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亦真亦假
獨孤九劍，真地只有九招。總、刀、劍、槍、鞭、索、掌、箭、氣、前加一“破”字，後加一“訣”字，名字的變化可謂簡單之極，而招式的變化其實更加簡裝。
簡單的鐵劍，沒有花巧變化的招式，簡單的目的—只爲了擋下那無形無影的一箭。
所以，這樣的一招，在旁邊的雲靖商來說，是不可思議的。因爲那無形無影劇院的箭，尚未顯示了軌跡，又如何能擋？即使擋，這樣直接的一劍又能做什麼？
嚓！—驀地，鐵劍劈在了地面上，是那麼的輕，輕到了甚至讓人無法想象一把五百斤重的鐵劍劈在其它物體上會如此的平靜，僅僅發出了微不是道的一聲。
“妖箭……不俗！”王易笙冷冷地一笑，忽然鬆開了手，任由鐵劍狠狠地砸在地上。這一次，石灰四濺，本來已經被王易笙劍氣震碎的地面此刻已徹底顯示了真面目。
雲靖商不解地看着師父做着這一切，他看不出王易笙行爲的意義何在，但他知道，王易笙是迫不得已屠放下自己的劍。是屈服嗎？不可能，那麼只能說明，王易笙已經傷了。
傷在哪裡，如何傷的，雲靖商看不出，或許，舊傷復發，亦或，傷在妖箭之下。不過，如果是傷在妖箭下的，一切也太過詭異，自始至終，也沒有一件東西以外面飛入。
“哈哈！王易笙，我的箭力道如何？”妖箭放肆的乾笑一聲，緊接着一陣急低的腳步聲，越行越近，雲靖商抽刀在手，他在等一個機會，一招斃敵的機會。
王易笙也回以一個令人難以捉摩的笑容道：“原來妖箭之所以叫妖箭，是這個原因……”
是這個原因。這個原因是什麼？王易笙沒說，但他自己明白。妖箭也明白，但還是不由得驚訝道：“三招你能躲過兩招，已經很不易了，可惜第三招，終究防不勝防。”
王易笙道：“既能三招廢了我的雙臂，尚未現身已是如此厲害，閣下必是刀槍劍戟，妖魔鬼怪八位護法中的妖護法了。”
“哼！”妖箭冷哼一聲，表示出幾分不仇。“本教八位護法之事無人知曉，看來你是該死了。”
“我是否該死，暫且不論，只是有一件事，不知閣下是否弄清楚了？”王易笙笑道。
妖箭沉默半響，道：“我只需要知道，你馬上就要死了。”
王易笙並不接話，緊接着道：“閣下馬上會發現些有趣的。現在我有個問題問閣下。”
“休說一個，十個也可以。問完了，我儘早送你上路。順便告訴你，不要妄圖拖延時間，時間越久，死的越慘。你可以問了。”
王易笙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又是一陣靜默，方纔道：‘我想問的是，本人的弟子現在在哪？“
“什麼！”雲靖商驚異的回頭看着王易笙。他一直就在這裡，根本未曾離開過，又怎麼會被妖箭帶走？心念及此，他立刻道：“師父莫拿徒兒開玩笑。”
王易笙表情不變，道：“妖箭的易容術，天下無雙。令尊東方無敵的冰火無極七十二武名震江湖，閣下自然青出於藍。只是既然目的是在下，本人的徒兒倒希望閣下放過。”
“師父不必擔心徒兒，徒兒足有自保的能力，師父隨我走！”雲靖商護在王易笙身前，一把抄向王易笙臂骨，可忽然，一陣異力將其斥開，王易笙的兩隻手奇妙的一環，將他的腕脈鎖住。
雲靖商身軀微微一震，尷尬一笑道：“師父的雙臂原來沒事……這苦肉計……”
王易笙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道：“你小子真是沒腦子，現在你師父恐怕已化爲灰了。”
“什麼？”雲靖商這才發覺不對，然而爲時已晚，無論他怎樣運功，對方的手指就像鐵釦一樣他的手死死鉗住，無比的痠痛和酥麻傳遍手臂，想反抗，難了。
“你……你就是妖箭！”雲靖商不可思議的眼光注視着“王易笙”。詭異的笑容不退反盛，妖箭假扮的王易笙冷笑道：“王易笙中了火磷彈，你也被擒住，這次可說是大功告成了。
“哼！可惜你不能如願了！“雲靖商的手忽地從妖箭的指下掙脫，反手向內形成交叉環扣之形，使一個鎖字訣，將妖箭的手擒住。
“十字拿手，你不子是什麼人
？”妖箭東方白操作感被一雙鐵釦鎖住一般，與剛纔雲靖商的感受一般無二。只不過，東方白描力更高，他若有這種感受，對方的功力必在他之上。
