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並沒有象往日一樣立刻就讓這兩個自己的左右手站起來,而是看了他們半晌,然後才道:“你二人果然是朝中諸臣子之中最瞭解朕的人,不錯,朕確有此意。匈奴人此次在我中原大敗而走,又沒奪得什麼可以使族人得以捱過這個春日的物事,到時他們的內部勢必還會有一場亂,而那冒頓經此一戰失利也會大大削弱他在那些崇尚武力的匈奴人心目中的威信,到時他便壓制不了各個部落之間的爭端了。而這個時候只要我們能派遣一支精兵突入到草原的深處,必然事半而功倍,滅其一族有何難的?”
張良道:“皇上,此舉是否會大違天道啊?雖然匈奴乃是蠻夷之族,但是他們終究還是蒼生哪,若就此屠滅……”他的話未說完,扶蘇便已經擡手打斷了:“子房這只是書生之見,你不曾見到過北邊的百姓被匈奴人劫掠時的慘狀,不會明白百姓們對他沒的憎恨,在我大秦邊疆的百姓的眼中,這些匈奴人根本就算不得是人,殺光他們可以保我大秦邊境之民,可使每年上萬的百姓獲救,朕就算是揹負濫殺之名也要行此霹靂手段。”
陳平看到張良的諫言被扶蘇駁回,便從另一個方向勸說道:“皇上,如今我屯在北邊邊境之上的大軍都是久戰之師,實在是不可再讓他們深入到草原中去了,這樣或會引起將士們的不滿啊。而且中原各處現在也缺着人馬鎮守,既然匈奴人退了,何不就此罷戰讓他們休養一段時日呢?那六國之人可都不安分哪。”雖然他知道這話可能會被扶蘇怪罪,但想到當日扶蘇曾說過要他們直言相諫,所以他就大着膽子說了出來。
扶蘇此時才示意兩人站起身來,然後道:“你們當朕是要讓這些與匈奴人血戰了多場的將士們去草原嗎?錯了,朕雖然是想爲今後的子孫開創一個穩定的基業,卻也不會讓將士們久在沙場的。明日朕就會下詔讓尚在北邊的將士們回到咸陽來受封賞,還會詔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大秦已經取得了對匈奴人的一場大勝。然後這些將士們便可以各自返回駐地,這樣一來既可以這場勝利來壓住心懷不軌之人,又有守軍的看守,六國之人短時間裡就不敢再有動作了。”
“那皇上要派遣什麼人去草原呢?”兩人都覺得很是疑惑。
“這便是朕一石二鳥的真正手段了。”扶蘇得意地一笑,“朕會向天下徵勇士入咸陽,到時候爲了表示自己對我大秦的忠心,那些六國之人必會爭先將子弟送來,而這些人不但可以助朕平定草原,還可幫朕迫使那些六國之人不敢妄動,他們要知道一旦我大秦國內不穩,到了草原上的那些子弟只怕是再也回不來了。如此借他們的力去爲朕平定草原,又借草原之力來牽制六國之人,你們說這一石二鳥之計如何啊?”
陳張二人聽了扶蘇的這一番解釋之後纔算是明白了扶蘇的手段是多麼的高明瞭,但在佩服之餘,兩人心中卻也產生了一種敬畏,這個在扶蘇面前從未有過的感覺在這一日裡出現在了他們兩人的心裡。扶蘇有這個想法應該不是這一兩天裡就能把計劃完善的,但是直到現在他們兩人才從扶蘇的口中得知完整的計劃,那就是說現在的扶蘇心中所想的事情已經不會老是找他們來商議了,皇帝和臣子之間的距離第一次被拉了開來。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所想,最終只能讚一聲:“皇上果然英明。”
扶蘇其實雖然有心確立真正的皇者威儀,卻也沒有打算這麼快就讓自己的左右手都對自己的心思捉摸不透,只是他也是這兩日裡纔將整個計劃想好,所以纔沒有提出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計策不但可以使草原上的敵人從此滅絕,還使得自己的皇者威信大大提高。看到扶蘇點了頭,張良還是問了最後的問題:“不知皇上會派哪位將軍前去草原?若是隻帶着這一羣不曾上過戰場的將士想將匈奴人盡除,恐怕得要一個善戰之將才行吧。”
扶蘇淡淡地道:“這一點朕也已經想好了,就讓彭子度爲主將前去便可。他用兵之道學得尚可,最重要的是他曾與酈食其一道在草原上走過一遭,比起所有的將領都要熟悉那裡的一切。”說完話,扶蘇已經離開了大殿。而張陳二人卻是呆呆地看着扶蘇離開的背影。
