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局內人
若論天下好去處,只有一個地方—杭州。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座風影名城,不僅擁有天下罕有的美景,歷史底蘊也是極其豐厚。當年的隋斷帝楊廣爲了取樂遊歷,花費全國人物,財力,自長安往杭州修建一條運河,這在當時是一項壯舉,且無民於勞民傷財;直到隋亡,至唐末分裂,共間戰亂,原本的在運河愛漸荒廢,最南端的杭州地區,錢塘王起兵,後降榮,運河在宋間倒成了漕糧要道,直至元朝,運道荒廢,只餘南段尚有通航價值之所在,其起點也改爲北京,遂名“京杭大運河”。
所以杭州一直處於這運河之一端,也因此獲得了繁榮。江南玉家的根基,也深扎於此,其財勢之大,與本地相輔相成,然而並沒有菜成一手遮天之勢,因爲九州大地最大的勢力,永遠是官府。
玉俠生輕呷一口茶,看着面前的傳書,又望了望玉宇堂,緩緩道:“損失如何?”
“我玉家在外二十八州各府好手只是試探性的與八大家族交手,每州扣失俱在百人左右,而八大家族損失接近我方八成,大規模的交戰……”“八大家族不可能訓練出一批這樣的好手,差的只有…我問你,他們裝務如何?”玉俠生道。
玉宇堂一呆,顯然是沒有料到玉俠生會問這個問題,簡單組織了一下語言道:“他們用的是清一色的長硬弓及精鐵砍刀,每人穿輕甲,注重的是陣形多變。”
“原來如此。”玉俠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你傳我的命令,今日起多置小巧暗器,所有玉家子弟避免與八大家族動手,我們要保存實力。”“明白,我現在就去。”玉宇堂退下,廳堂之內,只餘下玉俠生一人。
“哼!”確定玉宇堂已經退去,玉平生不屑地道:“兩位來了多時,我相信不用我找你們,你們也要找我。”
沒有回答,甚至沒有半點異常聲響。茶杯中依舊冒出嫋嫋煙氣,生成,彎曲,散去。
“嗒!”茶杯忽然在桌面上消失,一縷煙氣,在空中劃過一道飄渺的弧線。極熱的茶水陡然灑出,兩道身影在空氣中交織,那隻茶杯怪響一聲,又忽然沿原來的弧線劃回,啪的一聲,茶杯落桌,茶水雖於杯中環繞,可始終沒有灑出半滴。
“好!”天山派這一手‘析梅手’也正以傲視武林。玉俠生一笑,茶水輕沾脣跡,反手一抓,陡然一爪向來人的面門而去。
“玉家主好身手,我師兄弟承讓了!”潛劍生一步退出兩丈,連一個衣角也未讓玉俠生沾到,殘肢劍客則不在間的一笑道:“在下殘劍生這們理在下師弟潛劍生,奉家師天山劍祖之一命,聯合各派高手,共迎武林浩劫。”
“跟我不用那麼多廢話,你們來的目的我很清楚。不過,我憑什麼相信你們?”玉俠生悠悠道,好像並不在意殘劍生的話語。“玉家……”“玉前輩,現在你也應該明白,不聯合,無相神教和八大家族便會消滅各派勢力,到時候只剩下你玉家,自也難逃劫數。”潛劍生打斷了殘劍生,他知道,除非拋出底牌,否則玉俠生不可能爲之所動。
玉俠生果然有些許的遲疑,其實他也一直在猶豫,是否與外界聯合。正像潛劍生所言,即使他坐視八大家族與無相神教鯨蠶食其它勢力,最後的結果也許便如戰國之齊、楚、雖自身強大,可最後落了個‘蓋失強援’,不能獨完的下場,這是他所顧慮的。
不過,他也有一絲僥倖。利用八大家族一方聯盟對抗武林,消耗雙方實力,屆時玉家便可一統天下。當然,這一切玉俠生心中所想,均在潛劍生預料之中,他也在絞盡腦法,引這個巨頭妥協。
“玉家主,不知是否聽過‘鶴蚌相爭,漁翁得利’之故事?”潛劍生微微一笑道。
“老夫自然知道。鶴與蚌在水邊爭鬥。鶴想食蚌肉,蚌想合身自保。於是互不相讓,最後被途經漁夫發現,將其全捕了。怎麼?老夫說的可有錯?”玉俠生盯着潛劍生露出的眼睛,可對方眼神並無異常,只是搖了搖頭,笑道:“玉家主所言,自然沒錯,可您知道這聰明的漁夫回家做了什麼?”
