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酈食其如此認真的話,扶蘇猛然也想到自古流傳的兩個名聞天下的人物,這兩人能夠流傳到現代社會靠的就是他們的遊說之能了。還沒等扶蘇說出口,酈食其已經接下去說了起來:“戰國時的蘇秦、張儀二人,就是憑着他們的三寸不爛之舌從而一人身佩六國相印,一人兩爲秦相,足可見說客中也有建立不朽功業之人。”
扶蘇點了點頭,道:“是朕一時失言,他二人一人合縱,一人連橫,最終還自成一家謂之縱橫家,足可與儒、發、墨、兵等大家相抗,的確讓人佩服。”
酈食其突然也發現自己說話的對象並不是一般的朋友而是皇帝,忙行了一禮道:“是在下一時忘形了,還望皇上恕罪。”扶蘇當然不會介懷,薩那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之後,酈食其就隨了張良出了宮去。
此後一段時日,扶蘇便下了旨意讓在草原中的人將各部落的消息和情況都傳回咸陽來,並且從那些百戰之士中挑選出了上百名武藝精熟,爲人可靠的人出來作爲酈食其的護衛,同時又去各地採買了諸如絲綢、鹽巴、銅製器具等物,待到酈食其出關時可將這些東西作爲扮成商人的貨物。最後扶蘇叫來了彭洪,想請他貼身保護酈食其的安全。彭洪聽了扶蘇的話之後,面有難色道:“皇上,臣不但身有保護皇上和宮城的責任,而且還要兼顧各處的探子送來的消息,實在是無法離開咸陽啊。”
扶蘇一想也對,有些爲難地道:“但是若論本領和忠誠度,朕認爲你是最佳的選擇,若你不去的話,朕應該找何人代替呢?”
彭洪想不到扶蘇居然給了自己如此高的讚揚,心中大是感激,道:“多謝皇上的賞識,但是臣實在是走不開。可臣卻能推薦一人,或可勝任此事,還請皇上不要怪臣。”
“彭卿所薦必不會錯,朕怎會怪你呢?你且說說推舉何人哪?”扶蘇問道。
彭洪微一猶豫後才道:“臣之長子子度已經年過二十,一身武藝也得了我的真傳足可代我保護酈先生的安全。”
扶蘇一聽眼睛就亮了起來,但嘴上卻埋怨道:“既然你家中尚有如此人物,爲何不早些舉薦了來?你難道就沒有聽說過內舉不避親這話嗎?有了子度在酈先生身邊,朕自然放心了,你就回家去和他說說,待明日朕再親眼一看吧。”
“臣遵旨。”彭洪說着便退了下去。其實自從兒子成人之後,他的妻子就一直說讓他推舉兒子也去賺個功名,但是彭洪卻一直認爲兒子的功名應當由他自己去想辦法,並不爲他說上一句話,爲了這事他沒少受自己妻子的數落。今日他開口有一半也是因爲實在受不了妻子的不斷催逼纔不得不硬着頭皮說了出來,但是他心中對自己兒子的本領卻還是有着幾分信心的。
回家向家裡人一說,子度與他的妻子都很是高興,第二天子度就跟了他到了皇宮之中。扶蘇坐在上面看着這個雖然年紀才二十出頭,但卻顯得很是老練沉穩的青年半晌,才問道:“你叫子度?你練武已經有幾年了?”
