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蒼邢知道蘇瑾一向無道理可講,又牙尖嘴利,倒也不以爲意,擡眸對上蘇瑾那雙,反正我就是偷看了,愛咋咋地的眼,悠然而笑,“蘇瑾,本督一直覺得你算得上是朝中極品了,卻不想今日一見,你的母親也堪稱神奇,雖然你與你的母親算不得如出一轍,但也算得上是大同小異了。”
司馬管家一聽夜蒼邢提起了顧雲霞,這纔想起了手頭上的事情,彎腰直接點在了顧雲霞的啞穴上,正要帶着顧雲霞離開,卻聽蘇瑾的聲音響了起來。
“夜蒼邢,你少在那裡掛着羊皮和我玩山路十八彎。”蘇瑾笑着擦拳磨掌,“這個人我要留下,你今日給也要給,不給也要給。”
這個人?司馬管家一愣,朝着正拼命拉扯自己袖子的顧雲霞看了去,正常來說,蘇瑾和蘇夫人應該關係很好纔是,他尤其記得,好像就在蘇瑾上一次出征前,蘇夫人還抱着蘇瑾含淚告別,當時的場景感動了所有的人,就是在他的眼裡,也是嘆息,好一對母女情深。
可是現在,蘇瑾爲何面對蘇夫人連母親都不稱呼一下?難道是因爲親眼看見蘇夫人想要給家主下藥,迷惑家主?
夜蒼邢一直以爲蘇夫人今天當着自己的面演的這一齣戲,不過是和蘇瑾串通好了的,現在東窗事發,蘇瑾趕來要人,雖然手段的卑劣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不得不說,蘇瑾除了動手之外,倒是學會動腦了。
只是……
“蘇瑾,你憑什麼以爲可以在本督的面前帶走蘇夫人?”
既然蘇瑾想要讓蘇夫人來引誘自己,然後得以讓自己在大婚當日成爲萬衆矚目的渣子,那麼現在既然水已經潑出去了,想要收回來?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蘇瑾聽罷,心知肚明的笑了,“夜蒼邢,你不過是以爲我在敲你的算盤,但是如果我告訴你,我也是受害者,你會作何感想?”
夜蒼邢挑眉,眼中譏諷成片,“蘇瑾,小兒科的玩意,你也能在本督面前說的煞有其事,是你太過自負,還是你太過低估了本督?”
“夜蒼邢,你有點自大了,算計你太累,如果我看你不順眼,直接對你揮拳頭多省事?”
“蘇瑾,你有些自負了,你以爲你的拳頭,可以有幾下能打在本督的身上?”
站在一邊的司馬管家見此,擦了一把冷汗,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這大婚的熱度還沒過呢,兩個人怎麼說吵就吵起來了?
“咚!”的一聲,蘇瑾將手掌支撐在桌子上,傾過了幾分的身子看着對面的夜蒼邢,“夜蒼邢,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夜蒼邢攏了攏自己的衣袖,轉眸悠然,“你想賭什麼?”
蘇瑾含笑,伸手朝着蘇夫人的方向指了去,“賭……如果你敢讓我將人帶走,我就有本事讓這個人承擔所有的後果。”
夜蒼邢聽此,眯起了眼睛,眼中的探視變成了透析,“蘇瑾,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做什麼,與你無關,你只要告訴我,你敢還是不敢,與我打這個賭。”
她本來想等等再說顧雲霞的事情,可是現在既然顧雲霞自己忍不住的上門找打,她就沒有必要再繼續的息事寧人。
況且現在除掉顧雲霞,對她也是有好處的,最起碼沒有了顧雲霞
的財力支援,夏侯永長的軍力就成了孤立無援。
打賭?沒等夜蒼邢開口,另一邊的司馬管家則是驚訝的擰起了雙眉,不得不說,蘇瑾剛剛的話,對他確實是不能不驚訝的。
蘇瑾一向以孝順在朝野之中著稱,可是如今竟然這般信誓旦旦的想要拖自己母親下水?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情?或者是恩怨?
夜蒼邢看着蘇瑾那雙充滿挑釁的雙眼,和她微微上翹卻笑裡含冰的微笑,不動聲色,他就那樣雲淡風輕的看着她,眼中無任何思緒可以尋覓。
站在一邊的司馬管家,聞着詭異的寂靜,慢慢的垂下了雙眸,他其實是不希望夜蒼邢同意蘇瑾想法的,因爲就像是蘇瑾自己所說的那般,她本就是行軍打仗的好手,足智且多謀,要是她當真帶着蘇夫人走了,而一招沒了音訊,就算是他們反過來想要指正蘇瑾,也沒了唯一的證據。
而且,若是蘇瑾狠厲到底,將蘇夫人中了嫵藥的事情傳到皇后娘娘那裡,那麼就算是皇上沒有確鑿的證據之罪家主,想來也是會對家主的印象減半纔是。
當然,這不過是他的顧慮罷了,一切的抉擇,他還是要聽從夜蒼邢的意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蘇瑾最後一丁點的耐心都消失殆盡,馬上就要掀桌子走人的時候,夜蒼邢終於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對着司馬管家道,“將人讓她帶走。”
司馬管家的眼中驚訝一閃而逝,不敢耽擱的將還在不停聳動的顧雲霞,放在了蘇瑾的面前。
蘇瑾臉上的不耐煩頃刻消失,笑着勾了勾自己僵硬了許久的脣角,“夜蒼邢,你的信任,不會讓你失望。”說着,扛起不能喊不能叫的顧雲霞出了屋子。
看着蘇瑾離去的身影,司馬管家輕輕的嘆了口氣,“家主何以如此相信蘇將軍?”