“雲靖商”不動聲色，冷冷道：“憑你妖箭的身手，難道看不出我是何人？”
“能將十字拿手使到這種程度，中原道上沒有幾個，朋友提醒一下……”
“哼！追風掌童不當的威名，東方先生應該聽說過。”男子的聲音一變，恢復了粗獷本音。
東方白表情輕輕一變，道：“閣下莫非是童老先生？不對，老先生已……”
“虧得東方先生還能記得家父之名。昇泰容幸之至，看在這份上。便不用指環了。“
東方白眼神驟變，道：“這麼說，你就是潛逸閣劍指飛環童昇泰？說吧，你到底想如何？”
童昇泰道：“不想做什麼，先生與我本人無怨無仇，我自然不會傷你的性命。只不過，閣下有些事做的太過分，本人於公於私，都要出手管一管。”
東方白不屑地道：“潛逸閣竹都是道貌岸然之徒，嘴上說的好聽，不過時追蹤我至此，出手將我擒了，我不服。”
“不服？哈哈！先生變幻爲我們四閣主，偷襲於一個後輩。本人這是以你的道理對付你罷了。”童昇泰手指一鬆，瞬間倒退三步，留下東方白在原地措愕：“你這是做什麼？”
“不做什麼，先生與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四閣主也已由白兄送走，先生可以自便。”
東方白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但童昇泰全身鬆懈，毫無動手的意思，他一不做二不休，思忖着走爲上計，縱起輕功的同時，也還戒備着對方的偷襲。
童昇泰目送東方白離開，直到確認對方不會再回來，輕咳一聲道：“該走了！”
沒有回京戲，也沒有其它的動靜，童昇泰靜立在火堆旁，柴木中噼啪的怪響，點出火星萬點，卻沒有一點烯在童昇泰的身上。地上，黃土，在火焰的烘烤下有些乾裂—地上的鐵劍，不知怎麼地，消失了。
“呵呵！潛逸閣果然個個都是硬手，只可惜今天你遇見了我，恐怕不會再有命了！”暗中忽然發出一個聲音，這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如果雨辰在這裡，他定然能聽出，此人正是千年殭屍王。
“沒想到閣下早有算計，只可惜我只是個替身，你失算了。”童昇泰冷笑着道，手一擺，化指如刀，忽然點掃向身後。
一陣桀桀的怪笑聲，聲音中夾雜幾股興奮。匝地爪風陰襲而至，乓地一聲，掌刀與爪劍對拼出激烈的火光，掌刀受勁不由得一挫，爪劍卻在半空中乍頓即出，一連兩爪，反扣向對手的肋下和後心。
殭屍王的兩爪，不可不謂之怪異，若是僅僅違背武功常道便罷了，關健在於兩爪之中全無內功的跡像，全靠爪指本身的氣力支撐。這樣的爪對付普通人自然是無往而不利，但對會武功的練家子，這一爪簡直是自殺。
童昇泰的臉色接連七八次變化，對於這着內力的一爪不迎反退，一連半丈，才告停止。
“事到如今，王閣主還需要隱瞞身分嗎？”殭屍王笑的得意，沒有追一不，一爪卻憑空而出，同一個位置，同一個角度，同一種力道，可童昇泰這次沒有躲。
因爲他出劍了—劍當然是鐵劍，王易笙的劍；但是，又不能說出的是劍，那是一雙腿，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腿要說這雙腿真有什麼特殊，就是這雙腿比平常人的腿更狠，狠地能踢裂一頭大水牛的胸骨。此刻，王易笙是用腿使的劍招。
王易笙的腿就是王易笙的劍，甚至不誇張的說，王易笙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堵阿以用作劍。一旦出劍，橫掃千軍，劍氣不救鋒利，只求厚重，不管內外硬軟功力，通通無用。
殭屍王的這一爪，王易笙的這一腿，均不能以常理度之。而山洞中的這一戰，絕對能夠載入史冊，因爲雙方都是名聲極響的人物，用的是無人見過的招式。不過，之所以夠載入史冊，最重要的，是無人知曉有此一戰。
只有不爲人知的，纔有資格被記錄下來，那些人們牢記的，已不必要記錄下來。結果來的很快。
千年殭屍王的爪，毫不保留的招住了王易笙的肋下，那是雪人留下的一處傷口，現在血已變了黑色。這是一種
