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拉你結契只是想盡快隱藏自己的蹤跡,後來變得離不開你,想要把你綁在身邊以後,才發覺喜歡是相互的。你父親的死我真的很抱歉,也是那一次讓我明白,冥界和人間真的有很大不同。是你讓我重新感受人間的溫情,感知真心的存在,讓我明白人如果鐵血無情,硬下心腸做事,這樣的復仇又和溟烈有什麼區別?我不想無情,也不想輕易動情,顏臻再優秀也不及你純真善良,心軟自謙。以後就算再有紅顏,再溫柔再美麗,可除了你,我偏偏都不喜歡。我不知道把你拉進來是對還是錯以後的路只會越來越難走,但我也不想失去你。”
我捂着他的嘴不讓他往下再說,第一次鼓足勇氣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九哥,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也不會再隨便吃醋了。你說的我都明白,我能體會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我還等着你帶我回冥界,到時候我們在那裡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他拉過我的手放在脣邊吻着,他的眼睛璀璨,那深灰的瞳孔越發深邃,像繁星帶着光。
屋內的燈不知何時熄了,九哥不知使了什麼幻術,傢俱的裝飾一抹全部換了紅色。
他慢慢從衣兜裡摸出一張紅豔豔的帖子,那上面描着繁複清雅的花紋,觸手生香。
石榴花的底子,上飛龍鳳,帖子的邊角像是裹着明晃晃的金箔。
我好奇地打開,卻被頭頂的兩個大寫的“婚帖”驚到了。
囍今日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僅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
,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陰燁塵、安馨月
丙申年六月十六,同心永結,百年好合
我握着婚貼,有點不知所措,可九哥像是準備了很久,他看着我,認真地說:
“跟我冥婚,我是認真的。”
這是第三次他這樣對我說,不再是商量的語氣,不再有試探的口吻。
這次的殺手鐗實在威力強大,我有些招架不住,喉嚨裡像是塞着一團棉花,漲得說不出話來。
婚帖下面,還有一卷婚書,那上面的內容是以冥界的文字書寫,我雖然看不懂上面寫的是什麼,可是最後的落款卻明明白白是我籤的!
我越看越覺得眼熟,猛地想起,當初我更名“璃月”時,九哥曾經讓我簽過一紙文書,當時他含糊不清地讓我籤,還說不會把我賣了。
鬧了半天,那個時候我就已經簽過婚書?
他深情款款,我哽咽着,忍不住道:
“你究竟還瞞了我多少?還說不會把我賣了?”
我氣得打他,可他卻歡喜擁緊我,解釋:
“那時候看你猶猶豫豫不肯答應,我就想着先簽個婚書留底,以免哪天你跑了我沒地哭去!”
這都是什麼混賬話?!
我破涕爲笑,先前的冷戰和吵鬧煙消雲散。
便在這時,兩隻小金蟲從我們各自的身體飛出,交織相纏,連守護神都雙宿雙飛,雖然我到現在還沒搞清楚自身怎麼會有越先生留下的守
護神,但或許,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月兒,嫁給我。執子之手,承汝之憂。願爲甜釀,盈汝之杯。但爲明燭,
爲汝之光。永佩此誓,與子偕老。”
那一刻心像是坐上了雲霄飛車,一路呼嘯着穿過雲海,衝上天空的頂端。
我顫着嗓音,自覺地擡起手指,對着他認真地許諾:
“安馨月,願意嫁給陰燁塵。承君此諾,必守一生。”
冥焰流火跳動的焰心,絲絹的婚書在火光裡漸漸化成灰燼,飛向神聖的幽冥殿。
雖然沒有冥婚的儀式,但婚書已燒,身心傾付。從此以後,我和九哥再也沒有人能分開我們。
我什麼也顧不得了,此時此刻,只想就這麼嫁給他。
我們彼此凝視,要說的話都已經融入在眼神的交流當中。
“月兒,我愛你。”
一夜好眠。
等再睜開眼,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套上了我的手指,涼絲絲的。
我眯着眼擡起手一瞧,無名指幽冥花上,先前的銀戒指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九哥拿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鑽戒!
我徹底清醒,瞠目咋舌盯着手指上紅豆大小的粉鑽,有點回不過神。
“這……?九哥,你什麼時候……”
九哥把玩着我的手指,仔細端詳,說道:
“我看你之前一直用銀戒指擋着,那個那麼細哪能擋得住,幽冥花是陰差的身份象徵,你我同爲一體,九瓣幽冥難免惹人猜忌。喏,這個
大,戴着剛剛好。
我徹底無語了。
見過送大鑽戒是爲了擋“假紋身”的麼?
暴殄天物啊……
“喜歡嗎?”他問我。
“呃……九哥,這個很貴的吧?你哪來的錢?”
