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要是願意幫忙的話,就麻煩你了,訂兩張票就訂兩張吧。不過,我有個條件。”我儘量用着最堅定的語氣說道。
“什麼條件?”小路挑眉。
“把你這身衣服換下來,好傢伙,大晚上一身兒白,等着暴露呢!”
“得嘞,老闆,這就去——”
話音未落,又有人憋不住了,急聲打斷道。
“欸,還有我呢!”
“你湊什麼熱鬧啊!”
這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嗎?小路這邊剛消停,江小溪的八卦之魂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我趕忙要去壓制,反正壓不壓得住就盡力吧。
“你跟我們去了,魏錚回來一準懵逼,怎麼他出去買個冰箱的功夫,大家都跑了,好歹得留一個跟他解釋一下情況啊。”
“你哪個年代的?發微信啊,親。”江小溪嫌棄不已。
那倒是,這個理由是拙劣了一點兒。我暗自撓頭,眼見得她還要再說,忙拿出殺手鐗:“你今天的更新寫完了嗎?”
“……好吧,不去就不去。”
江小溪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忽而躥到小路身畔挽住他的臂彎,神秘兮兮地說:“欸,等你回來把經過講給我聽啊。”
“放心吧小溪姐,保證完成任務!”小路接的飛快,我都分不出來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緊接着,他又給江小溪敬了個禮,把整件事弄得鄭重起來了。
“記得,一個細節也別錯過啊,我作品中下一個爽點就靠李靖了!”
這話聽着怎麼這麼耳熟啊?想當年,我和陸蔓那點事,被江小溪左挪右拼的用在她的小說裡面,做了多少文章啊,打量我看不出來呢。哦對了,不用多長時間以前,我和語戎第一次分道揚鑣的時候,江小溪把那段故事用得那叫一個底兒掉,連點渣子都沒剩。
合着低潮也靠我,高*潮也靠我唄,到底是江小溪肚裡東西太匱乏還是我的生活太狗血啊?到底是她寫小說還是我寫啊?
兩個小時之後,我們坐上了開往B市郊區的動車,悠悠而去。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撐着沉重的腦袋看着窗外,呆呆發呆。窗外風景飛速向後掠過,明明前幾天還是“綠柳才黃半未勻”的早春,不過幾天的功夫沒看天沒看樹,顏色竟然就一下子豐富亮麗起來了。
經歷了漫長的冬天,又一次看到了充滿了生機和色彩的春天,我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覺之間激昂了很多,窗外那些一閃而過看不清楚的風景也讓我看得興致勃勃了起來。
“老闆,我餓了。”
坐我對面的小路冷不丁地說,他捂着肚子,臉上現出落寞委屈:“中飯就沒怎麼吃。”
“火車上呢,哪有什麼吃的,再堅持一下,下車之後吃。”我安慰他。
“我餓——”小路扁了扁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牢牢地釘在我身上,擺明了是要用可憐兮兮的表情迫使我內疚,從而投降。
既然早晚要投降,何必浪費時間呢。
“行行行,你想吃什麼,自己去餐車裡面買去吧,喏
,給你錢。”說完我從錢包裡面抽出一張粉票子遞給他,眼看他歡歡喜喜地接過來:“老闆竟然帶錢了,我多怕餐車那邊不接受轉賬只收現金呢,幸虧你作風老派。”
……
日。你最新潮最洋氣了好吧,要不怎麼去搞電信詐騙呢。
我的表情分外一言難盡,但小路就跟沒看見一樣,捏着那張鈔票繼續歡歡喜喜地走向了餐車的方向,我一頭黑線,覺得像是帶小孩出來的年輕爸爸一樣。
這個聯想讓我渾身起寒,連忙甩了甩頭,把這個想法甩開。
過了十來分鐘,小路包了一堆有的沒的滿載而歸,走到座位處,雙臂一張,譁一下塑料包裝的零食掉了滿桌。
“不是說餓了嗎,那還買這些垃圾食品,吃了對身體不好的。”我皺眉說道。
撕啦一聲,小路扯開了薯片的袋子,一邊往嘴裡塞着薯片嚼得克啦克啦響,一邊倚着椅背壞笑:“老闆,這麼囉嗦,當心未老先衰。”
……得,當我沒說。
吃吃喝喝的響聲中,時間不知不覺地流淌而過,兩個小時的車程很快就迎來了尾聲。隨着車上的服務人員用甜美的嗓音報站,我們此行的目的地,終於到了。
由於是B市郊區,而非市區,故而動車在這一站只略微停靠了一兩分鐘,很快就開走了。站是冷門的站,站臺也小的很,下來的乘客也不多。動車這麼嗡嗡一走,立馬顯得這裡冷清起來。
“老闆,往哪兒走啊?”小路插着口袋站在那裡罰站,一副敵不動我不動的樣子,明顯是在等我帶路。
天曉得我自己也是懵逼,正自拿着手機研究東南西北,他這句問話我也就沒有立時接話。
