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仙的年歲,已經七老八十,加起來至少二百歲了,脾性倒是還像孩童一樣稚氣。聽聞老三留了一手,氣急敗壞的老大和老二,追着他在田頭埇尾毆打起來,樂得那些傭人呵呵地笑。
將目光從這三位奇葩的“仙人”身上收回,林秋客望着手中這一張奇特的紙符,細細觀察。
這張紙符,比手掌稍小,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符紋,一眼看上去,與驅魔符無異,唯一不同的是,這張紙符之中,隱隱有元力散發而出,捏在手中,能夠感覺到一種躍動的力量,十分神奇。
望着這張神奇的符紙,林秋客絞盡腦汁,琢磨了半天,不知如何使用。正在懊惱,那三仙打完架走了回來,望着無計可施的林秋客,老三走上前來,拿過他手中的紙符道:“只雖大力搓揉,裡面修煉者的元力就會順着手掌傳到身體,腦子想象着方向,使可短暫飛行!”
接過紙符,躍躍欲試的林秋客在衆人鼓勵的目光中,猛然在紙符上搓揉。
一種神奇的力量包裹着林秋客,就像老鷹展翅一樣,緩緩飛起。站在半空的林秋客,一時不習慣這種力量,晃了幾晃,在衆人的擔憂目光中險些栽下來。
“穩住,心無邪念,專心控制符紙的力量,腦袋想着方向,不要斷了念頭。”望着就要墜下的林秋客,老三大聲教授,三名老頭怕他摔死,擔當不起責任,牽手在下面準備接人。
收回亂七八糟的念想,晃了幾晃的林秋客,終於是保持了穩定,站在天空看世界,目光更加長遠,綠茵茵的稻田就在腳下,遠處的溪水上面有魚跳躍,看得清清楚楚,清風吹來,使人心曠神怡。
放在地球,這就是高空作業證書!
“林管家,符紙就要消失,儘快下來!”見他還在留戀風景,下面的老大提着一顆心,沉聲提醒。
點了點頭,把繩子放在木輪上,意尤未盡的林秋客緩緩降下,而在此時,紙符的力量正好消耗殆盡。
有了滑轉的協助,十二根木柱很快就豎了起來。
望着高高豎起的木樁,洗掉手上的木漿,林秋客滿意地把剩下的二十五兩銀子交到三仙手上,另外又多給了五兩,當作砍小樹的費用。
那三仙高興得樂呵樂呵的,露出滿意的微笑。
太陽西斜,給大地染上一層淡淡的金黃,勞作了一天的傭人們也在陸續散去。林秋客走在田埂上,迎着落日餘暉,正在計劃房子的下一步,忽然發現三仙跟在身後,不急不慢,林秋客詫異的停了下來,用懷疑的目光盯着三仙。
“工錢一分不少,爲何還不回家去?”林秋客撇嘴問道。
三仙一聽,面露苦澀,老大嘆氣道:“林管家不知道,我三人無子無女,無家可歸的!”
“喔?三個老玻璃?”林秋客望向三人的眼神,多了一絲同情。
老二嘆息道:“自從師傅昇天,我仙浪跡江湖已經數十年,一向都是天爲被子,地爲牀,今日一見林管家,不知何故,心中覺得甚是親切,故想留下來,助你保護田地,免得有人來踩你場子!”
“踩我場子?”林秋客愕然。
又聽老三接口道:“林公子你不知道麼?如今的小重城已經不安全了,有人在此間發現了屍王的蹤跡,大批修煉者正在趕來,想要得到屍王身體裡面的骷髏氣呢!”
“骷髏氣?”林秋客再次震驚。
感覺了一下體內那股神秘的氣息,林秋客的心跳開始加快,若天下人知道有一半的骷髏氣就在自己體內,豈不是要把自己撕開研究?
林秋客一下子變得沉默起來,心中暗想:“這三仙的來頭,似乎不簡單,應該對骷髏氣有所瞭解,倒不如先留下他們,打聽一下骷髏氣的來源!”
又聽那老大說道:“屍王既然出現過,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若讓我三人留下,能捸住那屍王也說不定,到時把骷髏氣賣掉,養老錢就有了!”
