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咸陽城中到處都是搜尋墨九星與趙高二人的時候,墨九星已經在一個夜晚孤身一人出了咸陽城。對他這種人來說,就算咸陽城的各大城門處都布上數千人馬日夜看守,他也是能夠輕易出城的,何況現在從子嬰以下人人都認爲他們已經在咸陽城外了,所以看守城門的士卒也就不太上心了,再加上晚上士卒的判斷力更無法與白天相比。所以墨九星很輕鬆的就出了咸陽。
和出城的輕鬆相比,墨九星的心裡卻是沉重的,因爲他又欠了趙高一個承諾,雖然他不會再來找他兌現這個承諾,因爲趙高已經死了,但是對墨家的人來說,既然已經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就算賠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在帶着趙高躲入黑暗中之後,墨九星便不再停留,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皇宮,然後直奔趙高府上。但因爲趙高需要救治,現在只有趙高府中的人才能夠完全信任。但是纔到那裡他就看到了嚴陣以待的大隊人馬,原來子嬰早就在趙府邊上佈置下了人馬,一俟趙高離開,那些人馬就攻進趙府將他府中的下屬全部殺死。因爲是出其不意的進攻,再加上來的是咸陽城中僅剩的軍隊,所以那些亡命徒連反抗都沒有做出就全部伏誅。而後這些人馬就分了一部分出來守在了趙府門前。但這些人當然無法阻擋墨九星進去,就連他進去了也沒有人知道。就因爲門外有士兵看守着,所以反而幫了墨九星他們一把,並沒有人進來搜查,直到幾日後查抄趙高家產時纔有人進來,但那時墨九星早就離開了。
可是進了之後他才發現府中已經沒有一個活人,無奈之下,墨九星只得帶着趙高來到了自己住的小屋中,然後便先給趙高治療傷口。趙高在中了一匕首之後就因爲岔了氣無法開口說話,再加上被墨九星帶着一路奔跑,爬高躥低的,已經油盡燈枯,離死不遠了。最後墨九星只能以墨家的秘法將他暫時救醒過來,卻沒辦法使他活下去了。
聽到自己已經無救,趙高很是不甘,他用憤怒的眼神看着墨九星,嘶啞着道:“你不是說你墨家鉅子無事不能爲嗎?爲何我要求你做的兩件事情都無法做成?還是你墨家說的話不過是放屁一般?”此時的趙高已經完全不再顧及自己的身份,出口罵人了。
墨九星一臉的默然,因爲他的確無法解釋,最後他才道:“你放心吧,我墨家的人說話算話,既然我無法達成你的要求,那在你死後我也以死謝罪。”
“你想這樣就算是還了我的情了嗎?沒那麼容易!”趙高一臉的猙獰道,“我不用你死,只要你答應替我殺兩個人就可以了。”
“什麼人?”墨九星問道。
趙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字一頓地道:“扶、蘇,子、嬰。”接着他的聲音輕了下來:“我之所以被子嬰所殺其原因就在扶蘇帶兵來攻,子嬰爲了討好他纔想到殺我,所以我要你將他殺了。至於子嬰則更是非殺不可,虧我還與他聯手殺了胡亥。但我要你先殺扶蘇,當子嬰已經覺得沒有敵手的時候,當他躊躇滿志的時候,你再將他殺了,讓他永遠無法成功,你能替我殺了這兩人嗎?”趙高突然緊緊抓住墨九星的衣服。
“好,我答應你!”墨九星只覺得自己虧欠了趙高,所以他雖然是要自己殺兩個人,他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得到墨九星的承諾,趙高終於放下心來,他的眼神開始渙散,他已經將要嚥氣了。墨九星看着趙高,微嘆了口氣。他不是因爲趙高將要死了而嘆息,而是爲他就算死也不肯放過別人而嘆息,他這種人已經見慣了生死,對此已經很是麻木了。突然,趙高本來已經沒有神采的雙眼中露出了驚恐之色,只見他盯着正前方誠惶誠恐地說道:“皇帝,皇帝,是老奴一時糊塗才。。。纔想到在你的丹藥中下毒,求皇帝開恩,求皇帝開恩哪!”說着掙扎着跪倒在了地上,連連扣頭不止。在磕了九個頭之後,趙高就再也沒有起來。。。。。。
而後墨九星就將趙高草草埋在了他府中的花園之中,自己則帶着要殺扶蘇的使命出了趙府後趁夜離開了咸陽城。
