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問那報信的人:“來了多少盜賊?”
那人回道:“約有二百餘人,各騎馬匹正在朝村子趕來,離斑鳩店還有一里多地。”
“快叫鄉勇停止操練,操傢伙堵住他們,千萬不能讓他們進村裡!”程咬金喝道。
那人答應一聲,轉身就要離開時,李棟說話了。
“且慢!”李棟急忙叫停那人,轉臉問程咬金:“爲何要在村外阻攔?”
“很明顯啊!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護鄉親不遭劫掠。讓他們進村豈不是壞了我的名譽?”程咬金理直氣壯的回道。
李棟從席站起身,左右走了一會,計策考慮周全以後,纔對程咬金反問道:“你是想將盜賊一次戰敗,再不死灰復燃呢,還只想暫時的戰敗他們,以後還與他們長期交手?”
程咬金奇怪地看了李棟幾眼,十分肯定說道:“當然徹底戰敗他們纔是上策
。只是他們騎有馬匹,神出鬼沒,速度如風,很不容易徹底取勝。”
“先生已經有了良好對策,請教程某一聽!”稍一停頓,他對李棟施了一禮請求道。
李棟微微一笑,自信地說道:“騎有馬匹,速度如風,這是對方的優勢和強點。我們絕不能和對方的優點、強勢的地方硬拼。我們需拿出我們的優勢,讓對方不得不鑽進對他們不利的條件。”
程咬金一聽就知道,李棟是將“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靈活運用的結果。
程咬金一喜,連忙向李棟請教:“還請先生不吝指點,什麼纔是對我們有利的條件?”
“盜賊騎馬如風,你派鄉勇步行到村外迎戰,這就是以自己弱點和不足,去和對方的優勢對決。打勝了,對方騎有馬匹,鄉勇步行,怎麼也追不上他們。”
“對方騎在馬背上氣勢如虎,不會輕易取勝。鄉勇戰敗以後,想逃也逃不快,被盜賊騎馬追上來,必定受損嚴重。”
程咬金聽完李棟一席話,大驚失色,眼睛登時睜得溜圓,連聲說道:“先生真神人也!你今日才趕到我們斑鳩店,從沒見過以前交戰的情況,現在分析絲絲入扣,如同親眼所見一般。你說得太對了!所以這兩次他們來偷襲,鄉勇迎戰並受挫嚴重,我們纔不分白天黑夜勤加操練。”
伸手在面前劃了一個大圓,李棟道:“你如果放盜賊闖進村內,試想鄉勇和盜賊,他們二者誰更熟悉村子裡的佈局?村子裡那些曲裡拐彎的小巷子,就是我們與盜賊展開廝殺的好地方。一旦把他們堵進去巷子裡,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他們還不得束手就擒?”
程咬金眼睛一亮,但旋即又微皺眉頭,若有所思了好一會兒,才疑惑問道:“我們鄉勇主要是爲保護鄉里,可把盜賊放進村來,豈不是剛好遂了他們的心願?萬一對方劫掠以後,打馬飛奔而去,我們又追不上,豈非等於引狼入室,自拆長城?”
李棟一擺手,道:“當然不是故意放縱他們肆意胡爲了。放他們進來是爲了更好的打敗他們。他們進來以後想辦法分而化之,集中鄉勇合理利用熟悉村莊地形這個優勢條件,絕不會給對方留下逃掉的任何機會。”
“可以一舉拿獲
!”說到最後,李棟把手攥成拳頭,有力地晃了晃。
程咬金眨巴眨巴眼睛,反覆思量後,仍有些不放心。最後一拍大腿,喜道:“有了!我再派十幾名身手伶俐的鄉勇,在出入村子的路口嚴密把守,謹防漏網之魚,這樣以來就萬無一失了。”
李棟深以爲然,滿意點點頭,心想:程咬金果然是外粗內細。自己剛剛想到鄉勇分散以後,不便同時指揮這個要害之處,他便也想到了這個對策。難怪戰將層出不窮的隋末風雲時代,能以戰功赫赫而封入凌煙閣了,實在是大材之人。
程咬金和李棟並行出屋,已停止操練的鄉勇們神情激昂躍躍欲試,看着程咬金只等他一聲令下,就準備撲出去和盜賊拼命。
拉着李棟的手,程咬金登上高臺,對鄉勇威嚴喝道:“這次我們一改往日與盜賊死戰的策略。我們要放他們進村!”
“譁!”
鄉勇一陣子喧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放盜賊進村?那要我們還幹什麼?一時之間他們都難以理解,程咬金是不是瘋了,竟說出這樣的命令。可仔細看他臉色十分嚴肅,不像是說笑。紛紛嚷着,問他爲什麼放賊人進村。
程咬金把剛纔李棟講的誘敵深入的計策,仔細講述一遍,鄉勇們還是半信半疑的。不過想以前,程大帶領他們打了不少的勝仗,慢慢的都都信了他的說法。
程咬金點了二十餘名鄉勇,派到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村口,吩咐道:“多備箭支長弩,一見盜賊從村內流竄出來,毫不猶豫射擊他們,千萬不能放走任何人。這次我們要佈下一個大大的魚網,將肥魚們全部逮光,永絕後患!”
