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面:鬼道

莫一辰被吊在人頭中的中間,最後一眼看到宓福的笑臉。那一瞬間,莫一辰覺得那笑容格外的美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那隻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感覺罷了。

閉着眼的世界該怎麼形容呢?漆黑?虛無?莫一辰對這些一無所知。他唯一感覺到的是有一個柔軟的東西輕輕的觸碰着他的臉頰。

溼潤潤的、滑溜溜的,這觸碰似乎不太讓人開心。

“好惡心的感覺。是誰在用舌頭舔我?”莫一辰有些氣憤的想。

他努力的想要扒開眼前的漆黑,可是眼皮就是擡不起來。幾番努力後,眼前終於出現了一條細縫。一道強光從縫隙裡擠了進來,格外刺眼。眨了眨眼之後,慢慢適應了這光亮。

莫一辰睜開了眼。

最先看到的是那正興奮的舞動着瑰舌的赤瑰。它不停的用瑰舌觸碰莫一辰的臉,就像是一條狗在開心的舔着主人。莫一辰有些厭惡的想要推開它,可是卻不能。赤瑰的顏色有些淡,幾乎看不出黑紅色,好像全部是黑色的。瑰舌的紫色也有些發污。

“病了麼?”莫一辰看着赤瑰不正常的顏色想着。

這時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和赤瑰是平視的。“這是什麼姿勢?”莫一辰想要站起來,可是完全動彈不得。他低眼向下看,自己竟然和赤瑰一樣擺放在窗臺上。“這是怎麼回事?”納悶的莫一辰環視整個房間。

“宓福!宓福!”莫一辰喊道。

片刻,房門打開了。一個陌生的身影走進了屋子。

莫一辰竟有些害怕的想要靠近赤瑰,可是動彈不得的他只能微微的抖動下。赤瑰似乎感到了莫一辰的想法,它伸出瑰舌將莫一辰緊緊纏繞。這時那滑溜溜的感覺不再讓人討厭,而是變得格外溫暖和安全。

陌生的人影晃進屋子,悠悠達達的四處轉了一圈,然後來到莫一辰近前。

“你醒了?”不緊不慢的聲音像漂浮的音符很是好聽。

莫一辰壯着膽子朝他看去。

這是一個黑色的人影,根本看不出這個人的模樣。只能感覺到他很柔軟,沒有固定的外形,像個影子隨着光的變化而不斷變化。

人影帶着一個面具,一個笑面人的面具。雖然沒什麼奇特,可是看到他還是會莫名的感到害怕。

“你是誰?”莫一辰問。

人影微微探過身子,砸着嘴說:“瞧你這幅德行。嘖嘖嘖,這叫我怎麼辦好呢?”

莫一辰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又問道:“你是誰呀?”

“你問我呀?”人影直起身,然後躺在了莫一辰的牀上,“嗯,挺舒服的麼。”

莫一辰很討厭別人碰觸他私人的物品,可是現在不能動的自己只能任由這個人影無所顧忌的在牀上躺着。

“你到底是誰?”莫一辰不耐煩的說。

“呦,還想着急呀。拜託,我都不着急。再說了,你不敬着我,可有你好受的。”人影得意的看着莫一辰,然後又看看赤瑰,“這是你的赤瑰?瞧那顏色離死不遠了。還真是麻煩呢。怎麼給我這麼個差事!”

莫一辰聽他說着不由的看着赤瑰。赤瑰挺着枝葉努力證明自己沒事。

“真是爲主人着想呀。你是怕他擔心你麼?我說你就別撐了,看你那樣,有幾天沒吸血了?”人影說着從牀上飄了起來,又站在地上。他拿出一團紅色的球將它放在赤瑰的花盆裡,瞬間,紅球融入進赤瑰的主幹。隨着赤瑰的一個顫抖,污濁的顏色開始明亮起來,很快便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枝葉也飽滿了許多。

“這樣子纔對麼。”人影滿意的說。然後他雙手將莫一辰捧了起來,嘲笑的說:“現在該你了,骷髏頭。”

莫一辰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只有一個腦袋。這讓他想起在聖殿裡,自己的身體早讓那些黑影分食掉了。

“你叫我骷髏頭?”莫一辰看着那副面具說。

“是呀。你不會還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吧!”人影故意很誇張的說,“哎呦,你對冥界的事還真是一無所知呀。算了,我也沒空給你多說。”

