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夫人看着堂下神色各異的幾個男女,直覺額角抽痛,又不能表現出來,只得含笑望着他們,開口說道。
“容兒啊,你纔剛回來,怎麼就要去別院?”
無視對面林少遊的注視,康容熙軟語答道,“三嬸啊,是這樣,這不馬上到三月三了嘛,我想和初初去那邊附近的道觀,祈個福,順便欣賞下春景,我已經很久都沒有欣賞過京師的景色了呢,您就同意了好嘛。”
聽她說完,康夫人倒是有些理解,正逢三月三,是應該去道觀參拜下真武大帝,只是,爲什麼他會湊一腳?
視線轉向了左手邊的林少遊,康夫人遲疑的問道,“少遊,你不是要準備明年的大考麼?怎麼也要去別院?”
眼光飛快的騷過正和張初儀悄聲說話的康容熙,林少遊抱拳道,“叔母,大比仍在明年的秋後,不急,可是這三月三卻即將到來,少遊也想去祈福,保佑大家順遂安然,另外,容兒和張小姐兩個弱女子到那京郊去,少遊委實不放心,這纔要同去,還請叔母應運。”
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林少遊,張初儀腹誹,人家康伯父康伯母都放心了,輪得着你來不放心麼?
康容熙則是別樣的心思,表哥他這樣,到底是要做什麼?
還不等她想明白,一道嬌柔的嗓音傳進了在場的衆人耳中。
“叔母,您可不能忘了憐兒啊,憐兒也要去祈福!”
目光落在林少遊臉上的康容熙,立即發現他的眉眼輕動,隨即望向了門口。
緊接着,仍是之前的那套裝束,方憐兒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蓮步輕移。方憐兒來到了康夫人的身邊,原本柔美的面容上,此時卻含着萬般委屈。
“叔母,容兒和相公他們要去祈福,您可不能忘了憐兒啊!”
扶着隱隱作痛的額角,康夫人強作笑容,說道,“好好好,憐兒,你們一起去。一起去。
康容熙剛想起身,就被張初儀拉住了手。
“康伯母,初儀謝謝您了。既然是祈福,那麼初儀斗膽,能不能讓我家的那倆個小子也跟着一起去,他們可是念叨好久了。”
張初儀笑意盈盈的望着康夫人,開口道。
“有什麼可謝的。我那幾個孩子都在本家。容兒又遠在遼北,幸虧有這倆小子,有空就來陪我,才讓我不那麼想念家鄉,也讓他們一同去吧,哦。忘了,還有明中那孩子,要是他那日不當值。就讓他一起去吧。”
康夫人露出了慈愛的笑容,親切的說道。
張初儀立即起身,屈膝一禮,“初儀代明中哥哥謝謝康伯母了。”
眼看着事情已然決定下來,康夫人立即藉口自己要去準備晚膳。帶着丫鬟離開了這氣氛詭異的廳堂。
“表哥,表嫂。我們三日後出發去京郊的別院,這幾日,你們就稍微準備一下吧。”
康容熙說完,對着兩人一禮,拉着張初儀,告別了兩人往自己的閨房去了,。
等到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方憐兒看向林少遊,嬌媚的眸子似笑非笑,“相公,還記得我們的初次相遇,可不就是在康府別院麼?”
林少遊半掩眼簾,溫聲說道,“憐兒,若不是有那日相遇,爲夫如何能娶你爲妻呢?”
溫柔的笑了,可是笑意卻不曾到達眼底,方憐兒纏上了林少遊的胳膊,嬌語軟軟,“能碰上相公真好呢!”
兩人相視一笑,相攜着離開。
回到房中,張初儀看着平日裡面對那些私鹽販子都面不改色的康容熙,此時卻是滿臉的煩躁,輕身來到她身邊。
“容容,你心裡還掛念着他麼?”
停住了撕扯巾帕,康容熙擡眼,望着張初儀眼中自己的倒影,半晌才答道。
“初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雖然我看到他和方憐兒卿卿我我再不會有當日那般心痛,可是卻也開心不起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掛着他。”
“唉!”張初儀輕嘆一記,就今日她所見到的林少遊的舉動,只怕並不那麼單純,而康容熙此刻卻有些方寸大亂,看來她之前的決定是對的。
到時到了別院,萬不能讓那個林少遊有單獨見到容容的機會。
再不提起這茬,兩人又聊了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等到康夫人派人傳喚說用晚膳了,兩人才來到了中廳。
這麼幾年來,因着康容熙和張初儀的關係,兩家有了諸多往來,關係較之其他人家卻是更添了親密,一時間,偌大的飯桌之上,孫明中和林少遊頻頻向康寧煒敬酒,張初儀則給康夫人講解那些一路上,康容熙錯過的風景,加上張鶴齡和張延齡在一旁逗趣,一席飯,用的賓主盡歡。
將近亥時的時候,這頓豐盛的饗宴才接近了尾聲,告別了依依不捨的康家衆人,一行人才回到了自家。
先行送孫大娘去歇息,又看着小哥倆入睡,張初儀由孫明中護送着來到了自己的房門前。
伸手,張初儀想要推開門,卻被孫明中的話停住了動作。
“瑗瑗,我”
她立即轉身,看着孫明中,問道,“明中哥哥,有什麼事麼?”
