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王令尹又跪在了地上,重重的衝穆子卿磕了一個頭,看了一眼底下的百姓呼道:“請陛下下旨,處決妖女——”
底下的百姓從剛剛見到我就開始憋着的一股豪氣頓時升出來,紛紛跪到地下應和王令尹的話高呼道:“請陛下下旨。處決妖女——”
場面不可謂不壯觀,氣勢不可謂不恢宏。
唉,我擡起腳尖在寬大的紅紗的掩飾下輕輕的在地上轉圈,我自己作出來的妖女啊,咂咂,能說什麼?
我發誓,當初我在滿朝大臣面前跟穆子卿胡鬧的時候,沒有想到過有這麼一天,事情居然會因爲一輪不該圓的月亮鬧到這般不能控制的地步。
這個時候,穆子卿做什麼,說什麼都是錯的,因爲百姓們雖然尊崇他,可說到底,他們尊崇的不過是一個身份罷了,在他們心裡。早就把穆子卿劃爲被妖女迷了心智的昏君上邊去了,穆子卿這個時候要是袒護我,極有可能引起衆怒,事情要是這樣下去,爆發個什麼起義推翻他的統治什麼的也有可能。
正因爲對穆子卿的反應太瞭解,我纔不顧危險跟了過來,雖說心裡有法子,可到底管不管用,我心裡也沒譜。
穆子卿冷着臉站在我旁邊。我看到他手上的青筋都握了起來。
我知道,他在想兩全的辦法。
“大家靜一靜,聽我說兩句好嗎?”我沒有等穆子卿想出兩全的法子,笑了笑衝着下面的百姓道。
“你這個妖女!又想用什麼妖術迷惑大家!”百姓們還沒說話。王令尹率先衝我發難,怒氣衝衝的指着我呵斥道,“我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陛下遲早要下了命令燒死你這個禍國殃民的女人!”
“王令尹,朕看你是越來越大膽了,”穆子卿眯起眼睛看着他,“未貴人……”
我拉了拉他的胳膊攔住他,讓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這個時候他說話太拉仇恨。
我往前走了兩步,站到還跪在地上的王令尹面前看着他笑了笑道:“王令尹似乎很喜歡臆斷啊,不過王令尹讀了這麼多年書,肯定知道臆斷這種東西,是跟事實掛不上什麼鉤的吧?”
“你這個妖女,在天下人面前竟還敢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王令尹氣的下巴上的鬍子一抖一抖,眼睛裡盛着滔天的怒火。“今天就是拼着我這條老命不要,我也一定要將你綁在架子上燒死,爲民除害!”
“是嗎?”我嗤笑一聲聳聳肩道,“無所謂。你有本事的話,想來便來吧。”
回過頭,穆子卿正一臉寵溺的看着我,好像在說,沒關係,你玩吧,不管怎樣,我總會替你收拾爛攤子的。
我衝他笑笑,這一次,我真的沒有在玩,畢竟這是和自己的小命息息相關的。
“昨夜的異象本宮並沒有看到,但是本宮昨夜卻做了一個夢,”我站直身子。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高臺的邊緣衝底下的人大聲道,“本宮夢到,皇后的寢宮昭陽殿裡,突然起了火。”
“你這妖女還要誣陷我大文皇后,世人皆知,皇后自從入宮之後身體便生了重病,如今正在宮外養病,分明是你這個妖女故意拉皇后下水!”王令尹在我身後怒喝道。
我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情緒被他打斷,心裡有些憋屈,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王令尹,聽本宮講完可好?”土私役技。
然後我回過頭去繼續衝着底下的人笑道:“可這大火卻不是一般的大火,而是那天上的仙火,仙火越燒越大,最終將整個昭陽殿包裹了起來,那火焰,居然成了圓形!”
我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毫不避諱的冷哼聲,底下的百姓也開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起來,明顯的覺得我在胡說八道。
其實我確實也在胡說八道。
“半晌,從那火焰裡,走出來了一個人,”我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繼續說道,“那是一個仙風道骨的道士,發須花白,拿着一個拂塵從火焰裡走出來,本宮自然跪下參拜,那道士慈眉善目,跟本宮說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說是現在陽春三月,正是萬物生長的季節,百姓們一年的收成全靠着地裡的莊稼,奈何今年自年初以來,我大文境內滴雨未落,莊稼長的青黃交接,幾乎要旱死在地裡,百姓們愁苦不已,天天盼着下雨,期待今年能有一個好的收成。”
我的話音剛落,下面的議論聲就大了起來。
“是啊,今年地裡的收成指定不好,我們今年吃飯都是問題啊。”
“老百姓有什麼圖的,不過就是圖個風調雨順,可是今年不知道怎麼了,這雨盼了兩個多月,硬是一滴沒落!”
“我家地裡的莊稼這幾天眼看着就不行了,地都乾裂開了。”
我笑了笑,百姓們關心的總歸是生存問題,妖女不妖女的和他們的生活關係不大,我這剛說出來這個問題,大家的注意力就被轉移走了。
我清了清嗓子繼續道:“這第二件事,就是前幾日長安城裡剛剛涌進來的那批流民,一個月前,我大文西南地區突發洪澇,這本來是極大的事,可朝廷的命臣,百姓的父母官卻爲了政績,將這件事瞞了下來,直到災害害的百姓流離失所,官員們才知道再也瞞不住了,這才上報給朝廷,陛下連夜制定了方案救急,可畢竟時間太晚了,早已過了救災的最佳時期,西南地區的百姓已經有很多逃了出來,涌向各地,來長安城的最多。陛下雖臨時搭建了難民營,可架不住難民太多,還是有很多人吃不飽穿不暖,忍受飢寒交迫。”
底下的議論聲更大了,甚至有一些激動的喊了起來。
“是啊!長安城裡最近治安也不好,那些難民們被逼的,打劫搶殺什麼都開始幹了!”
“我們看着也是難受啊,想幫一把吧,可人這麼多哪裡幫的過來啊!”
“我們也想在自己的家鄉好好過日子啊,誰願意背井離鄉的來這裡,還不是被逼的沒法子嗎!”
我順着聲音看過去,這才發現最邊上站了一羣衣衫襤褸的人,因爲身上髒,一旁的百姓都跟他們劃開界限,站的離他們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