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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殿外,鄭金蓮看着身邊安靜站立的李屏雲,眼中波光流轉,“唉,屏雲姐姐,我們還比不上一個閹人,殿下更衣的事情,本來是我們的活計,卻被他給奪了去。”
“噓!”李屏雲輕噓一聲,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發現並沒有宮人再測,輕嗔一句,“你呀,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嫌命長麼?”
不屑的撇撇嘴,鄭金蓮的語氣甚是不甘,“本來就是嘛,平日裡,太子殿下就甚少讓我們近身服侍,你還好,殿下對你格外喜愛,夜裡也經常讓你伺候,我可不一樣了,到現在還沒沾過殿下的衣角呢。”
李屏雲聽她如此直白的話,立時羞紅了臉,擰了她腰間一記,弄的鄭金蓮立時呲牙咧嘴。
“你這丫頭,怎麼這般口無遮攔,這話也是我們能說的麼?”
言罷,仔細回味着她說的話,卻是絲絲愁緒滿了心間。
在她眼中,殿下待她們其實沒有區別,就算有的話,也只是自己比較聽話吧?
是不是自己一看起來,就是一副軟柿子的模樣,誰都想要上去捏兩把?
脣角揚起一絲苦澀的弧度,李屏雲靠近了鄭金蓮,一臉的凝重,“金蓮,這話我們說說也就罷了,萬不可傳揚出去,不然,好看的小說:。我們只怕都沒什麼好果子吃。”
被她的鄭重之色弄的有些呆住,鄭金蓮愣愣的點頭,“我省得了。”
李屏雲這才退了開去。
兩人此後,再無一人開口,靜靜的感受時間的流逝。
小半個時辰過後,眼見着一身正紅色過肩升龍紋團領衫,烏絲上一根金簪固定髮髻,襯得踱步而出的的朱祐樘,面如冠玉,滿身的溫雅清俊。卻又隱隱透出皇家的威嚴來,兩人立即參拜。
“恭送殿下。”
朱祐樘輕嗯一聲,身後跟着亦步亦趨的何鼎以及東宮儀仗。朝着宮後苑的方向去了。
正值申時,諾大的宮後苑,陸陸續續的有了不少先至的文武官員,遠遠的望見太子儀仗,均停止了議論。肅然而立。
“太子殿下駕到!”內侍揚聲傳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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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大臣皆俯首叩拜,“臣等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目及之處,朱祐樘略微打量一番,神色肅穆,“諸位大人請起。”
“臣等謝殿下。”
齊聲謝恩之後。百官起身,注視着朱祐樘走向一些內閣大臣,衆人。隨即又再次熱絡起來。
“劉先生,您的身子可好些了?”
來到劉健的身邊,朱祐樘滿眼關切。
劉健心頭感動不已,立即躬身,“多謝殿下關懷。老臣的身子好多了,擇日就可上朝。”
“嗯。先生病中仍掛心朝堂,委實精神可嘉,只是這身子乃是根本,還請先生切莫勉強。”神色轉爲鄭重,朱祐樘不放心的叮囑。
“微臣定銘記於心。”
見狀,朱祐樘些微心安,轉向他身邊之人。
“謝先生,不知您可午膳用的如何?”
謝遷登時錯愕,半晌,展顏一笑,“殿下,微臣午膳用的並不多,可是自接到陛下旨意之後,可是用了不少呢。”
朱祐樘脣角輕抿成一條直線,清淺的笑意在眼中浮現,“如此,先生今日必不會唱空城計了吧?”
身邊“撲哧”一聲輕笑傳來,謝遷立即一個橫眉過去,始才發現卻是程敏政。
程敏政立即躬身請罪,“微臣失儀,還請殿下恕罪。”
從未見過這個平日裡博學嚴謹的先生竟然還有如此情態,朱祐樘很是驚奇,當下擡手,“先生不必多禮,此地不是朝堂亦非學堂,先生切莫拘謹。”
程敏政的神情這才稍鬆,嘴角含笑,“殿下寬厚,不是微臣不知規矩,實在是謝大人太過太過微臣忍不住,才至如此。”
說完,看着人到中年,愈加丰神俊秀的謝遷,細白如玉的臉上染上些微的薄薰,此刻正修眉輕揚,瞪着自己。
“咳咳,無妨,無妨,幾位先生都是吾所敬仰的老師,理當友愛來往,就不必拘泥了,。”
朱祐樘看了一眼正暗自較勁的兩人,以及身邊面色嚴肅的劉健,立即說道,“劉先生,吾有些問題請教,還請先生給吾解惑。”
立即收回視線,劉健抱拳,“殿下請說。”
看他的注意力不再放到那兩人身上,朱祐樘暗自舒氣,接着將自己這幾日來學習所遇到的問題,詳細道來,劉健靜靜聆聽。
須臾,進過一番解釋,朱祐樘心中豁然開朗,剛要開口,就聽到一聲長喚,“萬歲駕到!”
“太后駕到!”
“貴妃娘娘駕到!”
衆人登時收斂了神色,找好自己的位置,朱祐樘居首,齊聲叩拜,高呼萬歲,接着又拜見太后以及貴妃。
“衆卿平身,入座吧。”朱見深下令。
衆大臣這才起身,在內侍的引導下,來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朱祐樘則是坐到了朱見深下首的右邊,正好挨着萬貴妃,與朱見深平行的卻是周太后,此刻正有些懨懨之氣。
朱見深又說了一番場面話,眼見百官齊聲稱是,將視線轉向了周太后。
“母后,衆位臣子的家眷均在另一邊的園中,您不妨去和她們頑笑一番?”
