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深谷奇談
雨辰自然不察覺到身後多出了一個人。山谷的風確實很大,卻也未大到將雨辰的聽力完全矇蔽。然而,此刻的雨辰心中只有找蘇文鈺之事,心浮氣躁之下,平時銳利的感覺也大打折扣。
“砰!”重重地一拍,猝不及防的雨辰一個踉蹌,內傷不巧合的發作,直接向下跌去。萬丈深淵,近在眼前。
雨辰內心驚疑,暗道不妙,又怪自己不防備身後。但他雨辰又何嘗是易與之輩,腳下沉氣,身形一個急速的旋轉,豁然立穩。只聽身後一聲嬌呼,內中含有驚嚇與輕鬆雙重意味,剛要回頭,忽然眼前白影閃動,陡然柔勁裹夾,雨辰的身體終於不受控制的向山谷中飄飛。
“不!”追悔莫及的大喊在雨辰的背後響起,此刻他還尚不自覺,僅僅是身形輕撲,手掌下意識地在石壁上一抓,可長年的風蝕,光滑的石壁又如何借力?
直到這時,雨辰才察覺到自己身處的巨大危機,然而,他已落入山谷,強大的風力,幽深的谷底,除了耳邊的呼呼風聲,雨辰的大腦已是一片空白。
混元真氣自動運轉,雨辰的大腦在片刻間嗡地一聲,這才真正看清眼前的影像。霧鎖風涌,雲山險鬆,一一在他眼前急速的掠過。雨辰只覺背後冷汗直冒,猿臂輕疏,竟抓住了一個樹枝。
心內大喜,雨辰全力振臂,抓住這救命稻草般的樹枝,丹田的精純真氣全力而發,半空中換氣,一個漂亮的‘燕子九轉“旋起,減輕下墜之勢,死死抓住樹枝不放。
“呼!”雨辰吐了一口濁氣,但身體又重三分,內傷雖因內力的使用而有所緩解,惡化之勢卻更加猛烈,雨辰明白,自己頂多堅持一時三刻。
難道自己的生命便在這一時三刻之間?不可能。雨辰天生的傲氣便促使他絕不會妥協,可不妥協又如何?若非這倒掛孤鬆,自己此刻恐怕已成了谷中的一具血肉模糊地屍體了,現在的自己又能做什麼呢?
死亡,隨時降臨,並非別人或自己帶來,也許正是天意使然。他還有父仇,還有義父之恩,更有兄弟之義,兒女情長……太多太多,他放不下。
他又想起了剛纔那道白影,那又是誰?腦海中無數次對比,雨辰心中劇震,因爲他又想起了那個神秘人,那白色的身影與他太像了,可他又爲何要置自己於死地?又爲何要殺死九命頭陀?殘肢劍客又是否命喪其手?
“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想這些又能怎樣?”雨辰自嘲地一笑,排除雜念。助縱盡,在視野之內,搜尋一個落腳點。他可不想放棄。
雲霧,滿眼盡是雲霧。雨辰的目力因爲功力的衷退弱了不少,先別說動用天賦“神目”,便是一丈之內,都有多處的不清晰。
風,又一次的吹過面頰,給雨辰帶來溼潤這感。豆大的汗珠滲出,雨辰覺得堅持不了多久。內傷,刺骨的山風漸漸麻木了他的身軀,手臂也因爲長時間的用力而痠麻。
“轟!”身體霎時急墜,彷彿下方有股巨大的吸力,將雨辰吸走。死亡的念頭猝然間斥滿了雨辰的心,可還未等他害怕,身體已重重的與地面接觸了一次。
“這個……”雨辰還處於茫然之中,生死之間的幾次徘徊,連他以前在鬥武之中也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下的死裡逃生,也許有人會因此崩潰,雨辰已算是膽識過人了。
許久,他才站起身來,一搖頭,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同時,一個山洞在風的吹動下從雲霧下顯現出他的面目。
“這種地方還有出路,真是天助我也!”本來還有擔心找到不到出路的雨辰已徑說不出的驚喜,本來未滅的希望之更得相助,促使雨辰義無反顧地衝入。
“啪嗒!”一個硬物在雨辰頭頂碰過,好像風鈴般作響,卻未引起雨辰的在意,只因他一心以爲這是求生之路,故而
內心顧不得其它。