“自然是殺鶴煮蚌,飽餐一頓。”玉俠生一笑,原以爲自己說對了,可潛劍生只是不明所以的笑了一聲。玉俠知和殘劍生都是疑惑,搞不清楚潛劍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潛劍生略顯神秘的望了兩人上眼,道:“我剛纔說過,那是一個聰明的漁夫,他自然要殺鶴,因爲鶴留之無用;而蚌卻養了起來,每過一段時日便會產出上好的珍珠,最後漁夫也富甲一方,過上了榮華高貴的生活。”
“哈哈哈!好!好!好一個潛劍生,老夫佩服。”玉俠知大笑,而潛劍生並沒有因此而有絲毫的得意,輕咳了一聲道:“前輩可想到了什麼?”
“我已明白了,你們走吧!”玉俠生揮了揮手。“那在下先告辭,”殘劍生和潛劍生一拜。人已向莊外而去。確定了兩人已經離開,玉俠生道:“宇堂,這兩個人來路如何?”
“那個殘劍生,定然是當年的殘肢劍客公羊孚,前幾日他救了武當弟子,一劍未出,目前他的武功已是深不可測。至於那個潛劍生,哼!只會勸些小聰明,不足爲患。”玉宇堂自暗處緩緩走出,摺扇在手,顯然剛纔他是有意留下。
玉俠生點了點頭,道:“勞資科覺得他有點像一個人。”“爺爺,您說的可是……”“玉宇堂放低了聲音,好像怕被人聽到了一樣。”不過,禹竹她現在,還一直想着他。“
“唉!可惜,他若沒有死,我玉家當真可以與他合作。”玉俠生頓了頓,道:“你去傳書,把衡玉和蘭兒召回來,玉家子弟,不能有失。”“明白,爺爺我先去了,”玉宇堂頓了一頓,退到了廳堂以外。
西湖畔,兩道身影落下。潛劍生望着如鏡的湖面,久久不言語,而殘劍生亦是沉默,斜視了一眼潛劍生,似是要猜透他的表情。
“風景如畫,畫中有詩。師弟,這蘇杭故地,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殘劍生輕撫腰間,鏘地一聲,劍氣長空,水面似有晴蜒點水,無數漣漪擴散開來,縱橫交織,可卻連半個水花也沒有激出。
“師兄,你說近在咫尺的江西,一定能得到嗎?”潛劍生輕嘆道。殘劍生思了一聲,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道:“珍惜眼前的東西就好。”
“也許吧!”潛劍生自嘲的笑了一聲,殘劍生點點頭。西湖畔兩道向影倏地消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如同衆來沒有來過一樣。
夜坤寒的攻擊,也已可做到不留痕跡。然而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沒有傷痕的死法。
終南劍派第一高手,,“飛虹劍”趙秋;華山派“三連劍”吳子蒙。兩人就這樣被人用船送到了九州盟的總部蓬萊島,兩派均是要與九州盟聯盟的,自也派這兩位絕頂高手前來聯絡。
可來的是兩具屍體,就放在九州盟總部的廣場上。更奇怪的是兩人都沒有拔劍,而且連一個傷口也沒有。起先夜坤寒以爲兩人是被絕高內力震死,可檢查屍體,並沒有任何內腑的損傷。
“這簡直是挑釁!肯定是無相神教乾的!”魏巍拍而起,桌面的瓷杯劇顫,滾落的杯子,被秋實接住。“可是目前爲止,我們連他們是怎麼死的都不清楚,更別說找到兇手。”張清風道。
“看這個樣子,並非中蠱而死。老夜,你確是不是內功或者毒藥?”秋實看向夜坤寒,俯下身體察看,確實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如果是毒,不可能在剎那便使人身亡,必定有一個過程,可他們二人神情平靜,分明是在未及反應之時便已身亡。希而這兩個人的劍,夠快,我想不到,誰能一下殺死他們—在他們拔劍之前。”夜坤寒仰面,呈一口氣,又道:“納五郎和林崎甚助什麼時候回來?”