“想不到皇上對武將們也不是完全的信任啊,生怕他們功勞太大,所以將這或可立下大功勞的機會給了子度詔告年輕人,以達到制衡的效果。皇上真的是越來越有一個爲君者的思想和行爲了。”張良雖然有些驚訝,卻也很是欣慰地想道。
但是一邊的陳平卻不是這麼想的,他想得更是深遠:“既然皇上對韓信、蒙恬等立下大功的將領都不太放心而將功勞給了子度這樣的新人,那麼他是否也已經在文臣之中找到了一個可以制衡我與子房的人呢?皇上已經變了,已經懂得了爲君之道了。”
想到這裡,兩人也不敢再說什麼,生怕被扶蘇懷疑自己,就這樣離開了皇宮。其實他們兩人這一切都過慮,扶蘇雖然想到了制衡之道,卻還沒有實施,這選子度的行爲真的只是因爲他覺得子度比起韓信等人更爲合適,而且韓信、蒙恬等人也年紀不小了,又在這段時日裡大戰連場,特別是蒙恬還剛得過病,扶蘇的確不想他們太過操勞,纔沒有選他們爲去草原的主將的,但這即使扶蘇說出來,兩人也未必會相信。
次日,扶蘇就向天下百姓頒佈了大秦在北邊大勝匈奴的消息,一時間大大鼓舞了各地的百姓,只有那些欲圖謀不軌的人卻是連連嘆息,暗道蒼天無眼,如果秦人這次在北邊吃了敗仗,那自己就有更多的把握說動人和自己一同再次起義了,可惜這消息一出卻讓有家有室的百姓們更是心存安定了。這些心存不軌的人只能希望再出一點什麼亂子了。
然後在大勝的捷報傳遍天下,百姓們都認爲自己已經找到了一個好的靠山時,朝廷又下了一個命令,說是咸陽城中要招那禁衛軍,這次是從各地的青年之中挑選。很多家中有子,又想着出人頭地的人家就都將自己的孩子報了上去。一時間各郡縣的青壯之人大半都報了名,只比當日扶蘇說要選後時更爲熱鬧。而這詔令一出,也讓許多官員想起了之前的那檔子事,各地官員又開始選起了女子來。
半個月的工夫,男子和女子就都往咸陽城送了去,男的是去徵選禁軍的,女的則是想要進宮爲後爲妃,一時間在這個春日的大秦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咸陽以及通往咸陽的各條馳道之上。
呂雉和虞紫妍二人此時也在這車隊之中。爲了使自己也成爲進選的女子,她們兩人可着實費了不少的氣力,好在兩人在一些官員那裡都有着一定的影響,楚女之中她二人又算是頂尖的美人,所以兩人便也混進了一衆女子當中。好在這個時候對那女子的貞潔還不是太看在眼中,便連王后都時有再嫁之事,所以她們兩個人是否完璧便也沒有人放在心上。
虞紫妍和呂雉二人同坐一車,和呂雉的鎮定比起來虞紫妍卻是要緊張多了,當然她所緊張的倒不是什麼進宮和殺皇帝,自己能否入選還說不準呢,更不要說有機會刺殺皇帝了。真正讓虞紫妍心下緊張的是自己該如何去找到那人,又怎麼和他說自己的願望,甚至見了面之後該怎麼說話,她都沒有想好。想到當日自己只當再也不會見到這個人了,現在卻要巴巴地趕去求他相助,而若自己真的成功刺殺了皇帝,恐怕他也會受到牽連。各種各樣的想法隨着離咸陽越來越近而紛至沓來,使得虞紫妍的眉頭又更緊了一步。
和她不同,呂雉卻是心情如恆。或許她天生就是幹大事的人,所以雖然這次未必能夠成功她也沒有一絲的緊張,她只知道有着虞紫妍和那個與他有着不尋常感情的大秦將領的幫助,說不定就真能達成所願成爲一國之後。
兩個女人懷着兩種截然相反的心情靜靜地坐在車中,等着來到咸陽,等着改變自己命運的那一刻到來。
雖然男女兩邊幾乎是同時起程的,但是來咸陽的男子卻是比女子早到了好幾日。一進了咸陽城,就有那官員將他們帶到了校場之上,先考較他們的武藝,然後又讓他們將各自的來歷都詳盡說出來,其中只有兩成的人才有資格成爲禁軍。其實他們不知道卻是取他們的條件除了武藝之外,就是喲看他們的家事是否在中原有着一定的威望,若有威望必會被錄用,因爲扶蘇要靠着他們來牽制那在各成各郡的六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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