“什麼人!”穿雲破石的厲喝震入雨辰耳中,聽得本就受傷的雨辰氣血大動,幾乎吐出血來。然而,這還不算結束,隨之而來的兩道破空之音更是追魂奪魄,似是夜梟悲號,激得雨辰臉色數變,不由大驚於對方內功之強。
“不說話就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一起上,老夫便以‘獨孤九劍’試試你們多年來練就的身手!“裡面的老者大聲的叫喊,似乎惱於雨辰不前進去見他,並且每一句話都含霸道內力,使雨辰原本嚴重的內傷更上一層樓。
忽然,雨辰聽出了一絲不對,裡面的老者明顯是在跟認識的人說話,且與那羣人有深仇大恨,自己自出道以來,這等高手也只遇見一兩個,又有何血海深仇?當下壓住傷勢,勉力喊道:“老前輩誤會,在下並非仇家。”
裡面的老人聽見雨辰言語,不僅沒有罷手之意,相反只是不屑地一哼,怒道:“查老兒,你那手‘五彩天魔大法’騙得了李老兒一次,卻騙不了兩次,趕快進來送死。”
“呯嗖!“沉悶的破空之音猝然而起,雨辰面前一黑,眨眼間只見一顆巨木猛頂胸口而來,心下駭然,卻是避無可避[----這狹小的山洞,也僅夠容一人勉強通過。
牙齒緊咬,雨辰終於強提了一口”混元真氣“,同時一股紫色的內勁在雙臂纏,真如電光亂閃,天降神罰,雨辰已民用航空上了十二分內力,奮力一拍,轟地巨木又與雨辰雙掌一撞,回折向山洞內。
山洞內的老者疑惑地“咦”了一聲,只聽洞內風響,接着便是木頭滾動之音,片刻之後,那老者迷惑地道:“查老怪,你什麼時侯學了紫雷心經和混元氣勁?”
雨辰此時已是哭笑不得,既已識出了自己所用的內功,又如何一口一個“查老怪”稱呼自己?怕是逗自已,拿自己找樂子。
而老者心下也是大惑,他又何嘗不知“混元真氣”乃潛逸閣金劍一脈單傳?但外面之人又何嘗兼修龍天邪的“紫雷心經”?混元真氣又從何處習得。只是他一時不解,以開玩笑的語氣相說,但內裡戒心已解。
“你進來!”老者忽然道。“我?”雨辰一時間被老者的古怪所迷惑,遲疑地踏了幾步,又告停下。
“我又不能吃了你,你怕什麼,快進來!“老者不耐煩地催促道,他急於求證雨辰的身份,急世之意溢言表,真誠而無惡意。
“晚輩從命。”雨辰無奈,但也有幾分失望。前方必定不是逃生之路。否則老者又何必呆在裡面?心念轉動,腳步並不遲疑,轉眼間面前已豁然開朗,進入了一個大的山洞。而且,還有更加令雨辰興奮的事,因爲這洞穴的上方,卻是有一個直通上方的光亮通道。
“小子,你過來!”老者打斷了雨辰的思緒,聲音從前方的木堆中傳出。雨辰隱約之見,見一白衣老者頹然坐於圓木堆中,雙腿盤疊,血跡斑斑,顯然是被人用大乘外功擊斷。剛纔的那根圓木也必從這本堆而來。
“前輩,晚輩誤入此地,還請諒解唐突之過。”雨辰很是客氣,畢竟對方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輩,輩份也比自己高,怎麼說也值得自已尊敬。
“不用客套,老夫還差點傷了你,你叫什麼名字?”白衣老者善意地一笑,他也被困於此地近三十年,偶爾有這一個少年仿似從天而降,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慰籍。
“在下雨辰,師從.....”“龍老頭還是金劍小子?”白衣老人打斷問道。“額,龍天邪是在下恩師,也是在下義父。”雨辰見對方稱呼自己義父如此隨意,想也是熟人,故而沒有分毫隱瞞,一切照實說起。
白衣老人頓時爽朗地一笑,感慨道:“龍者三收了個好徒弟啊!天生根骨奇佳,倒現在爲止,除了我那金劍大侄,也只有另一位此根骨。”
雨辰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並未注
意到老人的最後一句話,關心的反問道:“老前輩,您爲何不從這裡出去?您的仇家又是誰?”