子度畢竟年紀尚輕,雖然來之前給自己打了氣,認爲進宮見皇帝沒有什麼可怕的,但是真的進了皇宮,看到這裡威嚴的裝飾和高高在上的扶蘇身影,心就不爭氣地狂跳起來,面色也有些不自然了。聽到扶蘇問到自己,忙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我。。。我正是子度,今年已經二十有二,已經。。。已經學了十多年的武藝了。”
“擡起頭來吧,何必如此拘束呢?”扶蘇聽出了他的緊張,忙放柔了聲音。
子度點了點頭擡眼看向扶蘇,想不到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年紀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心中的畏懼就少了一大半。扶蘇看他的眼光沉穩了下來,心下很是欣賞,於是道:“這次的事情你父親應該已經與你說了,雖然不是真正的上戰場與匈奴人作戰,但是其危險或會更勝一籌,你若不想去朕是不會逼迫於你的。”說着緊緊地盯着子度。
子度毫不猶豫地道:“草民願意前去,我學這一身本領就是爲國效力的。即使戰死在草原之上,我也死而無撼。”這幾句話說的擲地有聲,很有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
扶蘇哈哈一笑道:“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好!那朕便正式授予你一個偏將軍的官職,只要能夠護得酈先生安全歸來,朕必然另有重賞。”彭洪與子度忙謝了恩。扶蘇道:“但是哈我要說在前頭,這次去草原可是大事,你不可有任何的懈怠,這你能做到嗎?”子度忙一口答應了下來,扶蘇滿意地道:“那你就回家去準備一下吧,再過幾日待一切都就緒偶,你就護送着酈先生去那草原。”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此時已經到了冬天,天地間一片蒼茫,路上都是沒有化去的積雪。就在這個時候,無論是用來扮成商人的財物還是從草原上帶來的消息都已經就緒了。扶蘇本想讓他們待到第二年的春天再去草原,但是酈食其卻認爲夜長夢多,還是早些將事情辦了的好,而且草原上的形勢也總是在不斷變化的,早去一日變化就小一些,再加上扶蘇也知道這些事情的確不能拖得太久,於是在十二月的一天就讓他們冒着慢天飛舞的大雪出了咸陽城。
扶蘇帶了彭洪、張良等親信大臣親自將他們送出了城門。這一行人共有一百三十七人,那些絲綢等物裝了十多輛馬車,除了趕這幾輛車的車伕之外,其他的都是由精銳秦軍所扮的商人。扶蘇命人取了酒給每一人都滿上了後道:“請大家滿飲此杯,就當朕爲你們送行了,祝各位早日安全歸來!”說着一口就將手中端着的酒喝了下去。衆人一見忙也將酒一口喝下,齊聲道:“皇上放心,我等一定不會辜負皇上的信任的。”
扶蘇將酒杯交給一邊的內侍,來到酈食其身前道:“一切都有勞先生了。”酈食其沒有說什麼,只是用堅定的眼神看了扶蘇一眼,再向他拱了拱手便翻身上馬,喝了一聲:“起程吧!”隨着他的一聲令下,這百多人便向着北邊而去,扶蘇與一衆人等則站在城門看着他們慢慢離去,直到最後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張良與陳平來到扶蘇身邊道:“皇上,我們回城吧。”
扶蘇點了點頭,對一邊的蒙恬道:“當日我孤身從上郡入咸陽也是下着如此大雪,不料這幾年之後還是這樣的雪天,希望這次也能如上次一般順利。”說完這話,扶蘇便調轉了馬頭向城中而去。現在一切就都要靠酈食其他們了,自己即使有的是人手也無法幫上他們什麼。
送走了酈食其一行人之後,扶蘇對外已經沒有了其他的措施,而在大秦國內又有張良、陳平統籌以及下面官員的管理,一時扶蘇倒也很是輕鬆。每日裡只是看一些從各地送來的奏摺以及隨時關注一下南邊的情況。這楚人顯然並不想擅自與秦開戰,看到匈奴的人馬撤了回去,他們原本已經整裝待發的人馬也不再動了,當然這也或許和天氣有着關係。冬日裡大雪不斷,許多道路都被雪給堵塞住了,就連秦始皇命人修建的馳道也有部分被雪所阻,所以扶蘇這些日子倒也關心起這個問題來,畢竟咸陽城還得靠着從其他郡縣調集一些糧食和其他物資。
除了這些事情之外,扶蘇更多的就是和小桃一起逗弄着兒子,此時的小傢伙已經開始會在榻上爬了,所以很不安分,一刻也不肯停下來休息,直到他累了。這樣一來小桃一人可就盯不住了,往往孩子沒累她卻已經累了。而小桃又不想讓宮女代自己看管兒子,所以扶蘇只能多抽一些工夫來照顧他,扶蘇倒也認同小桃的看法,認爲皇家的子弟也應該有象普通人一般的童年。
這一日扶蘇正在燒着火爐的寢宮中與小桃看着兒子在榻上亂爬的時候,一個內侍走了進來報道:“皇上,彭大人有事要面見皇上。”
“哦?看來是酈先生那邊有消息傳來了。”扶蘇站起身來對小桃道,“你好生看着兒子,朕先去處理一下正事。”說着便在那內侍的引路下往偏殿而去。扶蘇知道漢、唐和明都是因爲宦官專權而使實力大減,所以他對宦官是不肯重用的,就連伺候自己的內侍也是一到時間就換人,不和他們發生多少關係。並且他還決定將這一條寫進國策之中,讓後世之人遵行。
胡亂想着一些東西,扶蘇已經來到了偏殿之前,在內侍推開門後,扶蘇便走了進去。一進去就見彭洪正滿臉喜色地坐在那裡,扶蘇忙上前問道:“可是酈先生那裡來了消息說一切都很順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