“哎喲哎喲,這地方也太冷清了,說話都帶着回聲兒的。曹小姐待的那個劇組不是號稱大製作什麼的嘛,爲什麼要選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地界啊,被人殺了都不知道。我們以前的時候,連違法都不找這種地方,俗話說……”
“好了好了,別囉嗦了,快來幫着看看地圖吧,”小路一說起來沒完沒了了,我忙不迭地打斷他的喋喋不休,好傢伙,本身在這麼一個只有月光籠罩,蟲叫盈耳的環境就夠瘮人的了,哪裡架得住他這麼唱衰起來沒完沒了啊,“你看,那個影視基地是不是往那邊走啊。”
“我看看啊……”
要說我的方向感一向是不錯的,走過一遍的路就不會再忘,沒去過的地方看着地圖也能尋摸個八九不離十,之所以讓小路幫忙看除了多雙眼睛保險之外,主要還是爲了堵住他的嘴。
“嗯,錯不了,不過看着夠遠的,我查一下啊,”小路說着運指如飛,在手機屏幕上按來按去,不多會倒吸一口涼氣,“嚯——五六公里呢。”
“咱們打個車……找個車,總有那種狗騎兔子什麼的三輪摩托吧。”本想說打個車的,剛說完就自己吐口了,這地方這麼荒僻,連個人都見不着,能有正規的出租車?有也得是黑車。那還不如狗騎兔子呢,至少視野廣闊,出個什麼事跑起來也容易。
呃,爲什麼
總有這種不好的聯想,這不是坐下病了嗎。
事實證明,在特定的情況之下,連坐個狗騎兔子都是奢求,沒想到啊,這個所謂的郊區荒涼成這個樣子,街上空無一人,路燈微弱的好像鬼火,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乍然從我們家所處的國際繁華大都市到了這裡,我還真有點不習慣,心裡總在想:這是真的嗎?現在還有這樣的地方?兩個世界啊。
“老闆,我要累死了!”
爲了配合“累死了”這三個字,小路伸長舌頭呼哧帶喘的,我發誓啊,如果這路邊但凡乾淨一點,他已經癱倒在地了。
“有沒有這麼嚴重啊,一個大小夥子,走了這才幾公里,累成這樣。”和小路相比,我的呼吸就平穩多了,得益於那會和語戎一起長跑的鍛鍊啊。不過這麼一想,也兩三個月沒跑過步了,就靠吃老本,不知道還能吃多久,說不定,過不多時我就和小路一樣廢了。
“老闆,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怎麼吃過苦的。”小路瞪着無辜的雙眼,說着討人厭的話。
真是的,就跟我和苦水裡面泡大的一樣,我那從小也是溫室裡面的花朵好吧……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身後由遠到近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排氣管聲響,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那一刻,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太感動了,終於有車了啊。
“師傅!停一停!”
我懷着大無畏的精神,兇猛地攔到了道路中間,隨着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操着外地口音(或者對他們來說,那纔是本地口音)的男人用大驚小怪的聲音拔高了調門問我:“好傢伙!小哥你不要命了?我以爲你要搶劫我呢!唉呀媽呀,嚇我一跳。”
呃,以爲是搶劫的還停車,竟然沒有繞過去之後揚長而去,這位大叔的腦回路也是夠清奇的。
等我講清楚來龍去脈之後,大叔特別梁山好漢的拍了拍方向盤,痛快地說:“你說的地方我知道,上來吧,送你們過去。”
“太謝謝您了,”我感激非常,但是並沒有立刻躥上車,而是謹慎詢問,“多少錢啊?”
“嗐,我也是順路,不用了。”大叔簡直是劫富濟貧,接濟百姓的化身,我心中一熱,轉身招呼小路上車。
這是一輛三輪車和摩托車的混合體,比起狗騎兔子,後面車廂的空間要大得多了,非常寬敞,就我和小路這種體型的,一口氣坐個十幾個不成問題。
“坐穩了啊。”
大叔一聲招呼,一腳油門踩下,摩托三輪車騰一聲就衝了出去,伴隨着卡卡卡的聲響,後面的部分顛蹬顛蹬,越顛越猛,我和小路就和那簸籮裡面的元宵似的,餡兒都要被顛出來了。
“大叔,能開穩一點嗎?”我衝着前面說道,夾帶着風聲的回答飄了回來,也聽不清楚,大體就是“沒法子,湊合點”之類的。
“老闆,忍着點吧,被那麼嬌氣。”
結果三分鐘前,剛傲嬌的衝我表示他“從來沒吃過苦”的小路,這會說的如此冠冕堂皇,我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兒,差點噴血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