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震生的幫助下,我只能將小虎埋在了郊外林間,一處位置不錯的地方。廣廈萬間,夜眠七尺;良田千頃,日僅三餐。爭名逐利,最後也不比小虎好到哪兒去。
“雷大哥,接下來你要去哪兒?”我問。
搖搖頭,苦笑了一下。哎…我們兩人各自嘆息一聲。“走吧!跟我去找九叔。”
雷震生點點頭:“行!反正我沒地方去。”
就這樣,我們兩人邊打聽邊走,終於回到了錦江區,找到市二院附近 “胖嬸”小吃店,藉此才知道“蔡老”所在。
當進門時只見到老爺子、莫姐和小沙,其他人仍然在外苦苦尋找我的蹤跡,甚至連殷斷念都去了。九死一生之下再看衆人,心中五味雜陳,可表情仍帶着些許木然。
晚上九叔等人陸續返回,得知我已脫險,也是激動萬分。馨兒更是緊緊把我摟在懷中,一句話也沒說,良久良久。衆人也都看出我情緒不對,可均未點破更沒有追問。
深夜,我仍在小蔡的房間,通過窗戶看着星空。“咚咚”有人輕輕敲門。打開門,原來是九叔。把他讓進來後,我仍回到窗前,盯着星空出神,九叔在旁也未說話。我們爺兒倆就這樣,我看天,他看我,良久良久。
最後還是我先出聲:“聽馨兒說,小蔡已經安全回來,被老爺子送去了附近酒店是麼。”
“是啊,這孩子雖然身殘,可是堅強、樂觀,對於殷斷念頂替自己一事,僅僅一笑了之。”九叔接口到。
我聽得出,九叔話中可能也有點醒我的意思。“計劃擄劫小蔡的那批人你們也清楚了?”
“僅知道大概。意料之外,竟不是 ‘尋影’中人,且他們組織管理好像十分森嚴。大洪唯一抓到個活口,竟然當着面服毒自殺了,這股狠勁兒着實可怕。還好當時汽車追逐,你瞬間毀掉那三個駕駛員的意識,否則結果真不好說。現在只知道,那些人目標卻不在‘那落幻城’,而是想要當年我給小蔡的那個項鍊。”九叔說到。
“怎麼會?那項鍊不是你淘換來的玩意兒麼?”我有些吃驚,轉過頭看着九叔。
“是啊!我也想不通。”他搖搖頭,又從懷中掏出了香菸,可仍未點着。看了看我,接着說:“我讓人調查這項鍊的來歷和那個組織去了,等等消息。先不說這些,這兩天你被人擄走,到底發生了什麼,能給阿叔講講麼?”
雙眼稍一模糊,趕緊擡手去揉,牙齒使勁咬了咬嘴脣,可仍未忍住。就這樣,九叔將我摟住。第一次,感覺到這看似沒正行、又狡猾的九叔,竟然有如此溫柔的一面。斷斷續續,將這兩天發生之事向九叔說了個明白。最後泣聲道:“爲什麼?爲什麼?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始終等不到…小虎他…他才…”可我心中明白,這僅僅是一種發泄,能怨九叔麼!
九叔一改往日那圓滑和無所謂的表現,就這樣靜靜聽着我講述和發泄。直到宣泄結束,只剩抽泣,才拍了拍我肩頭,說:“人活在世,能在關鍵時刻救你或者出現轉機的,是小概率事件,是運氣,不存在絕對可能。也就是說,遇到問題,真正靠得住,能幫你脫離險境的,只有自己。畢竟阿叔不是神仙,也沒有神通,只能…”
我伏在他懷中,看見那緊握得左手,知道嘴上說得輕鬆,可他心中那種不甘和痛恨,一點兒不比我少。
跟着九叔又說:“‘斬夢’我多少也有所瞭解,但不知他們爲何與潛夢道衆人爲敵至今。這些人三教九流十分複雜,以後確實要更小心纔是。對了,如果你可以,咱們明天就去找‘八指凡心’如何?”
我推開九叔,問道:“九叔,咱們所做,究竟有什麼意義?‘那落幻城’找與不找,有差別麼?我煩了,真的!”
