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成親(二)

蘇絳脣聞言,一雙圓眸瞪大了,她怎麼會來了?去年的時候,她見到自己,不是恨不得將自己撕成碎片了,怎麼會在這麼重要的日子來了?想起她冰冷的目光,蘇絳脣有點不舒服,可偏偏不能將人家拒絕在門外。在平州,添妝的人是大喜日子的前一天來的,若是不喜歡,找個藉口避開也就是。不像是京城,居然要大喜的日子來添妝,唉,想到不能將人拒之門外,蘇絳脣有點沮喪。不過,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出來見章婉如。

章婉如今日也是盛裝而來的,穿着一件海棠紅蹙金繡孔雀寶相花紋交領襖子,配着一條蔥綠色盤金繡蝶戀牡丹的裙子,梳着半月髻,戴着一支赤金鑲嵌八寶點翠鸞鳳步搖,並幾朵小小的粉色絹花,手腕上戴着一對翡翠雕牡丹紋手鐲,這一身打扮穿在她身上,既不會顯得俗豔,也不會顯得太張狂,反而透着一股端莊。

蘇絳脣暗歎,這人真要衣裝,換了一身衣衫,就比之前貴氣多了。“章小姐光臨寒舍,真讓寒舍蓬蓽生輝。”

蘇絳脣的笑容,在章婉如的眼裡就是刺眼,她冷聲道:“不敢當,你日後可是一品的侯爺夫人,我算什麼?指不定日後還得給你這個貴夫人行禮呢。”說着,她的目光掃向了蘇絳脣現在穿的一身衣衫,雖然是大紅色,卻不是正式的嫁衣,看來全福夫人還沒有來。想到這裡,章婉如的臉上現出了一抹譏笑,以蘇府的身份,想請到一個像樣的全福夫人,未必是那麼容易的。何況,結親的人是鎮遠侯府,這全福夫人可不能馬虎,身份低了,就分明是對鎮遠侯府不夠尊重,蘇絳脣嫁了進去,還能有什麼好果子吃。可一想到蘇絳脣日後會受到的歧視,不知道怎的,章婉如又不舒服了。她心底是盼着蘇絳脣倒黴了,可一想到蘇絳脣若是真的倒黴,又覺得自己的氣量似乎太狹小了。

蘇絳脣自然也看到章婉如眼裡的變幻,雖然她說的話刻薄,卻不代表這個人的心思惡毒,往往那種面慈心毒的人做出來的事情纔可怕,而這種面惡心善的人,她再惡毒,不過是嘴巴上逞能罷了。想到此處,蘇絳脣笑了笑,對章婉如道:“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能來,我很高興。”

章婉如一窒,若是蘇絳脣順着自己的話冷嘲熱諷,興許自己還能說出更惡毒的話,可看着眼前盈盈一張笑臉,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了,反倒是換了一句話:“麗娟和沉魚託我給你添妝來的。”

蘇絳脣倒是沒有想到,魏麗娟和阮沉魚會託她來添妝。章婉如見她神色疑惑,又是一惱,道:“我也不想來,不過她們兩個都出不了宮,我才幫她們跑一趟。”

上畫面和花荷化河。蘇絳脣自然知道魏麗娟和阮沉魚都入了宮,魏麗娟當了幾日的良娣,就變成宮妃,而阮沉魚如今如何了,她就不曉得。剛纔她還奇怪章婉如爲什麼會來,現在得到了答案。“章姐姐辛苦了。”說着,蘇絳脣就從丫鬟的捧着紅木雕雙喜如意紋托盤上拿起茶杯,雙手捧着遞到了章婉如的面前。

章婉如見蘇絳脣對她如此禮遇,反倒是窩着一肚子的火,卻不敢發泄,哪有伸手打笑臉人的道理,她章婉如就算再不識擡舉,也不可能在人家的大喜日子撒潑。吃了一口茶,章婉如望了蘇絳脣一眼,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子,其實也不是那麼礙眼,若不是魏仲文的關係,興許自己也不會討厭她。想到這裡,她的心就微微泛酸,自己和魏仲文十幾年的交情,反倒不如人家幾面?“你這茶倒是好茶。”

蘇絳脣意會了,章婉如雖然不是明着誇她,卻是軟化了。其實,她剛剛來到京城,想要和那些名門閨秀相處的好,首先就不能樹立太多的敵人。否則的話,以自己的身份,只怕是寸步難行。眼前的章婉如雖然渾身帶着刺,卻不見得是個心眼壞的,只要自己能軟化一點,她也不是一個難相處的。“若是姐姐喜歡的話,我讓你備好一盒,讓你帶回去嚐嚐,如何?”

章婉如聞言,臉色微紅,她剛纔還夾槍帶棒笑話人家,眼下怎可能接受人家的好意?剛要拒絕,外頭就有一個丫鬟道:“小姐,表小姐來添妝了。”

蘇絳脣聽到趙婉婉來了,就起身迎客,嘴裡還對着章婉如道:“我這個表妹,你也見過一回,上次在牡丹亭的附近落水,就是她。”

章婉如聽了,才記起是有那麼一個人,不過,之後,也沒有見到蘇絳脣帶着她出來,章婉如還以爲這個表妹和蘇絳脣不熟的關係。“我這個表妹,素來孝順,平日裡不愛出門,就喜歡在家裡說着話,哄着家裡的老太太開心。”蘇絳脣見章婉如好像記不得的樣子,就補了這一句話。微微一愣,蘇絳脣爲什麼和她說這個?蘇絳脣見她露出迷惑的眼神,沒有再出聲。這個時候,趙婉婉進來了,見到蘇絳脣身旁還站着一個人,就笑着道:“不曉得表姐這裡有客人,就貿貿然然闖了進來,還望這位貴客切莫介意。”

蘇絳脣見趙婉婉一開口,就捧着章婉如,淡淡一笑,趙婉婉這個人素來是機靈的,怎麼抓住機會結交良緣,沒有人比她更擅長了。長袖善舞,說的就是她。“婉婉,這位是章小姐,上次你也見過了。”

趙婉婉聽了蘇絳脣的介紹,故作驚訝道:“怪不得我看姐姐如此眼熟。我就說嘛,像章姐姐這樣的人,百里都挑不出一個,哪能走到哪裡,哪裡都能見到,原來是我這個人忘性大,還請姐姐恕罪。”

章婉如聽了,撲哧一笑,這個趙婉婉嘴巴不但甜,也實在是能說會道的。怪不得會哄得家裡老太太如此開心,有她這樣的孫女在身邊,想必那趙家的老太太也是一個有福氣的。悄悄打量了趙婉婉一眼,越發覺得趙婉婉的氣質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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