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氣,粗重的喘氣,路邊的行人看着一個身影飛快的跑過,夜色太深,看不清楚面容,只有那急促的呼吸聲映在了路人的心間。{免費小說}
看樣子是個女子,可是這般焦急,是出了什麼大事麼?心中冒出這個想法,急忙將其拋開,有可能是好事也說不定,做人怎可如此不厚道。
迎着瑟瑟寒風,身上的藍色棉衣也翻飛了起來,急速奔跑的張瑗並未在意路人的想法,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快點,再快點!”
抓緊了右手中的小甕,張瑗再次加速,不知爲何,剛剛入夜,孃親只覺身上熱的很,剛開始自己也並未在意,哄了弟弟們睡覺之後,想要陪着母親,可是靠近才發現,孃親的臉色通紅,身上也是燙的厲害,急忙摸了摸她的頭顱,可不是正在發燒麼。
一下子跳將起來,讓孃親在牀上躺好,她並未多加寒衣就衝向了徐氏醫館。
可是到了之後,才發現徐大夫竟然不在,她無奈的轉向其他醫館,可是不是出診未回,就是回老家了,連跑了四五家一個大夫都沒有,心急如焚的她來到了酒肆,讓店家給打了一罈最烈的酒,付了錢抱着就跑,連要找的銅板都沒來得及拿。
只想着能夠快點到家,並未注意到身邊的情形,只感覺肺部要炸開一般,眼看着巷子就在眼前,張瑗慢下了腳步,想要喘口氣再跑回去。
彎下腰來,撫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她雙眼不經意的看向地面,在迷濛月色的照射下,一個淺淡的黑色影子正朝着自己靠近,可是心有掛念的她並未警覺。待到她直起身,想要一鼓作氣跑回家的時候,身後一個暗啞的聲音傳來,“是張小姐麼?”
張瑗乍聽聞,下意識的回頭,忽然間額頭上一陣痛楚猛地侵來,她瞬間失去了意識,手中的酒罈就這麼直直落在地上,“啪”的一聲碎了一地,濃郁的酒香立刻飄散開來。
接住張瑗墜落的身子。一個和黑夜幾乎融爲一體的身影將其抱起,看了下四周,發現並未有人注意。走了幾步,來到一個拐角,將人放進了一輛馬車中,利落的坐在車前,輕斥一聲。馬兒奔跑起來,朝着南邊城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屋中的金氏只覺心口猛地一痛,燒得有些迷糊的她被這股刺痛痛的蜷起了身子,緊緊抓着棉被,待痛楚過去。心卻更加慌張起來,怎麼女兒去了這麼長時間還未回來?
她掙扎着起身,踉蹌的走出了屋門下堂妾的幸福生活。吃力的打開門扉,艱難的挪步,好容易來到了旁邊的孫家。
清冷的月色無言的鋪滿大地,京城中的燭火一盞接一盞的熄滅,忙碌了一天的人們。也都陸續鑽進了溫暖的被窩,鼾聲漸起。不知在做着什麼美夢。
通過了南城門的守衛,馬車上的人加大了馬鞭的力度,吃痛的馬兒飛奔起來,黑夜中路面看不清楚,弄的馬車來回顛簸。
車中的張瑗被來回的晃動弄醒,幽幽睜開雙眼,黑暗映入眼瞼,她有一瞬間的茫然,可是猛然想起了發燒的孃親,她瞬間醒過神來,只覺身體無法動彈。
記得有人叫自己,可是等到轉身,以後的事情就不知道了,此刻身處黑暗之中,身上的其他部位就越發敏感起來。
頭上的痛楚刺激着她的神經,她順手一摸,感覺到手中粘粘糊糊,還有殘留的腥味,頭應該是破了,流了不少的血。
又是一陣晃動,她並不固定自己,而是隨着車子的晃動,身體撞擊,發出了沉悶的聲音,可是她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看樣子似乎是在一輛馬車上,可是誰會在夜晚趕着馬車跑得飛快,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張瑗更加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外面的趕車之人。
側耳聆聽,萬籟俱寂,寒冬之中,飛禽走獸都絕了跡,連個鳥鳴聲都沒有,好似對與自己很是放心,所以連馬車的窗戶都沒有關上。
透過窗口向外望去,黑漆漆一片,張瑗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偶爾有幾顆枯樹快速閃過,夜晚的寒風吹得她渾身發冷,趕緊縮了回去。
到底是誰,竟然打暈了自己,還把自己弄到了這麼個地方,此時她的腦海中想起了上一世熟知的一句話,“月黑風高殺人夜”,那人不會是要殺了自己吧?
這個念頭一起,就霸着她的腦海不走了,想起不知怎樣的孃親,還有年幼的弟妹,還有毫不知情的爹爹,如果他們得知自己被害,不知會是怎樣的光景,她不敢想象。
爲今之計,只有逃跑這一途了,可是這飛馳的馬車,縱然自己可以跳窗,可是這麼安靜的夜晚,那麼大的聲響如何能夠瞞住趕車之人?
