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聽到叫聲傳來,上面正打得火熱的兩人也停住了,互相對視了一眼,便不約而同停下動作,往聲音來處探去。
一個飛身向下,月眠一把扶起小姑娘,“你沒事吧?怎麼好好的掉下去了?”
劍奴也來到了小姑娘身邊,手正搭在水月另一條胳膊上,扶着她。兩人一左一右,詢問情況。
見她搖搖頭,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傷痕,才放下心來。
擡起眼一看,“放手!”月眠拽了拽水月的左手,劍奴也不甘示弱地拽了拽水月的右手,眼睛死瞪着月眠,水月突然感覺空氣有些凝固,還似乎有火花流過。
“好了,你們先別打了,過來看看這個。”
拉過兩人的手,一起蹲下來,面前是一株長相非常奇特的花——花朵潔白晶瑩,花蕊卻是接近紫黑的顏色,根莖爬滿了深紫色的紋路,明明是極爲相左又單調的色彩,放在它身上卻有着說不出的和諧。
“這花名叫神蕪,”頓了頓,“有毒。”話音剛落,兩個伸過來的手同時僵了一下,默默又把手縮了回去。“順便一提,我們已經中毒了。”
“……”
“……”
“此花從種子到根、莖、葉、汁水、花瓣都是有毒的,包括它的氣味。”
“劍奴姐姐,你要帶我回去也行,可是,我們得先解毒啊。”水月拉着劍奴的手,認真地看着劍奴的眼睛清澈透亮。劍奴緩緩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挽了個漂亮的劍花把短劍收進鞘中。“多久?”
看她鬆口,水月眼睛一亮,笑眯眯地跟上去挽着她的手臂,“不會很久的,一個月就毒發了。”
見她沒有鬆開,水月挽得更緊了。
月眠在一旁聽着水月的回答,總感覺有些奇怪,卻也挑不出來錯。
休息了一會,水月開始和其他兩人講解毒草的淵源。
“這種花來自一個古老的部族——九域。部族中有一個古老的傳說,天上有一塊靈根仙地墜落了凡間,摔碎成了幾塊。世人只知道其中的八塊,後成了人傑地靈的福捻,被悄悄藏進了幾個勢力最龐大的家族。慕容山莊、千機一族雲氏、縹緲仙門、藥仙季氏、機巧張家、書俠百家、兵械容家,卻不知還剩下了一塊。這個部族得到了“神土”,便偷偷藏了起來,這就是九域的來歷。”
“還少一種。”難得劍奴主動發問,水月便好心情地繼續解釋。“還有一個是傳說中的半夏一族,聽說有和千機一族一樣深的淵源,也喜歡遁世隱居,可惜早已不知所蹤。不然,當年祖上也不會找百書生求救了。”
“原來如此。”聽到回答劍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月眠倒顯得有些安靜。清了清嗓子,小姑娘繼續講,“‘神蕪’在九域人的語言裡,就是神的衛兵。九域的人發現了這樣一種毒草,並且掌握了控制之法。他們把這種草奉爲神草,種在部族的禁地附近,只有受到神點化的人才能接近那裡。”
“神點化?”看到兩人好奇的目光,小姑娘接着說,“就是部族首領。部族首領能受到點化,就一定有解藥。”
“所以,我們要去找九域的部族首領?”月眠挑了挑眉毛。“一個月,恐怕不夠吧。而且,這個部族,也早就銷聲匿跡多年了。”
“爲什麼要找九域?只要找到一位首領就好了呀。我恰好知道其中一個。”水月眨了眨亮亮的大眼睛看向兩人,“去碰碰運氣,然後聽天由命!”看她說得一本正經,劍奴和月眠都在心裡抹了一把汗。
只是一線生機,浪費時間找到了也可能沒有解藥,這孩子怎麼就偏要劍走偏鋒呢?