周太后擡眼,看了一眼子場中的嚴肅氣氛,當即點頭,“好,皇帝,你和衆位大臣在這裡且聊着。母后就先離開了。”
朱見深立即起身,衆大臣聞言,亦是同時起身。
萬貴妃此時柔柔開口,“陛下,臣妾陪着太后一起去可好?太后年紀大了,臣妾去了,也方便照顧,您看可好?”
讚賞的看了她一眼,朱見深語氣溫柔,“貴妃有心。既如此,你就和母后一起去吧。”
萬貴妃柔順領命,來到周太后身邊。扶着她起身。
衆人齊聲恭送之後,兩人的儀仗漸漸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
“好了,衆卿不必拘禮。”
隨着朱見深的一聲令下,開始的時候,氣氛還有些冷凝。片刻之後,在劉吉,萬安等人的帶動下,場中的氛圍才漸漸熱絡起來。
朱祐樘沉眉不語,一雙沉靜的眸子在場中不停的掃視着,尤其專注在那些他只聞其聲不見其面的人身上。
這廂。氣氛正酣,宮後苑的另一邊也好不遜色。
因着衆位千金亦是多年不曾進宮,深沐天家恩德。是以,此時更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惹得周太后頻頻展顏,滿園奼紫嫣紅盛放的百花亦是比不上此時的熱烈。
因着今日的主角是周太后,是以。除了萬貴妃隨侍以外,其他各宮嬪妃加之各個皇子公主都只是安分的呆在一旁。湊着趣,間或有幾暗含機鋒的你來我往,卻僅限於幾人之間,並未擴散開來。
站立在周太后身邊的尹嫣然,嫺熟優雅的給周太后斟了一杯佳釀適才擡眼,就和萬貴妃若有似無打探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莞爾一笑,尹嫣然微微屈膝,就看到萬貴妃狹長鳳眸中的興味越發濃厚,含了一口手中的清酒,脣角輕揚。
宮中早已經準備好的各式節目輪番上演,周太后體諒她,讓尹嫣然下去稍作休息,她由其他人伺候,。
尹嫣然領命退下,才坐下一會兒,就藉口如廁,離開了這個爭奇鬥豔的場所。
時刻注意着她動靜的萬貴妃見狀,亦是藉故離開,僅帶着羅織兩人,漫步在春日的百花園中。
剛行至一處堆疊的假山,一道輕柔的嗓音響起,“臣女拜見貴妃娘娘。”
萬貴妃立即停步,看着面前的假山,語調輕快,“怎麼,尹小姐的芳容本宮目睹不得麼?”
頃刻,一襲粉色衣裙的尹嫣然從假山背後,婀娜而來。
“臣女惶恐,在此給娘娘賠罪了,還請娘娘寬恕。”
“擡起頭來。”
聞言,尹嫣然立即擡眼,迎着萬貴妃頗有威壓的打量目光。
將跪着的尹嫣然仔細端詳一番,萬貴妃目露讚賞,膚白細膩,眉不畫而黛,脣不點而朱,那一雙水潤十足的眸此刻正垂了視線,守禮的不敢直視自己。
“尹小姐起來吧。”
扶着羅織的手,萬貴妃越過了尹嫣然的身子,走進了重疊的假山之中。
起身的尹嫣然立即跟上。
“說罷,尹小姐有什麼要說與本宮聽得?”來回撫摸着假山的紋路,萬貴妃並不回身。
凝思片刻,尹嫣然面色沉着,“娘娘,臣女有辦法可以祝您除去您的眼中釘,肉中刺。”
“哦?本宮的眼中釘,肉中刺你又如何知曉?”萬貴妃反身,清淺的嗓音中有絲絲危險若隱若現。
垂首,尹嫣然跟着道,“臣女斗膽,娘娘欲除之而後快之人,乃是當今的太子殿下!”
“放肆!你有幾個膽子,敢這麼說?”隨立一旁的羅織,頓時厲聲道,語音冷冽的令人膽寒。
尹嫣然立即跪下,叩首,起身,盯着萬貴妃的眼睛,一字一頓,“若然太子殿下不是娘娘您欲除之而後快之人,您又怎會在此?”
兩人對視良久,終於,萬貴妃緩緩的笑了,“尹小姐果然蕙質蘭心呢,那麼你說,本宮又爲何要這麼做?”
眼睛仍然一眨不眨,尹嫣然語氣決絕,“娘娘自是爲了將來考慮。”
“說下去。”心中起了興致,萬貴妃在羅織清掃過的石頭上落座,看向尹嫣然。
“娘娘,臣女雖然身處閨閣,然有幸被太后賞識,幼時亦經常入宮陪伴,這後宮中的流言蜚語卻也聽了不少,這其中,尤其是關於已故淑妃的事情傳的最是玄乎,而淑妃又是太子殿下的聲母,臣女淺見”
須臾,輕輕柔柔的嗓音終於停了下來,尹嫣然垂首,靜靜的等着萬貴妃的反應。
本來還有些玩味的神色,此刻卻是添加了幾分森然,萬貴妃盯着尹嫣然的黑色發頂,凝眉不語。
良久,嬌媚的嗓音這才響起,“依尹小姐之間,可有什麼好法子不成?”
驚喜瞬間侵襲的尹嫣然的全身,袖中雙手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才壓下了她隱然顫抖的身子,恭敬的拜了下去。
“臣女有一計,願獻於娘娘。”小說.繾綣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