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有個節目叫‘咱們都是消費者’？”
曹語戎問我。我努力思考了一下，咱們都是消費者？這節目名字夠接地氣兒的。別說，聽着真有點耳熟，我好像曾經陪着我媽看過幾期。
“有點印象，是不是講怎麼識破假冒僞劣商品的？”
曹語戎點了點頭：“差不多吧，比如說：市面上那麼多種花生醬，有的濃稠的粘底，有的稀釋的像水，究竟哪一種是好的？再比如說：怎樣分辨石斑魚？到底是黃石斑好還是黑石斑好之類的，算是和老百姓息息相關的話題吧。”
“聽着挺有意思的啊？那你是做演播廳的，還是做外拍記者？”我興致勃勃地追問。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真摯，太投入了，曹語戎一時摸不透我的心思，只狐疑不定地看着我問：“演播廳……你真這麼想的？”
“你不是這麼想的？”我反問，“我覺得挺好的啊，又能教消費者買到貨真價實物美價廉的東西，又能給那些不法商家敲個警鐘，果然，知識要掌握在人民羣衆的手中啊，你看，多好。”
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句話說到了曹語戎心坎裡面，她長出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本來我話說到這裡，鼓舞了曹語戎的士氣就滿可以的了。可惜我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說high了就沒完沒了.
“我覺得這個節目比你之前那個節目好多了，你想啊，你那個節目雖然也是傳播知識，可都是冷知識啊。什麼叫冷知識，就是不實用的知識，知道奇異多指節蛙的成蛙比蚯蚓小有什麼用啊？也就用來裝裝逼。”
話音剛落，車裡面響起我鬼哭狼嚎的喊疼聲。
快跑啊！曹語戎的二指禪重出江湖了！
“讓你胡說，讓你胡說，”她氣得咬牙切齒，“憑什麼編排我的節目，我節目招你惹你了，還只能用來裝逼。那你這個大唐雙雄算什麼？光裝逼不就完了，拿那麼多次獎幹什麼？”
逼啊逼的從曹語戎嘴裡說出來真不適應，我聽着心裡就是一哆嗦，就跟潔白的宣紙掉了個大墨點子上去似的。
“你你，你怎麼會說髒話啊？”我指着她問。
“廢話，你當我傻啊，我平常不說是因爲我不愛說，又不是不會，你以爲我是天真可愛的小妹妹啊！”曹語戎又叉起她的小腰，戟指道。
“得得，你不是，”我摸了摸鼻子，“算我說錯了，沒有‘冷知識猜一猜’這個節目我也沒法認識你啊，就衝這一點我也得給那個節目點贊。”
說完這話，我偷眼觀察曹語戎，見她好似不經意地彎了彎嘴角，雙頰微紅，那種紅很美麗，就像一滴辣椒油滴進白生生的麪湯裡，瞬間散開似的。
“我聽到現在，都覺得這個機會很好啊，那你還猶豫什麼？難道怕這個節目格調太低，有辱你的身份？”我是想不明白了，半開玩笑地問她。
“什麼啊，我有什麼身份啊，”曹語戎乾脆地否定了這個觀點，想了想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從來也沒上過電視
，要是太緊張了，在觀衆面前出醜怎麼辦啊？”
“這你就想多了，節目多半是錄播的，有錯就重來。你不會在觀衆面前出醜的，頂多在工作人員還有你的同行面前出醜。”
我這話說了等於白說，曹語戎的表情更擰巴了，怨念地看着我。
“你彆着急啊，我還沒說完。你是個新人，就算一開始不太能進入狀況，只要嘴巴甜一點，身段軟一點，沒人會難爲你的。一回生二回熟，你努努力，一定能很快適應的，”我說着說着，越來越投入，就好像她的未來和我息息相關似的，恨不能替她使勁，“你還猶豫什麼啊，這麼好一個機會，就跟天上掉餡餅似的，還不張嘴接着？上吧，語戎，還等什麼？吃死他們！”
“什麼和什麼啊？”
曹語戎哭笑不得，作勢又要伸手擰我，這次瞄準的是我的嘴：“你這張嘴真是壞死了，有時候真恨不得能把它縫起來！”
說歸說，我明顯感覺到，在我說完這堆話後，曹語戎的神色放鬆了不少。這件事其實也用不着她多想，對於目前的她而言，只要還有興趣在傳播的行當做下去，這已經是最好的機會了。
“好吧。”
語戎還是緊張的，這個“好吧”說得一唱三嘆的，看着她繃得緊緊的小臉，我笑着寬慰她道：“要不這樣吧，你錄節目那天，我和魏錚還有江小溪作爲你的粉絲後援會去幫你加油助威怎麼樣？讓電視臺的人看看，我們離離不是好欺負的，我們離離可是有粉絲的人，有三個呢！”