趙高費盡心機,害死了兩任皇帝,最終也被人所害,而他一生擁有無上的權力,得到無數的財富,到死的時候卻只有墨九星一人相送,入殮時也只是草草被掩埋,實在可說是一個極大的諷刺,他連作爲一個奸臣應有的明正典刑都做不到。
扶蘇在蒙恬取下了河東郡後,便帶着大軍趕到了河東郡,他的在河東所做的事情與在上黨一般無二,先是降低賦稅,而後將一些因冤入獄的百姓從裡面放了出來,再張貼安民告示,使城中百姓安心。三管齊下之後,一些因爲得知扶蘇帶兵來襲而出城躲避的百姓就都趕回了河東郡。上次攻打上黨郡時是完全出其不意的,所以城中的百姓並無走避之人,可這次因爲有了上黨城前車之鑑,所以一些有辦法的人就早就出城躲避去了,當然也有一些窮苦之人怕有殺身之禍也趁亂出城。
但是經過扶蘇的三管齊下之後,百姓們就都趕了回來,這河東郡重新回到了以前的景況,這也讓扶蘇很是欣慰。隨後扶蘇發現這城中還有不少人連飯都吃不上,於是他便命人打開官倉接濟這些窮人。一時間城中無論窮富,人人都對扶蘇感恩戴德,在取下此城後半月,扶蘇已經讓城中百姓不再想那原來的太守。
聽了衆人的彙報之後,扶蘇感慨道:“大家現在應該完全相信了吧,這天下百姓其實是最容易滿足,最好管理的,只要讓他們有飯吃有衣穿,他們便會尊那人爲主。只要我們奉行這兩點,要取這天下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可是天下的霸主們卻從來都是將天下百姓當成是自己的糧倉與兵營,只知索取而不知付出。”
張良聽了扶蘇的這一番有感而發,心中再一次覺得自己是找對了主公,他一向就主張與民爲善,但還沒有到扶蘇那麼徹底的想法,用敬佩的口吻說道:“皇子有如此想法實是天下蒼生之幸,一旦天下人都知道了皇子的善舉,怕到時候無數百姓都會歸於皇子治下,至於那些敵國城池,只須皇子大軍一到,城中百姓就會開城迎你進去了。”說到這裡和一衆人等相視大笑起來。
扶蘇也在心中得意,自己這麼做當然有因爲主腳的靈魂是個現代人,講究的是人人平等的思想,更重要的還在於從以前看過的歷史中他便知道民心的可貴,歌裡不也唱得好,說的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嘛。得意之後,扶蘇又與衆人商議起如何將那三川郡也奪下來的方法。“這三川郡一過就是咸陽的門戶函谷關了,所以我想這最後一郡秦軍必然會花上不少心思在那,而且它還是莊襄王時所立,想來到現在它內部已經完全歸了心,我們想要如取這兩郡一般不費一兵一卒將它拿下是不可能了。”扶蘇說道
韓信笑道:“從出兵到現在我們作爲將領的還沒有真正與敵人交過一次手呢,秦地兵馬本來就已不多,若再沒一個敢於和我們一戰的郡縣,恐怕殺到咸陽城下士卒們就要連如何打仗都不會了。正好我們就藉着這個三川郡練練兵,在打咸陽時也不會因爲久不作戰而生疏了作戰之法。”韓信的話引得所有的將領一致叫好,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基本沒有立過什麼功勞,若再不在攻城中出力,他們可就沒法表功了。
扶蘇見衆將士如此士氣高昂,心中大喜,但還是提醒他們道:“雖然說如今秦地並無多少人馬了,但小心無大錯,我們還有最難取的函谷關與咸陽沒有取,所以這三川郡一定要一舉拿下,不能讓將士們的銳氣受損。”
衆人忙齊聲答應下來。於是他們便準備在次日就由滄海君帶五千人馬先趕去三川郡以試對方的深淺,再由韓信帶着三萬大軍趕去攻打。正當大家定下策略之時,一名士卒進正堂來報道:“皇子,咸陽來了一名信使,說是子嬰有書信要交給皇子。”
扶蘇奇怪地咦了一聲:“他明明知道我現在可是帶軍來將他逐下皇座的,怎還命人來給我送信呢?將來使喚進來吧。”
不一會兒,那信使就走了進來,一見到扶蘇就跪下行了君臣之禮,然後道:“皇帝特命小人給北地王送來了一封書信,同時要告訴大王一句話。”
扶蘇接過竹簡制的信,先不展開一看,而是問道:“是什麼事啊,子嬰要你來和我說?”他既不自稱爲王,也不叫子嬰爲帝,已經表明了立場。
那人卻似根本沒有注意這一稱呼,輕輕地道:“趙高趙大人已經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