可是要是就這麼下去,又實在是前途未卜,誰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會是什麼,思來想去,竟是沒有一個好的辦法。
苦思冥想的她沒有注意車速已經慢了下來,等到車完全停住的時候,張瑗才驚覺,立即重新躺下身子,剛閉上眼,就感到車簾被掀了開來。
放軟了身子,張瑗感覺到那人將自己抱了出去,眼前些微的亮光,想來是月光的照射。
那抱着她的人,沒想到張瑗早已經醒來,徑自抱着她走入了一片枯樹林。
枯枝斷裂的聲音傳進了張瑗的耳中,她偷偷眯了一條縫,看到這是一片枯林,這人到底要幹些什麼,她忍不住思忖。
須臾,她感覺到自己被放到了地上,那人走了幾步,重新來到了她的身邊,感受到他鋒利的視線緊盯着自己,張瑗的心急急提起,可是身上卻更加柔軟,儘量使自己的表情表現的自然,想象着自己如今正待在孃親的身邊,正要睡過去了。
那人藉着微弱的月光,看着沒有異樣的張瑗。均勻起伏的胸口,放鬆的身體,都顯示着她還未醒來,心中稍鬆,低聲自言自語。
“該死的,竟然忘了拿鐵杴。”
又繼續盯着張瑗,視線片刻不移。
聽到他的話,張瑗心驚,他要鐵杴做什麼?在這荒郊野嶺的,是要活埋了自己麼?感受到他還未離去判道。張瑗越加放鬆。
從未覺得時間如此漫長,張瑗精神高度緊繃,不知過了多久。那股迫人的視線終於挪開,聽着那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張瑗舒了一口氣。
傾聽了一會兒,等到再也聽不到他的腳步聲,張瑗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眼珠看向兩邊,終於確定了身邊沒有人之後,一個魚躍,她爬了起來。
回想了一下那人腳步離去的方向,她看了一下四周,挑了一個和他相反的方向跑去。
靜。前所未有的安靜,靜的張瑗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還有自己急促的呼吸。黑夜裡,往日被徹底忽略的聲音在此時也都被無限的放大,更別說是這樣驚險的時刻。
慌不擇路的奔跑,腳下踩斷的樹枝的聲音,北風的呼嘯聲。加上她劇烈的心跳,刺激着她已經快要崩斷的神經。
沒有看到腳下的一塊石頭。她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磕的她生疼,手上痛楚傳來,張瑗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掙扎着起來,忽然,身後傳來了濃重的腳步奔跑聲,寒風送來了細微的聲音,“跑吧,跑吧,你是逃不掉的!”
“逃不掉逃不掉逃不掉”這三個字在張瑗的腦海中反覆迴響,耳邊又傳來了更近的腳步聲,張瑗險些崩潰。
狠狠地咬了一口受傷的手,她拿出了懷中的一個巾帕,看了看身邊的環境,幾個聳立的枯樹,光禿禿的枝椏,迎着月色,顯得詭異莫遍。
這次的聲音已經近的讓張瑗聽得分明,“乖乖出來,爺爺我還能賞你個全屍,要不然,讓我抓到你,來個先奸後殺,兩個後果,你自己選。爺爺數到十,還不出來,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一,二,三”感覺到他離自己愈發近了,張瑗將巾帕纏在受傷的手上,深吸了一口氣,向着身邊最高大的一棵樹走去。
正睡得迷糊的孫謹暘,好像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正要翻個身再說,這兩天的當值可是累得夠嗆,可是耳中聽到了自家孃親的聲音。
“大晚上的,誰敲門敲得這麼急?”
聽聞,孫謹暘立即翻身起來,推門走向院中,正看到孃親開門,一個身影跌了進來。
“大娘,大娘。”依靠在門上的金氏無法站穩,在孫大娘開門的時候,直直的就撲了進來。
孫大娘一個趔趄,正要問是誰,就聽到了金氏的呢喃,打眼一看,可不是鄰家的金氏。
“阿玉,你怎麼了,怎麼手這麼燙?大郎,你快去請郎中。”扭頭就吆喝自己兒子。
“不了,大,大娘,瑗瑗,瑗瑗已經去請了,可是這麼久都沒有回來,我擔心,擔心的厲害,想讓大郎幫我,幫我去尋尋,她應該,是,是,去了,去了徐大夫那裡。”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之後金氏就急喘着氣,望向大郎的方向。
“雲姨,您放心,我現在就去。讓我娘先照顧您。”快速轉身進屋披衣,孫謹暘說完就跨出了門,朝着巷子口走去。
剛出了巷子口,一陣淡淡的酒香撲鼻而來,孫大郎皺眉,哪裡來的酒香,這麼晚了,誰在這裡喝酒?
正要往前走,可是腳下不知踢到了什麼東西,一蹦一跳的被踢出去老遠,孫謹暘打眼一看,在月光的映襯下,依稀是個梳子的模樣。
梳子?猛地頓住,平日裡瑗瑗不正是最愛雲姨的那把寒梅木梳?跑了過去,拾起了那個東西,放在眼前細細打量,孫謹暘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下載本書請進入或者搜索“書名+哈十八”)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繾綣江山 哈十八”查找本書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