無比劇烈的屍毒，只要稍運內力，就會走向死亡的不歸路，所以連殭屍王本人也不敢在用這種毒時使用內力，而不用內力，自然不可能洞穿王易笙的護體氣罡，因而攻肋下，並非怪招，而是早有了算計。王易笙已必死了。
不過，殭屍王的胸骨，不可能硬過一頭大水牛。他本以爲自己可以抗下王易笙的一腿，因爲在他看來，王易笙的劍夠可怕，但他的手裡已沒有了劍，一雙腿又能如何？
可是，他借了，而且錯的很離譜。一個人即然錯了，就要爲自己的錯誤付出相應的代價。
自然，這個代價不可謂不大—一個人最重要的莫過於一條命，無論他自己最看重的是名譽、才華、武功、地位、金錢……等等。但當這一切還在，而生命逝去的時候，這些都等於沒有。
對於生的問題，四劍主都有自己的看法，不可不謂之迥乎不同。王俜之認爲，人在一世，莫過於謹慎小心，俗話說一失足成千古恨，命可以去，但絕對要守住自己的生命。
血劍仙劭添對此當然有更古怪的一套想法：命比一切都重要，可更重要的是別人的命。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取別人的命而保住自己的命。用重要的卻爭取不重要的，這纔是人生的意義所在。
這想法，不僅有些邪門，甚至有有幾分扭曲，但話若出自邪氣的血劍仙之口，自然算不得奇怪。
金劍王候卻不這麼認爲，在他看來，人話一世，最後的結果都是歸於黃土，那麼他自身對自身價值的肯定也就不復存在了，存在的也只是活着的人的印象。因而所謂的生命便是你留給別人的永恆。
王易笙沒有說話，從頭至尾他都是沉默。沒有一位閣主對此提出過疑問，因爲鐵劍狂徒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什麼議題，休想從他口若懸河得出一句建議和意見。
可是這不代表王易笙沒有想法。他的每一個行爲，都在踐行他的想法，而這也正是他對於生命的理解—說，即是做。
所以直到這一刻，他也沒讓自己倒下。一隻單臂硬生生的抓在風化的石壁上，這次用的不是巧勁，而是純靠全身氣力將整隻手壓在石壁內部。
只是，這一次他再也不可能站起—鐵劍一門似乎是受了詛咒，最後都要與敵人同歸於盡，死在一個孤獨無診的境地中。
王易笙的劍，斷了。
烏德雷的腳，沒有再向前踏一步，不是他不想，而是現在，他勉強處在金劍王候那把從來出鞘的金劍範圍之外。作爲一個對手，烏德雷的功夫做的很足，他早已將金劍王候曾經斬殺的對手的情報收集起來，而關於死因，也務救精準，這些都是非常耗費功夫的事情。在這之後，烏德雷又將所有的這些住處拼接在一起，這中間有很多模糊甚至錯誤的消息，但這位不凡的教主級人物天資過人，憑藉悟性和才智將誤差修正，創造了一套聖火功的絕技。
只是聖火功真地有效嗎？沒人敢作肯定的回答，所以強和拜火教主也不敢貿進一步，只是冷冷地道：“金劍王候，本教主已至，你還準備強作鎮定到何時？”
劉武陽彷彿老僧入定，一言不發。不過，他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無相神不將他殺死，又怎麼可能奪去金吾副劍？但他現在這個樣子，看不出是生是死，無人敢輕試金劍的鋒銳。
“你的劍何在？提劍一戰！潛逸閣白馬銀劍殺傷本教兩聖使，又傷我教三法王，這筆帳，今日可以算個總帳。”烏德雷話音甫畢，身後驟響起陣陣風聲，一連四道身影赫然已入了圈內，他想陰止也來不及了。
“都給我退下！”烏德雷明白，他的四位屬下絕不是王候的一招之敵。然而他也明白，自己的提醒也已太晚，除了出手別無選擇。因而心念一動，雙指扣若鐵環，一圈一匝，用的竟是中原武林的擒拿招式，一瞬兩道薄如蟬翼的氣勁已飛旋而出。
金光乍起，伴有一道徹長空的尖嘯，星聖使連同三法王紛紛出掌一擊，當真是習沙走石，使日月爲之失色。放眼中原武林，星聖使一級高手自不過五十之數，三法王也均有三四十年內功修爲，但言這一掌合力，金劍王候可能接下嗎？他又是如何反應的？
結果，絕對出人意料，因爲金劍王候的身體盤坐於地，從剛纔開始便一動未動，對於這一切，恍若未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