“在路上,最快還要一日。振宇和白翎目前還沒有聯繫上。”秋實道:“老夜,你想叫他們回來?”
“不必了,他們新婚燕爾,不必打擾他們。”夜坤寒道。‘老魏,這幾日你命人加緊防範,我覺得有些不對。“
“確實不對,我這麼容易就進來了,有什麼防範可言?“納五郎和海野五郎的身形在廳中一閃,夜坤寒緊鎖的眉頭微舒,道:”五郎,你快看看這兩具屍體。說來漸愧,到現在我們也沒看出他們的死因……
“雖然我是個優秀的商人,不過驗屍這事,我可不懂。”納五郎搖了搖手,突然一指旁連的海野五郎,道:“這也許是專家!”
“我試試!”海野五郎沒有多言,俯下身體,先以手指別在兩具屍體的頸側一探想了想,道:“不是內傷,不是中毒。”言罷又看了看兩人手臂的確良姿勢道:“他們尚未出手便被殺死,死於突然襲擊,至於傷口……我猜是在前心。”
“爲什麼不是後心,也許……”秋實疑問,其實其它人也是半懂不懂事,一齊看向海野五郎,等待他合理的解釋。“其實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接照我的經驗,後心的傷口因爲重力的緣故,會自然破開。現在即然沒有破開的傷口,自然是傷在前心。”海野五郎道。
“前心的傷口,那也是正在交手,被人直接所殺。可誰能這麼快,在兩大快劍來不及出手的時候……”夜坤寒正自語疑惑,猛然間一掌抖出,勁力飛旋,竟直接將兩具屍體的衣物吹開。
“好內力!”在場從人均是高手之列,可夜坤寒風剛揮出的一掌,衆人也只覺寒氣撲面,泰山壓頂般的氣勁正待將衆人壓倒,卻又在剎那間消失,輕拂開兩具屍體胸前衣物,竟是剛勁化柔,單隻這份內力,掌勁
已較五年前有大進步。
兩具屍體的胸口,漸漸結出點點白霜,起先只是淡淡的星點,可隨着時間的延長,竟有撩原之勢,冰霜已覆蓋住胸口。
一處斷裂的冰層,在胸前冰霜中是那樣的格格不入。原本隱去的傷口,在冰寒之氣的封凍下有些講萎縮,陷入胸的內部。
“這刀傷,有點熟悉。”納五郎看着滲出的鮮血,努力思索記憶裡的一切關於刀傷的印象。海野五郎也是眉頭一皺卻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不管怎樣,能一個照面便殺了終南派與華山派的快劍手,這實力不容小覷。很明顯,此人針對我九州盟與江湖門派,不是八大家族也非善類。“夜坤守面色一凜,道:”飛鴿傳書振宇,令他星夜歸來,遲則生變。“
“擔願還來得及。”秋實心中暗念,目光已經掃向遠空。透遠的天際,如血的半輪太陽漸落,一隻白鴿陡然飛起,向那血陽的方向而去。
王振宇的目光,也正望着那道即將消沒的紅日。身後一陣響動,轉過身體,將白翎擁入懷中。閉適的時光,片刻的溫存好像使時間靜止,甚至連顫動的空氣也爲之停留。
“宇,你有心事。”白翎擡起頭,望着玉振宇的雙目,那當中總有一種難言的焦慮。
王振宇勉強的一笑,他並不想讓妻子擔心自己,然而又說不出他的想法,因爲這要求在他看來,太過於言情理。
