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要出門,劍奴就進來了,“不用去了,季漣不見了。”
“什麼?”雲水月不禁出聲。對她來說,季漣身體還沒有好,說不定有人動了什麼壞心思要對他不利呢。月眠相比水月,卻是淡定得多。聽到劍奴的話,好像也沒什麼驚訝的,好像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出。
月眠還想讓雲水月再休息一會兒,雲水月卻是再也睡不着了。
收拾收拾自己就去了前廳,此刻慕容千嬌、仙門老人和容清逸都在,顧雲閒倒是稀奇不在。季灩正在向諸位辭行,季漣失蹤,她想先回回春谷看看,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打過招呼後就急匆匆往外走。等她離開後,仙門老人和堂上坐着的幾人就想走,容清逸向着雲水月幾人微微頷首,淺淺一笑,算是打招呼。正當擦肩而過的時候,雲水月就拉住了他,“容師兄,”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容清逸就明白了,“幾位隨我來,”依舊是一副不急不緩的樣子。
剛走出前廳,雲水月就攔到他面前,“我知道自己沒什麼分量,可是這裡我們能找到的幫手只有你了,”頓了頓,繼續說道,“季漣是我們的朋友,能不能幫我們……”
“找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容清逸繼續微笑回答,“我找不到他的,或者說,我無能爲力。”
“爲什麼?”
雲水月急的睜大了雙眼,容清逸卻只是笑着搖了搖頭,還沒等他開口,旁邊的月眠就開口了,“因爲他是自己走的,”容清逸目光轉向一旁的月眠,“東西整理得整整齊齊,如果被人抓走,還有些蛛絲馬跡,自己走的,除非他想告訴我們,不然,天下這麼大,誰又知道他要去哪。”月眠說完,容清逸便像是默認似的對雲水月拱了拱手,“就是這樣,在下還有事要辦,就先失陪了。”然後瀟灑轉身離去。雲水月目光追着他的背影,有些失落。
接下來的幾天,還是沒有什麼消息,仙門又恢復了平靜。可是每過一天,雲水月的心就提起幾分。自從墓中相見,幾人也算是生死之交了,雲水月這趟出來,好不容易收穫幾個朋友,可不想他們有什麼閃失。
正當她唉聲嘆氣的時候,月眠樂呵呵地擠過來她身邊了。這兩天小姑娘沒什麼精神,沒季漣的消息,怎麼勸都沒用。這會卻看他興高采烈地晃了過來,“水月,好好休息,我就帶你去找季漣好不好?”
雲水月本來在發呆,聽到這話突然回過神來了,目光疑惑地看向月眠。剛想發問,月眠就把食指抵在小姑娘脣上,“噓~”兩人捱得很近,雲水月甚至能感受到他說話的氣息。擡眼看去,月眠精緻的臉龐就在自己的面前,睫毛纖長,眼含秋水,那裡面只有自己的樣子。雲水月呆呆地沒動,一會兒才順着月眠眼神的示意向外看去,她瞬間就明白了,原來,是要在慕容千嬌手下偷溜啊。雲水月點點頭,月眠鬆開手,小姑娘脣上柔軟的觸感還殘留在指尖,他都有點捨不得放開了。
拿出一張皺皺的紙,月眠揚了揚,得意地說:“自有有貴人相助。”
因爲怕被外面的人聽到,雲水月一邊湊近月眠一邊低聲問道,“哪裡來的?”
月眠看她的樣子有些好笑,也學着她低聲回答,“昨天有人悄悄扔到我房裡的。”“今晚我們就出發。”聽完這話,雲水月就有精神了,一邊打開字條仔細端詳起來,只見,字條上寫了這麼幾個字“漣在雲隱”。
晚上,月眠就帶着雲水月施展輕功離開了縹緲山,全程雲水月摟緊月眠的脖子不敢動彈,大氣都不敢出。月眠動作也很快,幾個起落就出去了。雲水月心裡還在慶幸沒被隔壁的劍奴發現,好不容易離遠了,就開心地誇獎起月眠來了,“劍奴姐姐都沒發現,太好了。月月好厲害。”月眠卻難得沒有應聲,雲水月只當風聲過耳他沒有聽見。殊不知其實月眠早就瞥見隔壁房頂的人,一直到他們遠去才離開。
雲隱山並不遠,普通人趕路也只要幾天的時間。是以月眠用輕功日夜不停地趕赴,只消一天就到了,到了山下的雲隱鎮,月眠已經明顯露出了些許疲態,雲水月就想讓他先休息一下,月眠卻執意不肯,“不用。我怕時間晚了,季漣離開這裡就麻煩了。”雲水月拗不過只好作罷。
兩人正打算向人打聽些消息,月眠手一動,便接住了從旁邊射過來的紙條。來人隱在店家柱子旁邊,雖然閃得快,月眠還是看清了揚起的黑色袍子的一角,收回目光,手上是一張字條,除去字條上的石子,上面寫着“雲隱山湖心亭”。
“怎麼了?”雲水月感到了一些異樣。
“沒事,是貴人又來幫我們了。”月眠揚了揚手上的紙條。
和當地人一打聽,很快就知道湖心亭的位置了。相傳這湖心亭是雲家先人云易水和百書生曾經呆過的,當時兩個人想尋一處清淨地把酒談心,就找到了雲隱山湖心亭。翻過雲隱山,這湖心亭坐落在雲隱山後山的山坡後面,三面抱山,中間一汪綠水瑩瑩,倒映着清風朗月,煞是可愛,而湖心亭就在這湖中央。
“果然是個好去處啊。”月眠和雲水月趕到後山,也情不自禁讚歎起來。“可惜就是不好找。”湖心亭沒有鋪板橋,兩個人四下看了看,只在一棵水邊的歪脖子樹下找到了一艘破船,那船看來已經廢棄在這裡很久了,一半入水一半垂在岸上。船身長滿了青苔,雲水月輕輕一翻,小船就垮了一邊。這可怎麼過去啊?
