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和杜伏威、劉黑闥、竇建德、輔公柘、王君可等人安排完府兵,急忙往瓦崗趕。
瓦崗投降李棟,府兵接管瓦崗的一切,把守寨門的人也換成了府兵。
幾人來到寨門前,秦瓊心急火燎地問道:“李棟將軍他們進山寨了?”
小府兵響亮回說:“回秦將軍的話,小的一直把守寨門,半刻也沒離開,裡面的情況小的不知道。”
秦瓊其實想問,李棟和瓦崗的人是不是開始喝酒了,一着急問得囫圇不清。小府兵回說不知,衆人心裡更加沒底。
幾個人風風火火趕到寨前,見寨內站滿了府兵,整整齊齊的。瓦崗嘍羅倒不見了,大概都回到他們的住處,那十幾排房舍中去了。秦瓊幾人這才稍稍放鬆一些。
院內府兵雖不太多,只有數千人,只要有他們鎮守着,瓦崗的人便不敢放肆。但也不能掉以輕心,李棟一旦被人擄走,衆人羣龍無首,戰鬥力將會大打折扣。
秦瓊站在寨門外招招手,讓所有人都聚在身邊,說道:“稍後我們見機行事,千萬不能讓李棟喝很多酒。萬一發生不測,請衆位暫聽我的命令,對瓦崗的亂臣賊子千萬不能手軟,一定要斬草除根。”
衆人都知道秦瓊和李棟是結拜兄弟,二人好成一個頭。如果李棟出現了什麼不測,也只有他站出來才能引領衆人了。大家默默點頭答應,心裡七上八上的惴惴不安。
秦瓊等人來到聚義廳前,沒等守門府兵稟報,徑直闖了進去。
聚義廳上擺滿了榻榻米,呈圓形擺開,所有人全圍成一圈,正開懷暢飲。翟讓所坐的頭把交椅空蕩蕩的,翟讓沒有坐,李棟也沒有坐。
眼見此情此景,杜伏威深有感觸。
以前在章丘,李棟幫助杜伏威收服山賊時,採用的就是這樣的方式。不過這次與上次不太一樣,李棟採取了大家平等的座次,所有人都圍成一個圈。
李棟坐在正北方,左首是翟讓以及瓦崗衆首領,右首是程咬金、羅士信,羅士信旁邊有幾個空着的榻榻米,正是爲秦瓊等人準備的。
見到秦瓊回來了,李棟把酒杯放在桌面,站起身來,伸手做出請的動作,說道:“這位便是我剛纔和你們講過的,秦瓊秦叔寶,這位是杜伏威,這位……”
李棟對衆人一一做了介紹,笑着說道:“剛纔翟讓首領已介紹過瓦崗的新兄弟。來來來,我再給你們介紹一遍,看我說得對還是不對。”然後,李棟又爲秦瓊等人介紹了瓦崗的人。
李棟介紹的情況與翟讓所說不差上下,瓦崗衆人心裡暗自驚異。李棟和自己只不過是初次見面,怎麼把名字記得那麼清楚?可見此人聰明絕頂,不能小看。
李棟介紹完以後,正準備坐下去,還沒有坐到榻榻米上,右首一個人忽地站起來,不滿嚷道:“你們都是‘桃花三結義’的劉關張了,難道我就是長山趙子龍?這麼不受人待見?這裡的所有人都介紹了個遍,怎麼把我給忘了?”
衆人朝說話的人看去,見他生得虎背熊腰,一臉藍汪汪的煞氣,不滿地看着李棟。
李棟噗地笑出聲,拍着後腦勺說:“慚愧慚愧!真是慚愧,介紹來介紹去,竟然把這次……這次的大功臣給忘了?你不會私自奔進山裡,要我放火燒山纔出來吧?”
程咬金眼睛一瞪,說道:“什麼?我聽不大懂啊!”
這時,徐世績站起來說:“這是一個典故,在下略讀過幾本薄書,恰巧讀過這個故事。古時有位帝王,家庭遭到變故,不得已逃出國都。他有一名特別忠誠的隨身大臣,叫作介子推,攜帶幼主一路潛逃。有一天,這個帝王便是春秋五霸之一晉文公重耳,他說多日已沒吃肉了,想吃一頓肉。介子推沉默了一會兒,要重耳稍等,他去打獵。”
“沒過多久,介子推手裡拿着一塊鮮肉回來,回來時腿腳有些不方便。把那塊肉烤熟以後讓重耳吃掉。重耳從來沒有吃過那麼香的肉,還讓介子推也吃一塊,他死活不吃。重耳吃完以後,發現介子推腿上有一大片血跡。忙問怎麼回事?介子推見隱瞞不過去,便說他吃的肉便是他自己大腿上割下來的。”
衆人聽到這裡啊的一聲驚叫出來。太讓人感動了,介子推真是一個賢臣。
徐世績一笑說道:“故事纔剛剛開始。重耳流亡一段時間後回到晉國,成爲晉文公。要獎賞‘割股啖飢’的介子推以高官厚祿,他死活不答應,並逃到綿山做起了隱士。”
“晉文公重耳爲讓介子推出來做官,便命人在綿山三個方向點燃大火,其中一個方向留着不燒,好讓介子推從那裡逃出來。結果大火燒了三天三夜,自然熄滅,介子推也沒有出來。他給活活給燒死裡面了。重耳從山裡只找到介子推穿的木屐,回到宮中對鞋長嘆!”
