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來到李睿跟前,說不定這兩人早就把什麼都對李睿說個清楚了。
以李睿那多疑的脾氣,知道了真相,還不把她拆皮剝骨了?
“王公子,請這邊走。”那內侍笑道,“王公子這次真立了大功了,這麼快便幫主子找到了始作俑者,主子知道了,定會重重有賞。”
王芷兒心底直髮苦,勉強地笑,“多虧了兩位幫忙,才能讓他們留下,如若不然,此事怎會如此順當?”
那內侍一點都沒發覺王芷兒的異樣,笑道:“奴才從未見主子這般的重視一個人的,王公子倒是首個,以後若在主子面前得了臉,可得提攜一下奴才們。”
這倒是真話,撞破了主子那秘密,還能完好無損的出來,得到主子的信任,這王子欽是第一個了。
那內侍朝王芷兒看了看,見她氣度從容,不卑不亢,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這王公子,日後大有造化啊。
王芷兒心底急得直吐血,臉上笑意融融,“那是當然,若無兩位的相助,今日我便讓他們逃脫了,小可定不會忘記兩位的相助的。”
王芷兒的謙虛讓那內侍暗暗點頭,難怪這王子欽以一庶子身份,還得了主子的青睞,爲人處事,的確圓滑。
王芷兒想了想,又問:“公公,咱們這是要去東宮麼?”
那內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王公子,您是外男,怎麼能進內廷?咱們這是要去福安宮,太子臨時在那兒歇着。”
王芷兒嚇了一跳,心知自己作爲一個現代人,對古代的規矩還是不比王子欽懂得多,言語之中漏出了破綻了,忙笑道:“公公,這是我頭一次進宮,倒是孟浪了。”
內侍道:“王公子,不懂規矩不要緊,慢慢兒學就成,最緊要的,別冒犯了宮裡的規矩。”
王芷兒被他七彎八拐地帶着,專走僻靜小路,終於來到了東宮。
見內侍到來,守在門外的大宮娥急急上前,“胡公公,殿下說了,讓您帶了王公子先到凌風殿侯着。”
胡公公皺了皺眉,“蕊月,太子殿下沒說別的?”
大宮娥搖了搖頭,“沒有。”
胡公公犯起了嘀咕,這是何等要緊的事兒,爲什麼太子反倒不急了?
見大宮娥要走,胡公公忙小聲問道:“蕊月,先前林公公帶來的兩個人,可見到了太子了?”
大宮娥左右望了望,低了聲音道:“胡公公,剛纔九王爺帶了皇上旨意來,九王爺走了之後,便大發雷霆,於是吃了藥,正在休息呢……”
胡公公恍然大悟,眼底現了些無可奈何,道:“行,蕊月,我們便去凌風殿等着。”
蕊月點了點頭,進了殿門。
聽了兩人的對話,王芷兒暫且鬆了一口氣,原來王鼎喬與曹甸還沒有被帶到李睿面前?
李迥帶了皇帝旨意來?怎麼回事?不是皇帝召了太子去問話,相反的,卻是李迥在中間傳信兒?
王芷兒雖不大懂得後宮規矩,也覺這其中必有古怪。
公公一路沉默不語,領她進了凌風殿,道:“王公子,您先在這兒等等,主子辦完了事,就會召見你了。”
見他面色暗沉,王芷兒略有些好奇,“胡公公,太子殿下生了病,要吃藥麼?”
胡公公擡起臉來,要笑不笑,“王公子,這宮裡邊的事,可不是你能胡亂打聽的,應該你知道的,有人會告訴你,不應該你知道的,你知道了,是會有無數的麻煩跟着你的!”
他向她拱了拱手,就退到了殿門之外。
王芷兒在凌風殿裡走了一圈,到底心底放不下曹甸與王鼎喬,不知道兩人醒了之後,會胡說些什麼?
她閃閃躲躲地出了殿,往李睿寢宮處摸了去。
她想得明白,李睿定會先審問曹甸與王鼎喬,再和她對口供,既是如此,曹甸與王鼎喬關押之處,也應當在附近。
走了沒幾步,看見前邊人影彰彰,她忙縮在了柱子後邊。
胡公公和另外一名內侍押了王鼎喬和曹甸往殿裡邊走。
看樣子,曹甸還是沒有清醒,那名內侍扶着他,他的頭搭在胸前。
這可怎麼辦纔好?
王芷兒在廊柱後急得抓耳撓腮。
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走了進去。
他們一行人走了進去之後,便沒有再出來了。
又隔了一會,就見兩個小宮娥慌慌張張地跑出了寢宮,來到外邊,被那蕊月帶人從側邊攔住了,“你們幹什麼?還不進去伺侯?”
那兩個小宮娥撲通一聲跪下,渾身抖個不停,只是不停地磕頭。
其中一位宮娥道:“姑姑,您饒了我吧,我實在不敢進去了。”
蕊月一揮手,那兩個小宮娥被帶了下去了。
其它的宮娥卻個個兒神色慌張,不敢走進殿內。
這是怎麼回事?
連那大宮娥蕊月也在殿外邊緋徊,不敢走進去。
王芷兒見衆人的注意力都在外邊,悄悄摸到殿門口,一閃身,就偷溜了進去。
走進殿內,隱隱有聲音從內室傳了出來,有人大聲地道:“來,喝下這杯酒,跟着我唱……”
緊接着,一個尖利悠揚的女聲響起,“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歸,曉來誰染霜林醉,只是離人淚……”
先前那聲音,是李睿的,後面那女聲,到底是誰的?
這殿裡邊有人?
王芷兒放輕了腳步,好奇心擴大到了極點,繞了屏風走進去,就見內室裡面,李睿滿臉潮紅,手裡拿了一把劍舞着,地下,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幾個好幾個人了。
那幾個人全穿着內侍宮娥的衣服。
卻沒有看見剛剛進殿的王鼎喬與曹甸。
李睿手裡的劍,暗淡無光,顯見着是沒有開鋒的。
王芷兒吃了一驚,心撲通撲通狂跳,心底忽然間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她悄悄往後退走,一步一步的。
忽然之間,李睿抖起了蘭花指,一甩袖子,聲音高亢:“離人淚,緊相依……”瞬間,他又轉了男聲,“秋花落,秋葉紅……”
原來男女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唱的?
王芷兒朝他仔細望去發現他臉色潮紅,步子蹣跚,再用鼻子嗅了嗅,聞到空氣當中淡淡的草藥味兒,帶着些的異香,不由皺了皺眉。
她對危機有天生的敏銳,前世面臨許多次的危難,都是這種天生的第六感覺讓她在最後的關頭脫離了危險。
今天,她又感覺到了那種危險了。
此時此刻,馬上離開,纔是應當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