“別人爲骷髏氣,三仙是爲錢!”短暫沉默之後,在老大的一聲輕咳之中,林秋客點了點頭。
見天色已不早,林秋客笑道:“既然無家可歸,浪跡在外確實讓人不忍心,那就先到王家外院,暫時住下!”
“林管家果然是善良人,老夫三人感激不盡,必有回報!”三人拱手,跟着林秋客而去。
有沒有回報林秋客不敢奢求,但願不要在王家鬧事就行了。在外院安排好了三仙,林秋客急匆匆向大院走去。不知爲何,林秋客總想在王酒兒醒來的那一瞬間,能夠看到自己就在她身邊。
“難道這就是愛情?”林秋客搖了搖頭,隨後否定,如果是這樣,那與詹金娥的關係又是什麼?
心事重重的林秋客不知不覺來到了大院,丫鬟小翠見到林秋客,高興的道:“林管家,大小姐正在等你吃飯呢!”
“傻丫頭!”略顯尷尬地朝丫鬟笑了笑,在丫鬟那古怪的淺笑中,林秋客大步跨進房間。
由於王酒兒生病,雙腳暫時不能走路,爲了方便她的起居,王員外特別叮囑廚房,一日三餐的飯菜都給送到房間來。
正是晚飯時間,房間裡點着油燈,桌子上擺滿了山珍海味,有鮑參翅肚,還有各種各樣普通人不敢想象的菜式,令人垂涎三尺。
剛換上一襲青色裙子的王酒兒,臉頰抹了一層淡淡的胭脂,打扮得格外可愛,她嘟着嘴眼勾勾地望着門口發呆,見林秋客進來,頓時有了精神。
“林哥哥,怎麼這麼久纔回來啊,我等得肚子都餓死了!”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王酒兒撇嘴道。
“下次餓了就自己先吃,不必等我!”拿起碗筷,爲王酒兒盛好一碗湯,同樣是飢腸轆轆的林秋客,伸手抓了一隻雞腿,大口大口地咬起來。
“坐這邊來,林哥哥!”挪了挪凳子,王酒兒把林秋客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幽幽道:“人家就想等林哥哥一起吃,這樣纔像一家人嘛!”
“一家人?”喉嚨裡的雞腿肉吞到一半,林秋客被噎得滿臉通紅。
“看你,吃得這麼急,餓鬼上身了!”溫柔地拍打着林秋客的後背,王酒兒一臉心痛。
“酒兒,你剛纔說的一家人,是什麼意思嘛?”喝下了半碗湯,喉嚨才舒服了些,林秋客抹了抹嘴脣,疑惑的問道。
瞥了一眼裝作若無其事的林秋客,王酒兒臉色緋紅,支支吾吾道:“我爹說你有才智管理王家,昨日又救了我一命,說等我好了,就與林哥哥成親!”說着便捂着了羞澀的臉,不敢看林秋客。
“成親?”再次震驚的林秋客,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半晌,沒聽到林秋客聲音的王酒兒張開了手,從指縫間看到林秋客笑容全無的沉默表情。
王酒兒皺皺眉頭,輕聲問道:“林哥哥,你怎麼啦?”
望着彼時溫柔得像妻子的王酒兒,若說自己已有詹金娥,她會不會因此傷心難過,而影響她身體的恢復!
“我,我覺得我倆不合適!”思來想去,林秋客只能婉轉推搪。
“林哥哥的意思是,不願意和酒兒成親?”小嘴蠕動,委屈的眼淚流了下來。
半年前,王酒兒的生活是一潭死水。出生在富貴人家的王酒兒,天天面對的都是唯唯諾諾的下人,乏味無趣。自從林秋客來到,就像春風吹來一樣,王家這潭死水又活了過來。林秋客給王家帶來了許多技術,給王酒兒講述了許多新奇的故事,林秋客的身上,有一種與衆不同的魅力,深深地吸引了王酒兒,使之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二人陷入了沉默,林秋客心事重重,王酒兒淚眼婆娑,二人不言不語。
許久,林秋客拭去王酒兒臉頰上的眼淚,柔聲道:“酒兒是個好姑娘,喜歡酒兒的人,從王家排到小重城呢,我林秋客沒用,脈絡斷裂不能修煉,保護不了酒兒,配不上你!”