毫不意外,九叔看着我說:“潛夢道衆人隱藏多年,爲何最近幾十年間纔開始活動?而且目標明確,爲了這‘那落幻城’。你肥九叔、白家爺孫倆、仝家上下之死,好似都與此有關。現在家族只剩你我,阿叔是長輩不能不查。如果你煩了,沒關係,阿叔不想勉強。明天還讓小沙送你回去好麼?這是實話。”
我知道肥老九的性格。固執,認定目標不撞南牆不回頭,現在想想那都是在模仿面前這正主兒。是啊,現下發生了太多事,不是與“那落幻城”有關,就是與潛夢道有關,我真能放下麼?掏出母親給我的引夢道蟬玉信符。母親,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呢?
一夜過去,第二天清晨,大廳裡衆人都在各自準備。“吱扭”一聲打開房門:“老爺子,你這門兒該上油了!”我走了出來。
九叔眼尖,看到我頸中掛起得那塊蟬玉,心中豁然。哈哈笑起,表情變得輕鬆無比。“小子,看來小沙給你定得回程票又要退了是麼!”
我不去理他,來到雷震生身旁,換個話題問道:“老狐狸,這大哥救了我。他現在無家可歸,能一起麼?”
莫姐在旁一笑道:“傻孩子!你沒看到,他也在準備行囊麼?當然一起了!這也是震生自己要求的。”
雖在意料之內,可仍不免心中高興。這個大哥我真有種說不出的投緣。
“喂喂~別忘了,還有我呢!”殷斷念此時插口到。
我一愣,回道:“幹嘛?你是想探聽機密,還是想研究我?咱們似乎不熟,可以各走各的了。”
“呦!這話說得讓人心寒,這兩天我也拼命去尋你,覺都沒睡,可不是作假!現在沒事兒了就要撇下我?多少有點兒吃飽罵廚子的感覺。別說門兒,窗戶也沒有!潛夢道與我殷家也有關聯,一探究竟這是必須的。最多我答應你,不再打這小美女的主意還不成!”殷斷念說着就準備去搭馨兒的肩。
我急忙趕過去,排開這臭手,拽着馨兒就走。廳內衆人一陣鬨笑,身後留下搓揉手臂的殷斷念,還有一旁不知所以的雷震生。
就這樣我們一行人,整裝準備出發了。離開前,吞江老爺子單獨叮囑我:“見到凡心,有更多問題讓他解釋最好。但入夢要小心,‘執法’四人中,只有這老鬼心事和執念最重,所以試煉也更殘酷。切記!看開一切,迴歸虛無!”
雖然最後一句我還不明白,仍謝了老爺子。
走時九叔也激動了一番,對老爺子說:“老鬼,下次再見,不知何年何月了,您老要保重啊!”
老爺子無所謂地笑了笑:“放心,作古前會想辦法通知你的。”這一老一少,緊緊擁抱在一起。看來九叔所說,與吞江老爺子關係最好,不虛。
互道珍重後,我們再次踏上了進豫的火車。路途中,除了發現雷震生食量與馨兒有一比;更知道他以常人之力竟與馨兒暗示之力相當,甚至可以說更勝一籌,太厲害了!其他無話,這就到了河南省會,鄭州市。但看時間,已經快進入八月中旬了,時間緊張!
下了火車,在詢問衆人,統一意見後,一行八人馬不停蹄,打了一輛面的,向新鄭殯葬處飛奔而去。
臨近中午,我們到了地方。這地方有個規矩,中午十二點前送葬走白事兒,過了十二點停止一切,閉門休息。卻省去了我們不少麻煩。
九叔以看望故人名義,打聽“八指凡心”所在。我才知“八指凡心”姓劉,名重泰,這裡人都稱他爲“倔老劉”。保安師傅看我們帶着大包小果,就聽信了九叔之言,指引我們去了一號“冷房”。
此地不宜女子進入,所以商量後,只有九叔和我下去找劉老爺子。“冷房”燈光昏暗,寂靜如斯。也難怪,這地方如果人聲鼎沸,恐怕要嚇死不少活人了。
“冷房”值班大叔接過九叔遞來的一條“大工字”後,親自帶着我們進去。三層套室,每室恐有二三百平方還多,左右兩邊有一位位逝者停放。我們按規矩行禮上香,就這樣一直走進了最裡間。
遠遠看去,有一佝僂人影在一停放臺上做着什麼。值班大叔悄聲道:“‘倔老劉’正在化妝,你們稍等。這裡規矩,開始不能中斷,等他弄好再說。”
這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