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聽到老掌櫃說有個似乎是宮裡的人來詢問,想要定製首飾的時候,張初儀激動的心都在顫抖。
當年,她動用了所有的一切,康府的勢力,孫明中所處的錦衣衛的失禮,明裡暗裡的去探查那個劉管家的信息,可是,卻什麼都沒有得到,他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一點蹤影不見,
她不信,又去尋找了那個老婦人,幾經波折,纔打聽到了她的所在,鄰里卻告訴她,他們在一夜之間搬走了,而且似乎走的很匆忙。
線索,到這裡,又斷了。
這其中,卻也不是一無所獲,可是每當她有些進展的時候,沒過多久,那些細微的線索也消失的無影無蹤,讓她無從打探。
反覆的回想着那些最容易讓人忽視的細枝末節,她漸漸發現,這件事情自始至終,都透着蹊蹺。
爲什麼那個和她素昧平生的劉管家,會讓人換了自己的酒壺?
而據她打聽到的消息,那個婦人的女兒平日裡甚少上街,只那麼一次出門,怎麼會那麼巧就被御馬監樑芳府裡的人給看上了?
若不是她因緣際會,逼出了那個老婦人的話,只怕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其中的究竟。
皇莊,御馬監,大太監,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同一個地方,那個天下至高的所在-----紫禁城。
是啊,紫禁城,那個代表着這個時代的法則,代表着威嚴,代表着不容侵犯的至尊。
而她又爲什麼會被那裡的人給盯上?來來回回,她的身邊,只有那麼一個人,能將他們聯繫起來。
會是他麼?
如果是因爲他。那豈不是代表着他們的所有,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那些人的眼前?
要不然他們怎麼會對自己的心動了如指掌?那麼輕而易舉的換走了自己的酒壺?
還記得當時,自己想到這裡時,那種被人暗地的窺伺着的感覺讓她膽寒。
若然,真是因爲他,她失去了自己的父親,那麼下次,她又會失去誰?
這個念頭,在她的腦子裡不停的縈繞,反覆的折磨着她。重陽那日,那種面對絕對的力量的無力感,又再次襲擊了她。只是這一次,不是力量,而是權力,在這個世上,她永遠無法抵抗的權力。
深深的不安。恐懼,日日的糾纏着她,就連新開的鋪子都無法令她安心。
當有一日,老掌櫃抱着賬冊來找她,說是其中一筆銀兩有問題的時候,她醍醐灌頂一般。抱着賬冊欣喜若狂。她至今還記得老掌櫃一副猶如看見瘋子一般的神情。
權力,她是沒有權力,可是。如果她擁有了富可敵國的金錢的時候,還有什麼是她不能擁有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當真是至理。
就這樣,她除了經營銀樓以外,思考着。有什麼是能夠積累鉅富的行當。
在她的多番暗地裡打探之下,終於知道了什麼能夠暴富。那就是—走私。
其中,利潤最高,風險也最大的,就是私鹽的走私,還有就是一些新奇的他國的玩意,但是,如今海禁未開,她也不瞭解南方的情景,這個途徑就是一條死路。
那就只剩下了私鹽一途了,可是官府對私鹽販子的懲罰嚴厲至極,風險太大。而如果不想冒險的話,從官府買鹽引亦是可以,但是那太明顯,會更容易暴露自己。
思來想去,她竟是沒有任何法子,一籌莫展,其他書友正在看:。
就在她將要放棄這個法子,另尋他徑的時候,一個意外從天而降。
想到這裡,張初儀回望了一眼身後牽着馬的幾個人,眸色驀地變得深沉起來,想着他們之前所報告的事情。
“姐姐,你這次回來還會不會離開我們?”
思緒被身邊的張延齡打斷,張初儀看向身邊,個頭已經到達她的眉間的弟弟。
“不會了,姐姐這次回來,不會再離開你們了,就算是離開,也只是十天半月就會返回了。”輕聲答道。
“真的麼?”小臉上滿是驚喜。
點頭,“是真的!”張初儀寵溺的笑道。
那邊的事情,已然步入正軌,以後就不需她出面了,而她已經離家,離開他們太久太久,是應該要好好的陪着他們,看着他們長大了。
“噢耶!太好了!太好了!”張延齡興奮的手舞足蹈,連忙轉身,告訴身後的孫明中這個好消息去了。
張初儀失笑,這孩子,還是這麼個毛躁的性子。隨即看向身邊的張鶴齡,“鶴齡,怎麼你不開心麼?”
聞言,張鶴齡擡頭,看了一眼張初儀,又低下了頭,輕聲開口,“姐姐,你究竟在忙些什麼?”