陰燁塵輕描淡寫:“這是我拿隨身的一件物什換的,沒花錢。你好好戴着,不許摘下來。”
“……你身上的什麼東西?”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九哥回憶道:
“去江源縣前去了一趟會館對面的商場,身上也沒帶什麼,只有個懷錶看時間,就拿它換了戒指給你。”
小粉鑽在手指上“binlingbinling”的閃光,我十分歡喜,也暗自奇怪得是“多貴的懷錶”才能等價換來這個小東西。
後來有一次,我幫九哥收拾他的藏品,才解答了我的這個疑惑。
那個懷錶是古董,至少有兩百年曆史!!
一個價值連城的古董,就換了個這!!
真不知是該說他敗家,還是說他沒心眼……
暫且不提這個,女人對會發光的東西都有一種莫名的喜歡,難以拒絕它的美麗。
這個美好的早晨,九哥成功地用它套牢了我。
他起身穿衣,今天還有事做。
雖然已經嫁給他,不過我好像都沒有對他進行婚前評估,現在再問他的身家財產,是不是有點晚了?
吃早飯的時候,我忍不住問:
“呃……九哥,那你這一個多月在會館裡,凌睿都不給你發工資嗎?你想要什麼,都是拿東西去換啊?”
他樂了,一刮我的鼻子,道:
“傻丫頭,你想什麼呢。會館是凌睿在打理,他給我發工資做什麼,我不需要這些。”
我靈機一動,順着杆子往上爬:
“那可不可以把你的那一份也發給我?反正你不
需要,不能讓你白乾活呀。”
“呵呵呵……”他難得開懷地大笑
“你個小財迷。”
今天還有正事要忙,約好要去進一步調查季存見和天命之間的聯繫,時間不能耽擱。
九哥本來要給我放一天假,只是我堅持要去。天命的事情我也想多一點了解,何況季存見還是我抓出來的線索,自然不想缺席,錯失機會。
換了一身淺色的連衣裙,這間屋子裡的一切都是九哥給我置辦的,有的衣服牌子都還沒摘。
有時候我都回覺得自己被九哥“包養”了,只是現在,我喜歡這種“被包養”的感覺,因爲,他是我的丈夫。
婚書已經燒往幽冥殿,冥婚只差最後一個儀式。九哥夜裡跟我說,爲了防止法力流失,儀式等到中元節討伐溟烈結束以後再辦,那時候我昏昏沉沉地應了。
現在仔細一想,還是有點擔心他。
下樓集合的當口,我忍不住問他這件事,擔心他的安全:
“九哥,咱們……那啥,你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陰燁塵愣住,停下了腳步,很認真地看着我,解釋:
“月兒,我想你昨晚上應該很清楚的感受到,你的夫君很正常,沒有任何問題。”
我直接在風中凌亂,誰問你這個啦!!!
我語無倫次道:
“不是這個,我是說……冥婚,會不會對你有傷害!!”
嗓門有點大,恰好這時候電梯門開了,凌睿一臉呆滯地站在電梯門口歡迎我們下樓。
我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陰燁塵心情很好,他完全不介意有外人在場,鄭重道:
“你放心,我有分寸,做那事,我和你都不會有任何傷害。”
凌睿臉都青了,我捂面衝出電梯,爲什麼以前沒發現他還有這麼無賴扯皮的一面!!
車子緩緩駛離停車場,凌睿在前面開車,我和九哥坐在後面,彼此中間隔着一個座。我生硬的看着窗外,耳根發紅,而九哥還在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後腦勺。
“呃……咳咳。”凌睿打破尷尬的氣氛,向陰燁塵彙報道:
“陰九,季存見的母親季妙雲就住在南五環,大概40分鐘車程,你想好要以什麼身份去拜訪了嗎?”
陰燁塵沉吟道:
“就以趙春英的同僚身份吧,季妙雲既然肯花大價錢請人結陰親,估計還在家裡等結果,以她的名義,省點麻煩。”
“嗯……”凌睿的餘光一直在不斷地瞄我,忍了好久,才笑哈哈地引入話題:
“月丫頭,昨天嚇壞了吧,晚上睡得好嗎?”
我呼吸一窒,眼神不自覺地瞥了九哥一眼,才發現他毫不避諱地看着我,笑得詭異。
“挺……挺好的。”我打了個馬虎眼。
“我和陰九跑了一趟江源縣毛都沒有發現,誰想到關聯就在身邊,還是你心細。季存見的碎魂我已經送去忘川,他讓我轉達你一句話。”
“什麼啊?”
“季存見說,謝謝你沒有用奇怪的眼光看他。”
我不言,想起他肚子上多出來的那顆心臟,頭皮就又開始發麻。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一會要好好問問他母親,怪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