人影說着將莫一辰放到了牀上,然後看着他若有所思。

“我怎麼會變成個骷髏頭?”莫一辰不甘心的問。

“當然了。你本來是要成爲第七個人頭燈的。不過很可惜,那個傻瓜竟然要救你。不知道主人怎麼想的,竟然還答應了。切!”人影忿忿地說,“還得讓我費勁來照顧你。”

人影說着走出了臥室。莫一辰一肚子的疑問想要問,可是眼下他什麼也做不了。不大工夫人影回來了。他手裡拿着一副白骨,這白骨格外的光滑閃亮,甚是好看。

“現在用它來做你的身軀吧。”人影說着將白骨擺在了莫一辰那副骷髏頭下,“接骨架時會有些疼。”

莫一辰剛想答應,人影便將白骨戳進了莫一辰的骷髏頭中。那感覺好像一根尖刺刺入頭顱,又像是一根細絲觸動了神經線,又疼又麻,又酥又癢。

莫一辰咒罵着:“混蛋!疼死我了!”

“我不說了會疼麼?”

“哪有說接就接的,也不提前給個準備時間。”

人影又動了兩下骨架,確保骨架和頭顱接的是直的,然後滿意的說:“應該可以了。你試着起來吧。”

“這就行了?”莫一辰懷疑的從牀上起來。

說來還真是奇了,只是這樣一插,還就成了一個整體。莫一辰晃晃悠悠的從牀上站到了地上。他試着想要走幾步,骨架便晃盪着像搖擺的風鈴。

“現在還不太結實,你需要將你的新身體更強壯些。”人影看着莫一辰說。

“我現在就是一副白骨麼?”莫一辰問。

“是呀!”

“我就一直要這個樣子了麼?”

“額,基本上是的。”

“可是我不想這樣子!我要我以前的樣子。”

“額。以前的樣子也不怎麼樣,像個怪物。”人影飄到窗前,用一個手指撓着赤瑰的花瓣。

“我不要做一副白骨!我要我的身體!”莫一辰激動的說。

“如果你實在想那樣,也不是不可以。”

“哦?你有辦法?快說!”莫一辰期待的看着人影。

“嗯。想要豐滿你的身體,唯有一個辦法,就是缺什麼補什麼。”人影繼續說,“想要肉身血骨,當然最好辦法就是補補血肉了。”

莫一辰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吃人噬血?”

“是呀。”

“不可能!我不會這麼做的。一定還有別的方法。哦,對了,不是用人皮就可以麼?”

“人皮只是一件外衣而已,改變不了你這幅白骨的樣子。”

莫一辰生氣的走到人影前,用一雙白刷刷的骨架掐住人影的脖子,“那你給我這樣的身軀幹嘛!你給我一個完好的身軀不就行了!”

人影一把甩開莫一辰:“不知好歹的傢伙!你以爲按個肉身就行了?就你這樣除了這幅白骨什麼也不行!你願意用就用,不願意就繼續回聖殿當你的人頭燈去!”

莫一辰被人影推得一個踉蹌倒在地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如果宓福在就好了。對了!宓福!”傷心的莫一辰擡起頭問,“宓福呢?我要找宓福!”

人影嘲笑着說:“你還提她?切,沒有你,她還好過些。”

“什麼意思?宓福呢?她怎麼了?”

“怎麼了?你以爲你怎麼能被冥王饒恕。是宓福呀!是她救的你。哼,我估計她現在肯定在替你受苦呢。”

“替我受苦?她在哪?我要去找她!”莫一辰費力的爬起來,“帶我見她好不好?”

“我可辦不到。”人影拒絕道,轉而又說:“你真想見她?”

“嗯!想!”

“好。那你就聽我的話,只有你恢復了,纔有可能見到宓福。”人影說。

“真的麼?我爲什麼要相信你?”

“爲什麼?沒有爲什麼,你現在只能相信我。只有我能讓你恢復,只有我能帶你回聖殿,也只有我能讓你最快見到宓福。信不信由你,按不按我說的做也由你,想不想見宓福完全取決於你。”人影高傲的說。

“你是誰?”莫一辰看着他問。

“我是鬼道!”人影認真的說,“是冥界七鬼影之一。”

莫一辰心想:“什麼玩意?根本沒聽說過。難道冥界不是隻有冥王和宓福麼?”莫一辰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人影,除了那張面具他簡直就和聖殿牆壁裡的黑影一樣。

“你真的會幫我麼?”

“當然!”

“好!就信你吧。”莫一辰心想管他是誰 ,先改變了這幅骨架模樣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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