心,咯噔一下!張初儀停住了步子,握着他的雙肩,鄭重的說道,“鶴齡,看着姐姐。”
張鶴齡這才擡頭,直視着張初儀的雙眼。
“鶴齡,不管姐姐做的是什麼,你只要知道我會好好保護照顧你們的,其他的,等你再大些,姐姐再告訴你。”
滿目狐疑,張鶴齡問道,語氣充滿了不確定,“姐姐,你真的會告訴我麼?”
“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
歪頭想了想,張鶴齡才答道,“姐姐是沒有騙過我呢。”
“那不就對了,時候到了,姐姐自然會告訴你的。你這小腦袋瓜子就不要想着這些了。你告訴姐姐,你的功課複習的怎麼樣了?”
聽她提起這個,張鶴齡的心思立即被轉移,驕傲的說道,“夫子又誇獎我了呢!”
“哦?沒有誇獎延齡麼?”張初儀笑道。
“額延齡他他”張鶴齡吞吞吐吐,說不完整。
“他怎麼了?”張初儀追問。
“啊!姐姐,小心馬車!”
重新返回的張延齡,看着背對着身子,正和哥哥說話的姐姐,絲毫沒有注意到,她後面停住的馬車,眼瞅着就要撞上去,驚叫了一聲。
張鶴齡率先回神,拉着張初儀往側面退了一步,避過了停住的馬車。
車上的馬伕見狀,立即跳下車,焦急的問道。
“小姐,可有碰到哪裡?”
被嚇了一跳的張初儀,安撫着身邊兩個怒目相視的弟弟,溫聲說道,“不妨事,師傅莫憂。”
“這就好,這就好。”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車伕心有餘悸的說道。
此時,一道略顯低沉的輕柔嗓音淡淡的響起,吸引了衆人的視線,好看的小說:。
“發生了何事?”
車伕立即來到馬車邊,躬身答道,“少爺,小的沒有看好路,差點碰到了一位小姐,慶幸小姐沒事。”
“驚嚇了小姐,還請小姐原諒則個,在下這裡給小姐賠禮了。”
張初儀立即回道,“小事而已,公子言重了。”
“姐姐,怎麼是小事了?哪有人將馬車停在當路上的,這是沒碰着,要是碰着了可怎麼辦?再說了,哪有給人賠禮,不露面的?”張延齡小臉漲得通紅,氣沖沖的說道。
“延齡,你”張初儀正要開口,就被一道咳嗽聲給打斷。
“咳咳咳咳,小姐,不是在下倨傲,實在是在下身子不好,怕驚到了小姐,失禮之處,還請諸位海涵。”
“是舍弟失禮了,公子莫怪。”
“哪裡,畢竟是在下有錯在先,既然得小姐寬恕,在下就先告辭了,還請小姐日後一路小心。”
說完,又連續咳嗽了幾聲,吩咐了一聲,車伕彎身領命,對他們一禮之後,重新跳上了馬車。
車簾輕動,露出了車內的一角,淡淡的藥香飄了出來,在車輪節奏的滾動下,離開了。
此時,孫明中和小葵也走近了他們,問清了事情因果,安撫了張鶴齡幾句,一行人繼續漫步歸家。
張初儀回眸,看着遠去的車影,漸漸的消散在了這融融的初春,眉心輕蹙,爲什麼那個男子的聲音讓她感覺似曾相識?
不及她想分明,就被重新展顏的張延齡吸引了全副的注意力。
握緊了手中的錦囊,男子脫力似的靠在了身後的牆壁上,目光透過翻飛的窗簾,望着天邊的流雲深處發呆。
“少爺,馬上就要到午門了,您看”
車外的車伕,放慢了車子的速度,恭敬的問道。
“不從午門進宮,繞道北門,吾要去西內。”
沉着冷靜的聲音傳來,車伕領命,扯着繮繩,改變了行進的方向。
原來,這車中坐的,正是大明的太子殿下----朱祐樘。
瑗姐姐,多年不見,不知,你可記得故人否?
含在脣齒間的呢喃,好似天下情人間最甜蜜的耳鬢廝磨,可是,此時,卻瀰漫着着淡淡的哀傷,似濃還淡,讓人聽不分明。
灑下了一路的歡聲笑語,一行人終於接近了那個魂牽夢縈的地方,看着前方門口處,翹首企盼,喜笑顏開的人們,張初儀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
她,回家了。
耳邊傳來包含着關切,思念,疼愛的蒼老聲音,張初儀暖暖的笑了,脣角輕動。
“爹爹,孃親,我回來了。”
於此同時,伴着硃紅色大門的緩緩開啓,一輛古樸老舊的馬車輕輕駛入,漸漸的消失在了丈高森然的宮牆之內。
ps:
二更哦~~還有三更的哦~~~ 小說.繾綣江山 最新章節青鳥飛魚-第三十九章-不如懷念(二更) 網址:html/39/39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