“其實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最近的事太多,你不能不管,是嗎?”白翎像是看穿了王振宇的心思,言語令王振宇身體一顫,吧了一口氣,道:“自從五年前雨辰死去,八大家族日漸猖狂,連白鱗島與巫蠱教主也不敢輕攖其鋒。現在,我其實……”
“所以你怕我不理解你,也怕我擔心。我能看出來。“白翎道。“不過我支持你,無論你做什麼,我不會阻止你,也不想成爲你的拖累,明日我就啓程去雲夢宮找師父,你可放心了。”
“你回雲夢宮……我過幾日去找你,順便說……”“說什麼啊,我…自己和師父說。”白翎滿面紅霞,倒弄得王振宇一笑道:“我說的可不是這個,等到面見雲夢宮主,共商同盟大計。”
“好啊,我不理你了。”白翎掙開王振宇,向廳堂外跑去,王振宇大笑一聲,身形已追向白翎。
夕陽終落,一天又過,太行山的寂靜,在平時亦是少有。雙人雙騎,正疾行向那絕壁這所在,身後無數的黑影,就像附在他們的身上一樣,無論行進的角度和方向,完全相同。
馬蹄聲漸急,兩人座下的馬匹已是連續嘶叫,眼見便要累死。兩人正是受潛劍生之託傳信的蔣英,燕尾服飛霜夫婦。
展飛霜回頭望了一眼,又不由得擔心的看了一眼丈夫。然面蔣英面色堅毅,並不爲所動,這讓展飛霜內心稍安。
“舵主,馬上到潛逸閣,絕壁之所在,一旦任由他們八閣……”說話之人竟然是龍山狐老,他早已轉投無相神教,成了歐陽文略的屬下。
歐陽文略不語,這次他糾結了一批上官驚鴻的舊部,五年來擴張實力,成了無相神教最大分舵的舵主。本來他這次的目的便是對付潛逸閣。蔣英夫婦,並不在他的目票範圍之內。
“鐵人塔布拉,你們出手試探一下他們。記住,不能傷了他們性命。”歐陽文略手一招,一位渾身皮膚似鐵甲的男子及另一位紅衣僧人自馬身疾躍而起,借一衝之力,迅速的向蔣氏夫婦的馬匹衝去。
“嗡……”紅衣僧人口中唸唸有詞,震魂懾魄的音律佳話主耳際,蔣氏夫妻正運勁抵抗,下方的馬卻是一倒,承受不住這音功,加上連日奔波,已被震死。
那鐵人大喝一聲,千斤附的奇民功法令身形一沉,雙腿如柱般扎入地面,掌力已劈向“北劍”蔣英的面門。蔣英身形原本自馬身之上滾落,面對這拳風並未硬擋,只是就地一個魚躍,轉身前滾的同時長劍出鞘,一式“浪子回頭”,連刺鐵人手掌“列擊欠”“孔最”兩處大穴,在這一招之內竟含四刺,當真是奇怪無比。
意外的四聲金鐵交擊之音,蔣英一驚,可兩道冰冷的的掌風已劈而來。幸賴他對敵經驗豐富,長劍一支,奇異的步法倒退四大步,指力已反點向鐵人腰側的“章門”穴。
波波兩聲怪響,兩道黑影射向蔣英顱頂,燕尾服飛霜冷喝,一隻鐵劍凌空環刺向邪紅衣僧人,火花飛濺黑影在半空中濺升,蔣英和展飛霜一滯,倖免被這碎屑擊傷。
鐵人與紅衣僧人停在原地,並不急欲下殺手,歐陽文略也按兵不動,遠觀事態,一副無所謂的神情。
蔣英眉頭一皺,他雖猜不透對方的目的,可還是發自內心的覺到了些許的不地,握住了展飛霜的手,沒有多言,手中的劍已射出寒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