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楚人已經將齊國給滅了,項羽的實力也必然大增,不知各位有何看法?”在得到密報之後,扶蘇將衆大臣都傳到了大殿之上,向他們求計。
但是其實大多數人都清楚扶蘇問的不是自己,而是張良、韓信、蒙恬等隨着他打下咸陽來的一衆人等,於是他們很識時務地都將自己當成了隱形人,靜等着那些扶蘇的親信說話。蒙恬一直以來講究的就是沉默,不是最關鍵的時候他是不會發邊自己的觀點的,或許這也是他的性格使然,所以最後衆人都將目光聚集在了陳平、張良和韓信的身上。
看到衆人都沒有說話,陳平就先開口了:“皇上,你所說的項羽的實力會大增這話可有的商榷啊。不錯現在楚軍必然會因爲打下了齊都臨淄而士氣大振,但臣不認爲項羽就能將齊國的人馬完全收爲己用,他只是以武力奪取了齊國而已,齊國上下必然不會與其同心同德,甚至如果他有了什麼麻煩,齊人還會趁火打劫在他的背後拖他的後腿。所以臣認爲皇上要對匈奴用兵大可不必太擔心楚地的事情。”
扶蘇聞言淡淡地一笑,也沒有說話,只是看向其他幾人。韓信看到扶蘇的眼光在自己的身上來回不斷,就知道自己得說點了,於是便也說道:“丞相這話卻並不全對,楚人固然不得齊人之心,但是要齊人在楚與秦之間選擇一個投靠的對象的吧,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投向楚人的,畢竟我大秦當年滅齊時所做的實在太過決絕了,齊人必將這仇恨銘記在心。若是齊人知道楚人是要與我一戰,說不定他們還會幫着楚人呢。而且楚得齊地,那裡不但有不少糧食可以供給給楚人,而且齊地靠海,楚人還可靠着販賣鹽來籌措一些軍費,所以此次楚國滅齊國的事情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張良看到自己想說的話都被韓信給說完了,只得點頭道:“韓將軍說的很對,如今楚人的實力已經不可小覷,若我們舉全國之力去與匈奴作戰,其最後必然會給楚人以機會,到時候我大秦可就危險了。”
扶蘇其實也想到了這一層,他在這裡如此問話的目的就是讓羣臣都知道不是自己不肯與匈奴決一雌雄,實在是爲勢所迫。這樣一來,衆臣便沒有任何的異議了。於是他便趁勢問道:“可是如今就算我們不欲與匈奴一戰,匈奴人在知道我們的情況後卻必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不知你們可有應對的辦法?”
張良略一思索,便張口答道:“其實以我們現在的兵力若只是堅守門戶,不與匈奴硬拼,不想一戰將他們驅逐的話,其實只用一半的兵馬就足夠了。其他的人馬我們大可放在南方以防楚人對我們不利。皇上以爲如何?”
韓信附和道:“這倒不失爲一個辦法,如此一來我們既可將匈奴的進攻瓦解,亦能不爲楚人所趁,足可自保有餘了。”
但好似陳平卻不同意地道:“兩位大人說的雖然在理,但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樣一來我們大秦就處在了被動的一方,楚國與匈奴則變成想戰便戰了,這對我大秦今後的發展有極大的阻礙。以臣之見還是集中兵力先將一方擊敗,再掉轉槍頭對付另一個敵人來得好。”
扶蘇也如張良與韓信一般沒有想到這一層,聽了陳平的話也覺得有幾分道理,若是因爲畏懼而一直處在被動挨打的局面,那以後的軍事活動他們便會處處受到掣肘了。一時間,大殿之上的衆臣都沒了言語,誰都沒有想到討論到最後居然根本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而且這個問題被討論得更加複雜了。
扶蘇見衆人都沒了主意,只得將這事情暫且擱置,先將其他的事情拿出來與羣臣商討,完了之後便讓人都散了,他自己則回後宮想辦法。