這最後一番話徹底打破了曹語戎心中的樊籠，她笑得前仰後合的，邊笑邊說：“去你的，我有好多粉絲呢，你不是看過我的微博嗎？”
“你微博這麼多粉絲確實讓我沒想到，”我說到這裡，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地湊近她問道，“欸，說實話，有沒有你買的殭屍粉？”
看我湊過來神秘兮兮的，曹語戎還以爲有什麼要緊事，還側了側身子做出傾聽的樣子，結果就聽見這麼一句，氣成什麼樣子可想而知，瞪着眼睛怒視我一會後傲嬌地說：“不告訴你！”
說歸說，笑歸笑，在我答應她，如果需要，一定去現場給她打氣之後，曹語戎帶着如釋重負的微笑，和我揮手告別。
*****
閒情偶寄咖啡廳。
剛出了正月十五，我們的咖啡館就正式開張了。開業那天，簡直動用了我和魏錚的全部人脈，爭取讓店裡不要太冷清，看能不能借着人來人往帶來些真正的客人。
上午來得多數是我和魏錚的同學，關係都比較鐵，既然來得都不是外人，自然要用好東西待客，我特特拿出從老吳那裡進的上等咖啡豆，請我們聘請的咖啡師小黃親自研磨衝調。
小黃大名黃曦，是我和魏錚費了點周折才找來的。
黃曦姑娘今年才二十歲，是本市重點大學NK大學的大三學生。說起來，我找到她還託了老吳的福，是由他搭橋，我才認識了那間咖啡館手藝非凡的冷傲咖啡師黃曉。
黃曉的手
藝沒得說，我只嘗過一次就念念不忘，而魏錚在嘗過之後更是跟發了瘋似的，幾乎天天去喝，沒辦法啊，實在太好喝了。在頂級咖啡香的誘惑之下，我們終於鼓起勇氣向黃曉提出了招納之心。
“我沒興趣。”
還沒說兩句，黃曉就冷冷地拒絕了。她拒絕的這麼堅定，讓我們都沒有心氣兒接着遊說她了。
“那你有沒有朋友，手藝也不錯的，”此路不通，我只好採取曲線救國的道路，“只要有你手藝的三成，那就是極爲難得的高手了！”
在我們三番四次的軟磨硬泡之下，終於磨得黃曉沒了耐性，推薦了一個咖啡師給我們。
“她是我堂妹，很有天賦的咖啡師，就是沒什麼經驗，你們要是覺得合適，就自己去說動她吧。”黃曉面無表情的說。
看她這幅毫不積極的樣子，我們心裡打了個突，大冰山的妹妹難道是座小冰山？我們只能寄希望於黃小妹沒有黃大姐的本事，脾氣就能相對應的軟和三分吧。
“姐姐介紹來的？”
黃曦的風格與她姐姐甚爲迥異，如果說她姐姐像是一杯香味凜冽，刺激人心的咖啡，她則像一杯甜美溫暖的奶茶。
在我們和她交代清楚我們的咖啡館的情況後，黃曦沉思着說道：“那我先幹一陣試試吧。”
見她答應了，我和魏錚迫不及待地和她簽了臨時工的合同，由於她還在上大學，所以除了週末可以全天出現之外，每週有兩三天只能來半天。
我們也是第一次僱傭員工，心裡還有點小激動，只顧着覈實別的細節，竟然完全忘記試一試黃曦的手藝。畢竟她姐姐的水準太過震撼人心，有那樣一位咖啡大師背書，對於黃曦的手藝我們完全沒有懷疑。
“來來來，大家嚐嚐看我們小黃的手藝，這可是我們花了大功夫聘請來的高手！”我邊給黃曦帶高帽子，邊招呼大家來嘗。
黃曦個子嬌小，吧檯高度差點到她胸口，她站在吧檯後面忙東忙西的時候，看上去簡直像個無意中偷溜進來的小孩子。所以她忙乎一陣端出的咖啡一開始沒有那麼引人注意。
衆人端起杯子時，尚且不以爲意，等一入口，濃香瞬間在口腔中炸開，再看衆人的臉色，皆都變了，驚豔之色大作。
“哇，太香了！”
“我第一次喝到這麼好喝的咖啡！”
“小妹妹手藝太好了！”
衆人紛紛讚歎，一杯需要慢品的咖啡到了他們手中成了牛飲，個個杯底朝天，沒幾口就喝個精光了。
魏錚抿了幾口後，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我注意到後，悄聲問他：“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可能是我的嘴巴被她姐姐的手藝養刁了的關係，”魏錚的眉頭很快便被其他人心滿意足的表情撫平了，“比起她姐姐，小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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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上沒有附和他，但其實心裡也是這麼想的，怎麼說呢，咖啡很順口，卻沒有什麼驚豔的感覺。大概是我的口味也變高了的緣故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