程咬金講完以後,又對鄉勇說道:“現給大家介紹一位胸有雄兵百萬的奇人,他就是——李棟。現在請他進一步安排這次在村裡巷戰的情況。”
李棟再三推讓,實在推讓不過,才登上高臺,清清嗓子道:“這次與賊作戰,沒有固定的策略,沒有統一的指揮。諸位隨機應變,萬不可拘泥於一成不變的戰術。盡力殺賊,多殺有獎!”
衆鄉勇一聽這次殺賊沒有指揮,任意去殺,十分興奮,誰不想多殺幾個賊出出風頭,讓人眼饞?何況還有獎勵。衆人都興奮莫名起來
。
程咬金大手有力一揮,衆鄉勇一窩蜂奔出院落,各找合適的位置藏起來,靜等盜賊進入村子。
李棟和程咬金也一同奔出院落,往村口奔去,準備在盜賊剛進村子時,暫且放他們一馬,趁其不防備在背後痛擊。
爲不給盜賊發現,李棟並沒騎馬,而是步行隨着程咬金。
程咬金對村子裡的地形非常熟悉,三跳兩竄就找不到影子了。李棟在後面窮追不捨,轉過一個彎後,發現牆角蹲着一個光屁股小孩,約三四歲的樣子,正蹲在地上玩着面前一窩泥巴。
盜賊馬上進村了,這孩子怎還蹲在這裡?要被盜賊擄走了,剛纔和程咬金信誓旦旦承諾,村子絕不會受毀豈不毀於一旦?不行,我得把這小男孩哄走。
緊跑兩步,李棟湊到他身前,問道:“你家住在哪裡呢?”
小男孩擡頭看看,沒理會李棟的茬。
李棟再問:“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男孩還沒說話,不過停止了正在玩的泥巴,神情有些緊張起來。
李棟見了又問:“不要害怕,我帶你找孃親好不好?”
這下那小男孩有些生氣了,大聲嚷道:“走開,快走開!我在屙屎……屙屎啊……你管得着嘛?”
李棟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仔細一看,確實,小男孩手中玩的泥巴,不就是他剛剛撒的一泡尿和的泥嘛?還有身後一堆黃澄澄的東西……
危險近在眼前,不管現在你正做什麼,先保住小命要緊,李棟準備抱起小男孩閃人時,程咬金勾回頭找他來了。
“你在幹什麼?”程咬金喊了一句。
“我……”李棟還沒有回答,一個村婦閃出來,抱起孩子就跑,跑了一半,又折回身,驚喜說道:“竟是你啊!我還以爲是盜賊來了!”
李棟一看,原來是在泗水崗被挑破衣服的那名村婦,忙催促她道:“快帶他回去,千萬不要出來
。”
村婦答應一聲,屁股也沒來得及給孩子擦就抱回家了。
她們前腳剛走,李棟就聽到一陣馬蹄暴響,盜賊們蜂涌進了村子。程咬金連忙拉着李棟躲到小巷旁邊隱蔽的地方。
也就一袋煙的功夫,盜賊們亂糟糟的過去了。二人隨後閃身出來,躲躲閃閃的尾隨後面。程咬金手中握着一把木柄長槊,長有一丈左右,槊頭精光閃閃,看起來非常鋒利。
李棟暗想,史書上程咬金用的確是長槊,傳說中他用的是斧子,要不怎麼會有三板斧呢?沒有斧子的程咬金太不好玩了,滅了盜賊以後,我且點撥點撥他,讓他換成斧子。嗯嗯,這個比較好玩兒。李棟被自己的歪點子逗樂了,不覺一笑。
正想着心事時,盜賊忽然分成了三撥,大概他們在前面發現了一些藏身暗處的鄉勇,便分開一路追趕過去。這樣以來,他們的兵力便被分散開了,也容易聚而殲之了。
程咬金和李棟加快步伐,朝正中間的一撥盜賊緊追過去。
在程咬金的帶領下,二人專揀不好走的狹窄小巷,左穿右插的,有時還翻牆爬樹。閃到一處街角時,李棟發現盜賊竟落自己身後了。
要的正是這種效果,後發而先致,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李棟將身後包袱取到手中,去掉布卷後,左手緊握劍身,右手緊握劍柄,等盜賊走近的時候,突然拔劍,一擊必中,再全身而退,絕不能使任何人看到劍身。
忽然,街角另側,突然響起射箭的砰砰聲。原來那裡竟也藏有一支鄉勇,在盜賊還沒攻到身前時,遠遠地便放了箭。
那些盜賊遭到暗襲,像驚弓之鳥,狼奔豬跑。有一人被射中兩箭,身上鮮血如注,揮舞兵器一邊撥打箭支,一邊狂奔。
等他離李棟越來越近時,趁他不主意,李棟暴跳而起,手起劍落,人頭落地。那人身體沒有了首級,晃了幾晃,栽到馬下,手中的兵器嗆啷落地。
李棟無意間一瞥地上的兵器,大吃一驚,嘆道:“這裡怎麼也有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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