“我又不要你保護,等我病好,我就回閒雲武宗,跟柳玥師傅好好修煉!”怕林秋客因爲不能修煉而感到自卑,王酒兒也不生氣了,反過來安慰失落的林秋客。
她當然不可能說等我修煉有成,讓我王酒兒來保護林哥哥這樣打擊自尊的話語,讓人覺得,林秋客在吃軟飯。
“酒兒,這事以後再說吧,等你恢復身體,安心在什麼武宗修煉,這個地方已經不太平了!”
“是閒雲武宗!”王酒兒破涕爲笑道。
二人再不談成親之事,開始吃吃喝喝。
“林哥哥,你說的不太平是什麼意思?”王酒兒邊吃邊道。
林秋客放下手中碗筷,臉色凝重,走到門口看了一下,把門關上,又走了回來。
“酒兒,你聽說過屍王嗎?”林秋客擔心她害怕,站近了一點,小聲道。
“嗯,今天下午,有家丁在門外討論,說是有人在附近發現了上古屍王的蹤跡,提醒大家防範,你是不是想嚇我,讓我鑽你懷裡呢!”點了點頭,王酒兒波瀾不驚的表情,讓林秋客尷尬的將凳子挪開了些。
“那三仙說,有大批修煉者正在趕來小重城,要搶屍王的骷髏氣,而王家,就是他們尋找的重點地方。”林秋客輕聲道。
王酒兒臉色變了一下,皺眉道:“我王家何來的屍王,莫非你就是,嘿嘿!”說着用指尖對着林秋客,隨即一臉壞笑。
見王酒兒絲毫不怕,林秋客鬆了一口氣。
二人閒聊一會,林秋客把留下三仙的事情告訴王酒兒,王酒兒沒有意見。
把王酒兒放到牀上,整理好被子,林秋客正想返回外院,忽然被一雙小手勾住脖子。
“林哥哥,你忘了嗎?你還要幫我吸體內的毒氣呢!”王酒兒嘟嘴道。
“呃,吸氣!”林秋客尷尬地撓了撓頭,之前是王酒兒性命攸關,不得不幫她吸氣,奈何這吸氣方法,又太過親暱,方纔她提起成親一事又被自己推辭,正是保護距離的轉折點,現在這如何下得了口?
真有一天自己離開了,她怎麼嫁人!
輕咳一聲,林秋客目光躲閃,摸了摸肚子,道:“酒兒啊,現在吃得太飽,能不能等半夜你睡着了再吸啊?”
“睡着了和醒着有什麼區別嘛,你不把氣吸乾淨,我怎麼走路!”王酒兒撇嘴,似乎悶悶不樂。
“吸,我吸,你不許撓我癢,不然我咬到你嘴,不關我事!”沒有辦法,誰叫自己體內有骷髏氣,能吸收王酒兒的毒氣呢!林秋客笑了笑,親在王酒兒溫熱的紅脣上。
體內的骷髏氣快速動轉,一絲絲的魔氣,從王酒兒的嘴脣中傳了過來。
“林哥哥,你閉上眼睛!”王酒兒突然抱緊林秋客,小聲道。
“喔”林秋客點了點頭,隨即胳肢窩傳來一陣搔癢,林秋客一激動,不小心咬在王酒兒溫潤的紅脣上。
睜開眼睛,見到王酒兒嘴脣流着鮮血,林秋客心痛的用袖子擦拭,責怪道:“都說不能撓癢了!”
王酒兒聲如蚊叫:“廚房的李嬸說,咬破嘴脣之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望着王酒兒眼角流淌的淚花,林秋客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說實在的,林秋客喜歡王酒兒,非常喜歡,再這樣糾纏下去,他真的會控制不了自己!然而早在他的心中,已經被詹金娥的影子塞滿,他不想做一個腳踏兩隻船的人渣,除非,詹金娥不愛他了。
“酒兒,你真傻!”緊緊地抱着懷中的美人,林秋客無顏面對王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