不過遙遙看過去,亭中也沒什麼人的樣子。季漣興許已經走了吧。
雲水月有些失望,她轉頭看向旁邊的月眠。月眠從剛開始就有些沉默,興許是累到了吧,雲水月心想。就扶住月眠的胳膊,“月月,你先休息一下吧。”
“恩。”月眠輕輕同意了一聲就順着雲水月扶他的方向慢慢坐了下來。清風徐來,水波不興,不得不說,當年的百書生前輩和雲易水前輩真是找了個好地方。這地方清淨不說,湖光山色,愜意宜人。
微風吹過,雲水月的一縷髮絲飄至月眠眼前,月眠順着望向身旁的小姑娘,眼中寫滿了溫柔,卻看小姑娘用心地盯着眼前的一汪湖水出神,“雲易水,前輩。”
聽她喃喃說出聲,月眠忙湊過來問,“怎麼了?”
“我在想,這裡清淨雅緻,雲前輩和百前輩在這裡談心不假,可是再怎麼擋也定會有很多武林後輩慕名前來拜會,他們卻可以安然在這裡談天說地,定然有什麼方法阻止外人。”
聽她說完,月眠也有些若有所思地看向湖面,“你的意思是有機關?”
雲水月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向旁邊月眠問道,“月月,憑你的輕功,用盡全力能飛過去嗎?”月眠想了想回答,“我的輕功自是不能和雲前輩書前輩相比,輕功需要有借力的地方,我想,大部分人都和我一樣。”
“到不了嗎?”
月眠搖了搖頭,“到不了的。”
“那大概是到哪裡?”
“我看看,這湖太大,大概距離十米左右就要落水了。”
“十米?”雲水月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月月,你按照我說的做。”雲水月突然興奮起來,推着月眠往湖邊走,月眠看着她有些將信將疑,卻還是照做。
紅衣在水上翻飛,不一會真的落在了湖心亭上,月眠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隨即對岸邊的雲水月揮手示意。然後仔細檢查湖心亭中的陳設,卻沒有發現有人動過的蹤跡。然後返回岸邊。
“有什麼收穫嗎?”月眠搖了搖頭,“怎麼看都不像有人到過的樣子。”
“對了,你怎麼知道的?”
“什麼?”
“上去的方法啊,你可真神了。”
雲水月輕輕一笑,就神氣地說起來了,“你可聽說過這麼兩句話‘報君黃金臺上意,半面心思臨易水。’”
“聽說過啊。”月眠還是有些不解,雲水月便繼續往下說。
“在我們家,其實雲前輩本名不叫‘雲易水’,真名我不記得了。之所以得名就是我剛纔那兩句詩。”頓了頓又說,“這兩句詩是前一句是雲前輩送給百前輩的,後一句是百前輩送給雲前輩的。他們二人心意相通,既然是在這裡出的句子,就定然有前往亭子裡的線索。”
“這‘半面心思’不就是個‘田’字嘛,這湖方方正正不就像個田字嘛?再加個半,就是‘半田’。想來是百前輩想通了所以調侃我家先人呢。所以,在一半的地方一定埋有暗樁,那應該就是所謂的‘黃金臺’了吧。”
“黃金臺?難怪在水下看隱隱泛着金銅色。”月眠雙手抱胸,調侃說道。
“是啊,世人大多先入爲主,認爲如此優秀的兩位前輩輕功定然也是出神入化,暗樁一定埋在離亭子近的地方,反而忽略了半程的地方。”
“呵呵,兩個老狐狸。”兩人相視一笑。正在這時,對面來了一個青衣人,雲水月定睛一看,“月月,你看,這是不是季漣?”
月眠早看到對面的動靜,連忙拉着雲水月躲在一旁樹叢中。
對面的季漣並沒有注意到對面的動靜,只是自顧自緩緩往前走着,一直走到湖邊。湖邊淺淺的浪輕輕舔舐在他的腳邊,雲水月和月眠在對面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只看到他正擡着頭癡癡盯着前面的湖心亭。
兩人皆不知爲什麼,對視一眼就又回過頭。
季漣盯着眼前的湖心亭,突然提氣輕輕一躍,就穩穩立在了暗樁上,身輕如燕,一晃就站在了湖心亭中。仔細看過湖心亭的每一寸,他伸出手緩緩撫摸着那裡的石柱石椅。風乍起,塵輕揚,揚起的又是誰的思念?
“他在看什麼呀?”雲水月壓低聲音問道。
月眠搖了搖頭,那上面只有幾張蒙了灰的石桌石椅。季漣乾脆坐在亭前臨水的石階上盯着水面發呆,過了好一會兒,才深深看了眼亭內起身離開,腳尖輕點水面,一個旋身又回了岸上。雲水月盯着他的起落,突然皺起了眉頭。
月眠也正奇怪,就問道:“他怎麼知道上來的方法?就好像,以前來過很多次。”
“嗯嗯。”雲水月顯然也同意這個說法。季漣接着緩緩徒步離開,雖然有疑問,雲水月還是拉着月眠想着先偷偷跟上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