扶蘇的寢宮之中,此時有外人看進去的話必然認爲這不過是一戶很平常的家庭。扶蘇坐在案前正看着手頭的一卷竹簡出神,而在離他不遠的榻上一個才幾月大的孩子增奮力地向前不斷扭動着身軀爬行着,而小桃則是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在那不停地動着,以防他不小心從榻上掉落,同時她的眼睛也時不時地瞥向扶蘇,臉上滿是幸福。孩子漸漸長大了,也開始活潑起來,動得也就多了,小桃不得不時常陪伴在他左右保護着他。對於現在的生活小桃已經感覺象在天上一般了,但她心中也清楚用不了多久扶蘇就會立皇后,到時候自己的身份就有些尷尬了,所以她想緊緊抓住現在難得的幸福。
扶蘇可沒有注意到小桃的心思,也沒有如往常一般看着小傢伙在榻上不斷的扭動而哈哈大笑,現在他連手頭上的這份奏摺都沒有心情仔細閱讀,他的心中滿是剛纔在朝會上的難題。扶蘇已經想了好一會了,他記憶中象這樣兩面受敵的情況還真沒有任何記憶,於是他便換了個方向想着中國曆代的皇朝是怎麼處理和少數民族關係的。第一個跳進他腦海中的就是宋朝,但仔細想了一下之後他便放棄了宋朝的方針,只因宋朝都是在與一個政權合作滅了共同的敵人後就被與自己合作的盟友反過來給滅了,如金宋連手滅了遼,但隨後金就將北宋給滅了,後來的南宋也好似一樣。而且宋朝一向以來在對外戰爭上總是處在弱者的一方,自己學他們就是自己找罪受了。接下來扶蘇想到了盛唐,可是唐朝雖然對外屢屢獲勝可扶蘇記憶中卻只有文成公主嫁給吐蕃一事最是鮮明。和親這種事情別說扶蘇不相信它可以使兩個政權交好,就算真的可以,他也是不會將自己民族的女子交到匈奴人手中的,所以扶蘇對唐朝的對外政策也給拋在了一邊。然後扶蘇的目光就落在了漢朝上,雖然第一個跳出來的依舊是和親政策,但是扶蘇還是想到了衛青、霍去病的壯舉。這兩位將軍立下的軍功比起什麼岳飛、文天祥來可要大的多了,但是在民間的名聲卻沒有那兩人大,所以扶蘇在當時知道這兩人的事蹟後就對他們產生了興趣。他認爲一個軍人就當以殺敵報國爲最大目標,至於後世的評價就可丟在一邊了。而西漢的時間和自己所處的時代也剛好差不多,扶蘇便開始仔細想了起來。
“西漢除了衛青、霍去病之外,就要數那通西域的張騫了。張騫通西域?他去的原因是爲了與月氏連手共同對付匈奴,我也大可照此辦法行事。只要使匈奴的身後也有了敵人的威脅,那他們就算出兵攻打我們也不可能全力以赴,到時我只以半數兵力便可擋住他們的攻勢了。”想到這裡,扶蘇只感覺豁然開朗,拔身而起哈哈大笑起來。正在一邊爬得上癮的贏煒聽到自己父親的笑聲停了下來,好奇地看着這個放聲大笑的人,眼中滿是疑惑。
取下臨淄,將齊王俘虜了的項羽此時只覺得天下間已經沒有自己的敵手了,他帶着大軍躊躇滿志地回到了會稽城,楚地百姓紛紛在道路兩旁迎接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歸來,經此一戰之後,楚國內部對項羽的非議之聲將近絕跡。百姓們十分明白在這個亂世之中,自己的君主還是一個能夠保護自己的人比較好,什麼正不正統對他們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
“霸王,剛剛從咸陽那邊有人傳來了消息說是匈奴人與秦人即將開戰了。”一名守在項羽府中的士卒見了項羽回來就立刻說道,聲音很是激動。
項羽一聽這話臉上也是一陣潮紅:“想不到老天居然如此眷顧我,纔剛剛將齊國滅掉,現在又有一個伐秦的絕佳時機到了我的面前。”項羽想着,卻只是淡淡地道:“去將範先生和項他、龍且兩位將軍叫來,我要與他們商議一些事情。”那士卒立刻便領命而去了。
待到三人來到的時候,項羽已經除去了一身盔甲,沐浴完畢,穿了一身長袍在廳中等着他們了。這一次除了范增之外,其他兩人都聽從項羽的安排留守在了會稽城中,所以他們沒有那一身的征塵。三人見了禮後問道:“霸王才一回府便招我等前來,不知所爲何事啊?”
項羽一面讓他們坐下,一面將剛纔聽到的消息告訴了他們,然後道:“我覺得這是一個攻取中原的大好時機,不知幾位有何看法?”
項他和龍且都打眼看向了范增,他兩人都知道若論智謀自己和范增相比還是差着一些距離的。范增道:“這消息若是真有其事,對我楚來說確是一個天大的機會,但是我們還得等着看一下,如果扶蘇果然與匈奴人開戰了,那我楚軍便可趁勢殺去,不然以我們現在的兵力還是無法與秦國相抗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