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我咬咬脣看着穆子卿，“我不要活着了，我就是拼着死，也要留住這個孩子！”
穆子卿沉痛着看着我，他離我如此之近。我纔看清楚他的臉上已經冒出了青黑的胡碴，眼裡佈滿血絲，神色有些虛弱，看起來像是一夜沒睡的模樣。
“你以爲，”穆子卿像是下了巨大決心的看着我，“你留下他就是爲了他好嗎？你如今身上有毒，便是留下他，他也早就帶了毒，便是出生，也不會活的長久。更何況——”
穆子卿閉上眼：“你拼着性命保住他，可你能再活多久？最多四個月！如今他才兩個多月，你懷他六個月就要……撒手人寰的話，你覺得他還能活的下去？未兒，別傻了，我們將他拿掉。然後你好好養養身子，等你身子將養好了，我陪你去北齊國和東胡國，我們去取紅雲斛和翡翠檸，將你身上的毒解了，我們想要再有多少孩子，都可以，好不好。”
我愣了一會兒，問他：“玉沁姑姑都告訴你了？”
穆子卿點點頭：“是我問的。她說靈音殿裡頭的玉靈芝也是你缺的一味藥材。你怎的不早點跟我說，我將這玉靈芝給了你，我們早點去北齊和東胡，也許便不會……”
“便不會什麼？”我打斷他的話。有些無奈的轉過頭不去看他：“你可還記得蓮貴人當初中的毒？”
穆子卿愣了愣道：“我自然記得，只是她同你又有什麼關係……”
“我先前同你說，那個毒不會要人命，其實是騙你的，”我說，“那個毒只是暫時不會要人命，不過半年之後就會要命了，你之前讓我給她解毒，我一直不答應，其實是爲了氣你，我本來是打算給她解毒的。”
“未兒，你能這麼說我很開心，”穆子卿面上露出一抹喜色，“你要是能給依蓮解了毒。我便心中也沒有什麼遺憾了，此生也再不欠她，這樣的話我同你離開大文心裡就沒有掛牽了。”
我搖搖頭：“不是啊，穆子卿，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玉沁姑姑告訴了你我的解藥還差三味藥材對不對，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其實靈音殿裡頭的玉靈芝，可以救我的命，但是要解蓮貴人身上的毒，這味玉靈芝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樣東西。”
“什麼？”穆子卿愣了愣。
“你看昂，我跟你說，蓮貴人要解身上的毒的話，只要一味玉靈芝就可以了，我就能給她解毒，很容易就能撿回一條命來，我之前之所以拖着。一來是爲了氣你，二來也是爲了多拖一些時間，看看能不能再找來一根一樣的玉靈芝，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繼續騙我自己了，一樣的玉靈芝，素香園已經找了三年多，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
我掰着手指頭同他算：“這個玉靈芝在蓮貴人身上，肯定是能解毒的，但是我卻不行，我需要三味解藥，北齊國，東胡國，距離遙遠也就算了，就算是到了那裡，人家給不給我還是另外一回事，而我只剩了四個月的時間，幾乎是沒有什麼機會的。這個玉靈芝要是給了我，估摸着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依蓮的毒……”穆子卿頓了頓問道，“也需要玉靈芝？爲何之前太醫並沒有檢查出來？”
我笑了笑：“那種庸醫，他只看到了那毒暫時是不要命的，但是他卻不知道有些毒是有潛伏期的，潛伏期內，除了身體有一絲絲的氣息紊亂根本看不出什麼來，但是過了潛伏期，毒素就會瞬間爆發，不過幾日便會要了人的命。蓮貴人中的毒就是這般，剛中毒的反應便是以後不能懷孕生子，可是半年之後，唔，現在應該是四個月之後，她就會暴病身亡了。”
穆子卿的臉色很難看，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問我：“所以你是本來打算，放棄自己的性命，將那隻玉靈芝給依蓮？你就沒打算告訴我，我同你一起想想辦法，也許會有兩全的辦法呢？”
我聳聳肩，因爲在牀上躺着，身體也很是無力，估摸着這個動作也不能表達出它本來的意思。土縱向技。
“我剛剛不是同你說了，自從知道我的毒需要玉靈芝之後，素香園的弟子已經大江南北的找了三年，若是能找到的話，你以爲我們會沒有消息嗎？偏生紅雲斛和翡翠檸都有了確切的消息，只有玉靈芝，似乎只有大文後宮裡僅有。但凡有機會，你以爲我不想活下去嗎？”
穆子卿搖搖頭，抓住我的手：“我們先不管依蓮了，保住你的性命要緊，玉靈芝先給你。”
“這怎麼行，”我看着穆子卿，語氣平靜，“於依蓮是你的救命恩人的女兒，你師傅當初救你就是爲了讓你守護她，這是你欠她的，你得還。更何況，玉靈芝用到我身上也是浪費，從這裡到北齊和東胡都是路途遙遠，我們便是到了那裡，也需要佈局才能得到，時間根本來不及，還不如給於依蓮用了，能救一條命是一條命。”
穆子卿的神色卻漸漸的堅定起來：“我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你死的，但凡有一丁點機會，我也不會放過，玉靈芝你先用了，至於紅雲斛和翡翠檸，有另外一種更簡單的方法得到它們。”
我問：“什麼辦法？”
穆子卿輕笑一聲，轉過頭看向窗外，目光平靜而深長，半晌緩聲道：“討伐北齊和東胡，只要他們戰敗了，爲了平息戰爭保住國家，定會求饒，到時候紅雲斛和翡翠檸便能送到我大文來了。四個月的時間發動一場戰爭並且打贏它，足夠了。”
“不行，”我連忙拉過穆子卿讓他轉頭看着我，焦急道，“一場戰爭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即便最終大文打了勝仗，也是元氣大傷，更別提還有西臨在一旁虎視眈眈了。況且，你可知道，每次的戰亂有多少好兒郎戰死沙場？有多少的家庭妻離子散？你僅僅爲了我，就要置國家與百姓不顧嗎？穆子卿，這樣的君主是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