雖然有些兵行險着,思來想去,兩人還是決定先聽聽小姑娘的計劃。“此人,就是有名的千珏公主。”
“千珏公主?!”聞言月眠和劍奴兩人都驚呆了。月眠驚訝地念出聲來,連劍奴冷漠的眸子裡也閃過一絲驚訝。
說起千珏公主,可是個傳奇人物。當今天下一分爲三,嵐孟國、泗霜國、秦雪國。處廟堂之高則憂其君,月眠等人居江湖之遠,很多時候都自然不去參與朝廷的波瀾詭譎,但是這個名字,相信不管是朝堂中人還是江湖行者都不會陌生。
歷經十多年,所有人都不會忘記當初還有第四個國家——巫原。
十多年前,巫原勢大,嵐孟國、泗霜國、秦雪國三國中泗霜國最是弱小,三國便連成一體,共同抵禦太過強大的巫原國。一日,巫原使者來泗霜國請求和親,說是國中的二王子看中了泗霜國的公主。一個月之內,若是交出公主,就免於戰亂,若是交不出公主,就要兵臨城下。巫原的蠻橫激怒了泗霜國主。衆所周知,巫原國二王子是個病秧子,訪遍天下名醫都沒有治好,就連當時藥家當家季扶風都無可奈何,沒事怎麼會好好看中一國公主?真是笑話。更何況,泗霜國主只兩個兒子,哪裡來的女兒?這分明就是藉端生事!可是,泗霜如此弱小,巫原又那麼強大,就算三國願意幫忙,聯合抵抗,誰又知道巫原是不是打着圍魏圖趙的主意。
泗霜國主頭疼不已。
傳聞千珏公主本名就叫千珏,是當時九域的年輕族長。聽聞國難當頭,匆匆卸下族長之責,來到王宮請求和親救國。國主感恩,並未改她名姓,封她爲千珏公主。之後,成功堵住了巫原國的嘴,可是,第二年就傳出二王子去世的消息,可憐千珏公主被勒令陪葬,被強行押入地宮,就這樣身死異國他鄉。之後,失蹤了兩年的容家長子容清遠回來,製作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兵械,戰力非同凡響,堅決主戰巫原,打了幾次仗,憑着高強的武藝、精巧的兵械倒是沒吃什麼虧。後三國聯合,竟然真的一舉攻破了巫都。事後,容清遠請求皇帝,失蹤六年乃是千珏公主族人所救,此番大破巫原,只有一個請求:想送千珏公主還鄉。雖然泗霜國主同意,可是要打開地宮封門談何容易,聽說,到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實現呢。
後人都道,不曾想強大如巫原,也會一朝大廈傾倒。泗霜的未來似乎因爲這一個女子的犧牲走上了一條昌盛的道路,不得不讓人欽佩之中又扼腕嘆息。
“所以,人家一國軍隊都沒轍,你覺得我們有多少勝算?”月眠雙手抱胸,眯起眼睛盯着雲水月。
“不行也要行啊,”雲水月眨了眨無辜的眸子,“因爲我只知道這個方法,你也可以選擇去找找現任的九域族長,不過那個好像連線索都沒。”
月眠無奈地嘆了口氣,劍奴看了看兩人,最後定格在小姑娘身上,說了一句:“走吧。”便起身上路。雲水月趕緊跟了上去,順便拽了拽有些不情願的月眠。
三人暫時同行,只不過月眠和劍奴之間還是有些劍拔弩張的架勢。
“我想喝水……”水月停住腳步,看了看在前面走得飛快的兩人,大聲喊道。兩人開始還好好的,越走越是不停地擡槓,現在更是連誰走在前面也要爭,往往爭着爭着就把小姑娘給忘記了。
聽到水月的喊聲,兩人不約而同瞬間回到水月旁邊。
月眠笑眯眯地問:“我這兒有酸溜溜的果子,最解渴了,給你一個。”旁邊劍奴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默默掏出了身後的水壺,擰開蓋子,把壺嘴湊到水月旁邊。月眠見狀,也趕緊把水果送到水月嘴邊。看着他們過分殷切的眼神,水月只好把水壺和果子都接下來。
“你們不要鬧了。”
“我可沒鬧。你不是渴了嗎?”摸摸小姑娘圓圓的腦袋,月眠笑眯眯地說道,水月沒來由地覺着一陣惡寒。
“我說,你們不怕嗎?”一邊舉着水壺,雲水月一邊睜大眼睛看着兩人。看她好奇的樣子,月眠沒來由地覺得好笑,伸手點了點小丫頭的腦門。現在纔想起來會不會怕,反應是不是太遲鈍了。“這句話問你纔對吧?”
劍奴則沉下了眸子,但水月還是沒有錯過她眸子裡的一絲輕視,過夠了刀尖舔血的日子,這個還真不算什麼。
縹緲山在嵐孟國邊界境內,距離泗霜國境不遠,所以幾天就能趕到。巫原國被滅,三國土地被瓜分,泗霜國理所當然拿到了最中間的部分。傳說中千珏公主所在的陵穴也被劃入泗霜國境內。
考慮到小姑娘興許承受不住,另外兩個人都適當放慢了腳程。風餐露宿幾日後,好不容易到了巫都,眼看千珏公主的陵穴就在眼前,幾人決定先商量一下行動方案。畢竟武林盟慕容家的人已經追上來了,再多個國家追殺,這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晚上,劍奴看一眼熟睡的水月,一個縱身跳下了窗口。緩緩在街道上走着,“劍奴大人,莊主傳話說,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來人神色恭敬,傳來的並不是什麼好消息。慕容千嬌唯獨在對待雲水月的事情上,不會有半步退讓。劍奴做事的可靠度,他是心知肚明的。這會小姑娘必定已經找到,只是爲什麼還遲遲沒有帶人回去。
想到慕容的囑咐,劍奴不知道想了什麼,眸子暗了暗。對來人說道:“雲小姐要和我去辦點事,不日便回。”
“可是莊主說……”“性命攸關。”來人聽聞精神一凜。道了一聲“是”就急急退下了,平時也領教過劍奴的做事效率,辦事牢靠,從不出錯,爲慕容莊主做事,爲己方爭取最大的利益。既然她下了這樣的判斷,想必‘性命攸關’的嚴重程度,連慕容莊主和媚生先生也不定能解決。自己只要如實稟告就好。
來人身手也是不俗,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