他這般的問,並不是在質疑夜蒼邢,而是發自心裡深深的疑惑,他明明記得自從老爺去世之後,再加上退婚,家主已經忘記了如何去相信一個人,似乎偌大的夜府裡,除了他還能近得了家主的身之外,就連那些家主親手培養出來的暗位,也無法靠近到家主的身邊。
然現在,家主竟然就這般輕易相信了蘇瑾,這讓他不得不因爲詫異。
夜蒼邢笑着站起身子,悠然自得的整理了下自己的長袍,冷漠的脣角增添了幾分的笑意,道出口的話語卻疏遠炎涼,“到底是不是蘇瑾與蘇家聯手,一試便知,既然本督能讓蘇瑾將人帶走,自然就有辦法讓蘇瑾在言而無信之後付出慘重的代價。”說着,邁步朝着門口走了去,“該是時候出去了,怠慢了皇上可是大不敬。”
“是。”司馬管家緊跟在後的走出了屋子,莫名朝着隔壁的喜房看了去,一雙眼睛竟然在擔憂之中增添了幾分的期盼。
其實他在心裡還是希望蘇瑾不要讓家主失望,因爲歷經多年,早已見過無數面孔的他,總是能在蘇瑾的身上聞到一種與衆不同的味道,他當然也是希望蘇瑾能讓習慣了孤寂的家主改變一些。
另一邊,蘇瑾扛着顧雲霞回到了喜房,看着這滿室通紅,掛滿喜字的屋子,譏諷的感覺好笑。
曾經,她便是也在這樣的一種紅到人心坎裡的景緻之中,將自己的一顆心交給了夏
侯永長,在所有親人的祝福裡,與夏侯永長喜結連理。
然,當時過近遷,她全心交付的人卻拿着利刃戳進了她的心臟,而那些曾口口聲聲對她關心愛護的親人們,則是冷眼旁觀,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死無全屍。
罷了,蘇瑾朝着已經沒有意識可談的顧雲霞看了去,她本還在想,是不是要給顧雲霞留下一口氣在,畢竟顧雲霞養育了她這麼多年,無論顧雲霞出於什麼目的,但確實對她有養育之恩。
然現在,她的一味挽留,竟然成了顧雲霞得寸進尺的本錢,這就不能再怪她下手不留情面。
將地上的顧雲霞拉到了牀上,蘇瑾開始關窗子,拉窗幔,待屋子裡雖不算漆黑卻也朦朦朧朧的時候,將牀榻的紅色蓋頭,蓋在了顧雲霞的臉上。
一切大功告成,蘇瑾開門大大方方的從正門走出,尋了一處角落靠在有些微涼的牆面上,守株待兔的安心等着,一會想要生米煮成熟飯的夏侯永長主動上門。
沒過多大一會,安靜的院子裡傳來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蘇瑾探頭輕輕一掃,只見行色匆匆又帶着得逞喜悅的夏侯永長,朝着喜房走了來。
“蘇瑾,你終於也淪到任由本王揉捏了!一會本王就讓你見識一下與本王作對的下場!”夏侯永長自言自語着,帶着興奮過頭的猙獰笑意,走進了喜房。
砰!隨着喜房的門栓落下,蘇瑾從陰影之中緩緩走出,聽着裡面那悉悉索索寬衣解帶的聲響,悄然無息的走出了院子,朝着前廳的方向走了去。
她一向瞭解夏侯永長面對到手獵物的迫不及待,早就料定了夏侯永長會直接脫了衣服,所以等夏侯永長髮現那牀上的人兒並不是自己時,想來也是爲時已晚。
況且現在顧雲霞早已被藥物奪去了理智,在她瘋狂的糾纏下,夏侯永長也並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擺脫的,所以她現在只需去前廳對着衆人澆上點油,估計這場好戲的大火也就該熊熊燃燒到最讓人激動人心的時刻了。
夜府前廳。
一身紅袍的夜蒼邢正在與前來道賀的賓客敬酒,周圍的女眷三三兩兩的說着笑着,使得本來碩大的前廳,一下子因爲熱鬧的緣故而顯得狹窄了起來。
老皇帝仍舊坐在正坐上,看着下面的熱鬧景象,疲憊的打了個哈氣。
一直侍奉在老皇帝身邊的貴公公聽聞,擔心龍體,趕緊彎下了腰身,小聲而恭敬的開了口,“皇上可是累了?”
老皇帝擺了擺手,“無礙,今日是朕最喜愛的兩位愛將大婚,朕豈有不坐到最後的道理?”
貴公公當然知道理是這麼個理,可看着老皇帝眼角這幾日又增加了不少的皺紋,撞着膽子又道,“皇上愛將心切,可也要顧及着龍體啊!”
坐在老皇帝身邊的顧雲潔聽了,很怕老皇帝一個點頭的回宮,提起了幾分的笑容,插進了聲音,“臣妾倒是覺得皇上的話在理,畢竟瑾兒是皇上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現在又在朝中擔要職,而夜督主也是宮中不可缺少的人才,如果皇上這個時候走了,難免會讓人覺得,皇上對兩位棟樑的疏忽。”
本就不想離開的老皇帝聽了顧雲潔的話,笑着拉住了她的手,“皇后此言甚是,看來這後宮之中,還是皇后深知朕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