔領這個事實的,想來兩叔侄過了這麼久也應該敘完舊了。來到太守府時已經快到晚飯時分了,扶蘇覺得自己就是來蹭飯吃的,不禁自嘲地一笑。
入內之後正看到虞小姐和虞復龍還在前廳說話,扶蘇一時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這時虞小姐也看到了扶蘇忙喚道:“周公子來了,我們正在說起你呢。”
扶蘇聽她叫自己,當然不能再不上去了,只能走進廳堂中道:“不知二位在說我什麼?”
虞小姐道:“我正在和大伯說你是秦庭的一個官員想要他爲你在太守府中找上一份差使。”
一聽這話,扶蘇的心中就是一動,如果可以在九江城中先住下來,然後慢慢地將消息傳回上郡倒可以想辦法把它變成自己的城池。想到這裡,扶蘇忙拱手道:“這恐怕會爲虞大人帶來麻煩吧,我看外面還駐守着楚國的大軍,要是被他們知道我是秦廷的官員到時候虞將軍的面子上就不好看了。”扶蘇故意以退爲進,賭的就是這個虞復龍爲人雖不鹵莽卻是個直性子。
果然聽了扶蘇的話,本來還有些猶豫的虞復龍立馬拍板道:“如今這九江郡還是我說了算,看得出來周公子是文武雙全之人,我就任你個長史之職吧。”這個官職不但助太守署理日常事務而且還有一定的兵權,可以算是一個權力很大的職位了。扶蘇忙謝過了他的任命接着就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大人,如今城外有數萬人馬駐紮着,城內百姓卻是依舊平靜地過活,可是因爲這城中的百姓還當自己是楚國人嗎?”
“想不到公子這麼出去一趟就能切中要害啊,的確這楚地的百姓向來是六國中最心念故國的,所以纔會有一句秘密的傳言:‘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也是爲什麼本官在他們圍城十多日後就接受了他們的招降。除了怕無謂的死傷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因爲這裡的楚人已經開始與外面的人相勾結了,我也是無奈啊。”說着虞復龍又嘆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不知大人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如今他們想進城已經是不費吹灰之力了,但是今天他們還給本官送上了這麼一封書信,想要本官允許他們派兵入駐城中,而且還點名要了幾個官位給他們的人,所以本官也是十分煩惱啊。”說着虞復龍就將一卷竹簡遞給了扶蘇。
扶蘇接過來草草看了下道:“他們要的官職都是控制九江城的關鍵所在,看來他們是有備而發,如今大人又是降將,恐怕沒有辦法推辭啊。”
“是啊,我今天一天就在爲這件事情煩惱,他們說了給我三天時間考慮,本官真不知該如何是好。要是不依他們,大軍到處我和一衆下屬官員肯定變爲俘虜,要是依了他們我又心有不甘。”虞復龍難以決定地捋了下鬍子,“說句實話,如今我將長史之位給你也不過是一時之氣而已。”
扶蘇看着那些官位的名單,突然想到了以前看電視劇《雍正王朝》裡的一幕,雍正登基前他手上並沒有京城大軍的指揮權,但他的十三弟卻將下級軍官的名單給了雍正,這樣雍正反而架空了那些大軍的主帥,從而坐穩了位置。想到這裡他忙道:“大人何不將這些官位的副手和下屬都換成自己的親信之人呢,這樣就算他們發什麼命令只要下面的人陽奉陰違他們的權力還是有限的。”
“着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公子果然高才,這個長史你是做定了。哈哈哈哈。。。。。。”難題迎刃而解,虞復龍終於放鬆地大笑起來,“來人準備酒宴我要爲我的侄。。。子和李公子接風洗塵。”
之後幾日,扶蘇就開始慢慢熟悉起這九江郡中的事務來,倒也過得充實,唯一讓他念念不忘的就是如何將自己的情況告知給遠在千里之外的陳平和蒙恬等人。
看看天色已晚,手上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扶蘇就從太守府中走了出來。自他開始成爲長史之後,虞復龍就爲他在太守外找了一間住宅,這一下讓扶蘇有一種回到以前自己還是武警時下班回家的感覺,但那種感覺已經很淡了,他已經完全融入到了這個世界。
剛走出大門,他就看到有一匹全身烏黑的戰馬從街的一頭衝了過來,到了太守府門前,馬上的騎士一勒繮繩,馬的兩隻前蹄就凌空而起,而後馬就以後蹄爲軸轉了三百六十度,這才使前蹄落地,而馬前衝的勢頭也就此打住了。“好騎術!”扶蘇由衷地讚歎道。
馬上的騎士跳下馬來到了他面前道:“你是太守府中的人吧?”
扶蘇擡眼看去,發現這人有八尺高,自己只到他的顴骨旁,生得虎背熊腰,四方臉盤上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微有些鷹鉤的鼻子和上翹的嘴脣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桀驁不馴的人物,直覺告訴自己這個人不是一般人。扶蘇點了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這九江城的長史。不知這位壯士有何貴幹?”
那人將手伸進懷裡取出一張請柬道:“我叔父在鴻雁樓定了酒席想請太守,我是來送請柬的。”說着將請柬往扶蘇手裡一塞就翻身上馬了。
“敢問閣下是?”扶蘇接了請柬後覺得這個傢伙有些無禮。
那人將馬頭撥轉道;“我叫項羽。”說着一打跨下的駿馬又飛快地跑遠了。只剩下扶蘇呆呆地站在門口看着他遠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