徐世績講完以後,大家都默然不語。主公和大臣之間能達到這種情份,實在不容易。晉文公出的也是一個餿主意,竟然把自己的恩公活活給燒死了。衆人都爲他們二人的節氣感動。
程咬金聽完以後,也很感動,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瓦崗敗得這麼快,也是自己一把火燒出來的戰績。不好意思地衝着瓦崗衆人嘿嘿傻笑起來。又說:“其實呢,昨天晚上你們瓦崗的狼羣,是我設計引出來的。糧草也是我燒的,這和徐先生講的大火可謂是不謀而合啊!”
瓦崗衆人一聽昨天被鬧得半宿睡不着覺的狼羣,竟然是程咬金引來的,頓時臉上沒有好顏色。
翟讓急忙起身,攔住衆人不要動怒,板着臉說:“這話是怎麼講的?還希望程咬金將軍能給我們說道說道。”
程咬金見衆人動了怒氣,便不敢那麼得瑟了,簡要述說一遍。
衆人聽了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們都奇怪,從來沒有攻擊過瓦崗的狼羣,怎麼昨晚發了瘋似的衝了進來,糧草也燒沒了。
程咬金嘿嘿一笑,坐了下去,問道:“我離開的時候,羣狼還沒有殺光,你們後來怎麼做的,才解決了那些兇殘的東西?”
翟讓苦笑一下,說:“昨晚早知道是你搗鬼,我們也不會那麼緊張了。大不了不理會它們,它們鬧騰一陣子也就散了,斷然也不會把糧草給折騰沒了。這都是天意,天意讓我們兩方面合成一夥。”
翟讓又把昨晚如何解決狼羣簡單說了一遍,無非就是多點火把,連殺帶燒,把所有狼全部殺死才了事。
李棟聽翟讓說,天意讓兩方面合成一夥,心裡頗有感觸。端起桌面的酒說道:“來來來,昨天是對手,今天是朋友。從今天起,大家不再分你我,不再分府兵和瓦崗,大家都是爲朝廷出力的。大家共同舉杯,喝了這杯酒,從此是朋友!”
衆人都起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程咬金喝完酒以後,把酒杯倒過來,一滴也沒有滴下來。
這時,翟讓又滿了一杯,雙手捧着對李棟說:“李將軍年齡雖小,見識卻遠超翟某,真讓人佩服。我們今天初次見面,我先敬你一杯。”說完,也不等李棟回答,雙手一掀,把酒喝了下去。
翟讓已經喝完一杯,李棟不能失了禮節,只得跟着飲了一杯。翟讓一開頭,瓦崗其他首領也連番來敬酒。李棟左一杯右一杯喝個沒完沒了。
秦瓊在一邊連續向李棟使眼色,不知道他沒發現,還是發現了沒放在心上,所有人敬酒他來者不拒,一一喝個底朝天。
瓦崗首領敬酒還沒有底,秦瓊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再這樣喝下去,李棟必然酩酊大醉。今晚說不定就得住宿瓦崗寨,這可是剛剛到手的地盤,人心還不穩定,雙方昨晚還是對手,今天便湊到一塊喝酒,這大大的不利自己一方。
秦瓊起身來到李棟身邊說道:“李棟酒量不高,接下來的酒,我替他喝了。”說着接過一個人敬來的酒,乾淨利索地喝了下去。
那人臉色有些尷尬,瓦崗衆人臉上都不太好看。秦瓊這番舉動,大家都知道他擔心什麼。廳內的氣氛便有些沉悶起來。
李棟一笑,指着秦瓊的位置說:“叔寶兄,你就一萬個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來來來,今天難得遇到豪爽的朋友,我們一醉方休!”
李棟的話剛剛說完,聚義廳外一聲尖利的呼嘯,劃破廳內的沉悶,一道尺餘長的光影,嗖然直襲李棟咽喉。
秦瓊就站在李棟身邊,聽到聲音不對勁,急忙甩臉打量。一道淡然的光影直取李棟。
秦瓊忙用手裡的酒杯擋在李棟面前。“嗆啷”一聲巨響,酒杯化成片片飛蝶散落地面。
衆人的注意力都在秦瓊和李棟身上,誰也沒有料到有人竟在瓦崗和府兵二方面首領全在場的情況下發動暗襲。
衆人臉色爲之一變。特別是瓦崗衆首領,相顧驚惶失措!這誰暗下的毒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