“要不是查老鬼,我又何以如此?”老人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往事,一提“查老鬼”之名更加重了三分語氣,遂轉而問道:“小子,你又是怎麼來這裡的?”
雨辰一怔,並沒有再追問下去,他當然明白那是老者的痛處。於是,自己先將力鬥蓬萊諸高手,又是如何闖過大漠上無爲山,遇見神秘高手,最後被人推下山谷,其間更是將各方勢力進犯中原之事及那三十年前舊案並白衣人一併說出。
老人沉默良久,先是被雨辰口才所驚,但他的思考纔是最耽誤時間的,又是良久,白衣老人眼光流轉,緩緩地向雨辰道:“孩子,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嗯?恕晚輩唐突,在下並不知曉。”雨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看向老者的眼睛神光已然轉變。
老者嘆了一口,似是釋然,又像是失望,幾次開口,卻只是輕輕地道:“我便是潛逸閣的鐵劍李御明。”“啊!”雨辰這次是真正的驚訝,一個死去多年的傳奇人物又出現在自已眼前,又怎能令人不驚?
“不必驚訝,我早已不是當年的‘鐵劍豪俠’了,三十年前已成廢人,焉有當年之勇?”李御明臉上已露出悽然之色,英雄遲暮,不在此列如虎落平陽,雨辰也不由得心酸,安慰道:“前輩不必傷心,待晚輩治好前輩雙腿,你我出去蕩平羣魔,也好讓潛逸閣再振雄風。”
老人先是一驚,盯着雨辰的眼神中有了幾分驚喜之色,可僅僅是瞬間,又黯然道:“小子,你的好意老夫心領,不過老夫這腿傷,終身無望。”
“晚輩學過些許醫術,也許可以續脈接骨....”“沒用的!”李御用又是悲愴地一嘆,接着道:“我這腿在三十年前,便中了查老鬼的‘九潮功’,隨後又被他用大勁力斷了軟骨關節,縱是扁鵲在生,神農顯靈,亦無作用。”
雨辰也絕了希望,那“查老鬼”既是與李御明同一級別的人物,他所造成的傷雨辰又如何治療得了?況且傷了三十年,真是大羅金仙降世也難治癒。“那我爲您報仇。”雨辰一時義憤,內勁一去,竟忘了傷痛,無休止氣一泄,幾欲撲倒。李御明見狀大驚,忙伸手去接,精純的內力自雨辰後心而入。
半刻鐘,雨辰才幽幽轉醒,覺精純內力入體,只道是李御明在爲他療傷,要出言感謝,卻見李御明搖頭阻止,反問他道:“你剛纔說爲我報仇,可是真事?”
“自然是真......”“別說話,我再問,你可願練劍?”李御明要傳雨辰劍法,正是雨辰所需,當下肯定點頭道。
“很好,現在我傳你獨孤刀劍劍法,你可自行領悟!”言罷,李御明不顧雨辰是否準備好,從第一式“總訣式”開始,將劍招的起手,出手,應對,絕招一一介紹;而從第二式“破刀式”開始,又將李御明本人見過的各派刀法要訣夾雜其中,一直到最後的“破氣式”,竟然使雨辰強學下了天下百派各式開學,也虧雨辰天資其佳,將一切全部記住,差的只是磨合,將各中精髓融匯貫通。
“最後一式,九劍合一,沒有口訣,只靠你自行領會。現在按我說的運動,我傳你一套吐納之法,配合到招,順便幫你療傷。聽好,氣伏中庭,外他三焦至於少陽。。。”
李御明所念,使雨辰眼前一亮,他是識貨之人,當然明白內功配招式的好處,當下按口訣施爲,氣運周天。而這內功本身也是奇特,自運行一圈便自行流轉,在一呼一吸點滴增進。
不再多言,雨辰進了一種空靈至極的境界,腦海中不停地演練着剛李御明傳授的高妙劍法,一切的一切,時間,空間都被他忘記。
李御明滿意地看着這個年輕人,點了點頭,三十年未曾露出的笑容又一次顯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