摩挲着手中的東西,孫明中深吸一口氣,將其掏了出來,遞到了張初儀的面前。
“瑗瑗,這是送給你的,雖然不值什麼錢,但還是希望你喜歡。”
疑惑的目光掃了他一眼,張初儀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他的神色這般鄭重,但是仍舊接過了他手中的東西。
今晚的月色有些暗淡,就連星辰的光芒也微弱了許多,可是,即使這樣,卻也讓張初儀感覺到了手中的繡囊裡裝的是什麼。
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她所想的那樣吧?
感覺到了孫明中眼中的期待,張初儀將繡囊打開,不出所料,果真是一對情侶指環,此刻正乖巧的呈現在她的手中。
“瑗瑗,這個是如今京師最流行的飾物,我??我買不起那麼高檔的戒子,就只好買了這個最簡單的,你你你別嫌棄,我我會會好好對你,好好對鶴齡他們的。”
吞吞吐吐的說完,孫明中一臉怯弱的望着張初儀,屏息,等待着她的回答,。
渾圓的對戒,沒有那麼繁複的雕刻,也沒有那麼精巧細緻的心思,張初儀知道,這並不是自己設計的那些貴重的指環,而是店裡師傅們自己的設計,雖然刻上了鳳回首的形象,卻沒有她獨特的印記。
然而,雖然只是最簡單的東西,卻讓她感覺到了他最真實深沉的心意。
將手伸到了孫明中的面前,就聽到他倒抽一口涼氣,身子後退一步,頭快垂到了胸口,就是不伸手接住。
張初儀輕笑出聲,這個呆子,不會是誤會了什麼吧。
“明中哥哥,你可知道這指環的意義?”
低沉失落的聲音傳來,孫明中悶悶的答道,“它們代表着白首之約。”
“既然知道了,爲何不給我戴上?”
話音剛落,就看到孫明中飛快的擡頭,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瑗瑗,你你你答應了?”
“呆子,快戴上,我忙了一天,困死了。”張初儀催促的道,說完,還秀氣的打了個哈欠。
孫明中立即上前,拿起小號的戒指,戴了好幾次纔給張初儀戴上,然後,看着張初儀拿起另一隻,輕聲叫道,“伸手。”
聽話的伸出右手,孫明中不明所以。
張初儀錯愕,他不會不知道是戴哪隻手的吧?
忍着笑,她嗔道,“另一隻。”
乖寶寶立即將左手伸了出來。
搖頭嘆息,張初儀認命的將戒指套在了他的左手無名指上,滿意的點了點頭,“明中哥哥,這個戒指以後都不可以摘下來,知道了麼?”
愣愣的點點頭,孫明中傻笑着回答,“哦,知道,知道。”
“知道就好,好了,天色晚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去看華兒,你就不要去了,還是上班,哦,不是,是去當值要緊。”
說完,再不看憨憨的孫明中一眼,“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直到關門聲響起,孫明中才堪堪回神,看着屋中漸漸燃起燭火,搔了搔頭,咧着嘴,轉了方向。
走至一半,急忙回身,看着窗棱上倒映出的纖細身影伸了個懶腰,緊跟着光亮突然消失,大地重歸於黑暗。
本想問今日她在那件房屋面前做什麼,可是她已經休息了,算了,日後再問她也不遲。孫明中這麼想着,滿心歡喜的回了房間。
吹熄了燭火,躺在牀上,張初儀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思緒沉浮。
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呢,戴着這麼個承諾。可是,面對這樣一份深情,張初儀心中清楚的知道,雖然,他們未必會想爹爹和孃親那般恩愛,可是,卻也會比平常的夫妻幸福許多吧?
放下手,張初儀翻了個身,不經意的碰到了枕邊的一抹溫熱,她摸索着將其拿在手中,感受着它的細膩溫潤。
玉梳啊玉梳,我們會幸福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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