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孫家,在外人看來似乎並沒有任何的問題,可是爲有本家的人才知道,這裡面的暗涌迭起。
因爲外面人突然傳來的話語,讓孫谷青根本就沒有了休息的心思。孫谷蘭也知道他的心情,讓他把藥喝了之後,陪他一起走出了房間,來到已經沒有外人的院落裡。
這一走並沒有在院落停留,而是繼續深入着周圍的園林。等到周圍再看不到任何一人的時候,孫谷青才咬牙切齒的說道:“雖然找不到證據,可是我知道,爹的死絕對和大伯有關。”
孫谷蘭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現在你還不打算和我說清楚嗎?”
一年前她趕回來孫家,見到了孫昊晟的最後一面,卻沒時間多說幾句話就被孫昊羧(suo)給阻止,一陣的聲討,說什麼家族的叛徒不能入門,如果不是家主臨死有願要見她的話,一定在她還沒有走進這個大門就將她趕出去。
之後的時間裡就發生了幾派相爭的事端,時間不短卻一直都在忙碌,對於孫家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她都不太清楚,只等孫谷青願意給她說明的時候。
孫谷青嘆一口氣,看向孫谷蘭的眼神有愧疚也有信賴,“本來這事不應該把姐牽扯進來,可我身邊信得過的人實在寥寥無幾了。”
沒等他把話說完,孫谷蘭就道:“你這說的什麼話?你可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弟弟。”
孫谷青露出微笑。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他才說道:“大伯的野心其實早就已經昭顯出來了,往年有姐在,他還沒輕舉妄動。當姐一開去,我們這一脈的新秀就少了,反倒是大伯那邊多了幾個天才人物。其中孫雨露這個孩子就不錯,不過出了點意外。”說起來這意外還是在孫谷蘭所在的御海鎮發生的,當時得知這個事情,孫昊羧那邊還鬧了一場,最終被孫昊晟給壓了下來。
“因爲孫雨露他們遇難,孫昊羧消停過一陣子。可就在一年前,他的嫡孫孫烷似乎遇到很不錯的際遇,實力大漲,以二十二歲的年紀,問鼎了九層武者境界,身邊還多了幾名超凡者。”
“二十二歲的九層武者?”孫谷蘭微微驚訝。
“沒錯。”孫谷青道:“他突然的厚積薄發讓所有人都驚訝了,最主要的還是那兩位跟隨在他身邊超凡者,實力實在不弱。我想孫烷應該是遇到了什麼人,得到了那人的賞識才獲得這一切。而這一切也成爲了孫昊羧野心崛起的源頭。”
“他們以切磋爲由,和爹打了一場。最終以平手結束,可是我們都知道,是爹輸了,而且還受了重傷。”
孫谷蘭一面一沉,接下來聽到的答案和她想到的差不多。
“之後爹的身體就一蹶不振,哪怕靈丹妙藥都沒辦法根治。在最後的日子裡,他實在想念姐,也明白目前的局勢,希望能給我多一份助力,就把姐叫回來了。”
得知這一切的孫谷蘭沉默了好一會,之後又問了孫谷青有關那兩名超凡者的名字和背景。對此,孫谷青知道的卻也不多,可見這兩人要不就是獨行俠,一向低調。要不就是背景太深,連堂堂樹海洲的一大王侯家族都無法查探到根源。
之後兩人又走了一段路,孫谷青咳嗽了兩聲,笑道:“先不談這煩心的事了。我早聽說我那個侄子是個絕世天才,一場天驕會讓他大放異彩,連朔雲州四大城學院都求着他入學。哈哈,真不愧是姐的血脈。”
一說到宋雪衣,孫谷蘭的臉色露出幾分柔色,隨後想起來什麼又漸漸的平靜下來。
“你應該也聽說他們失蹤不見了的消息吧。”
孫谷青詫異,“莫非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我也不會眼睜睜看着爹離世,更不會和你這麼被動。”對於宋雪衣,作爲一直保護他的孃親,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保護着轉變爲被保護者。
她相信自己兒子的天賦和實力,堅信着宋雪衣和靈鳩在這裡的話,他們絕對不用過得如此辛苦。
孫谷青震驚,“他們去了哪裡,連姐都不知道?”
孫谷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說。
之後姐弟兩原路返回,孫谷蘭告別了孫谷青,去了藏書閣去尋孫家的藏書長老談話了。
當年,她還沒有爲了宋和真叛出孫家的時候,當時那一代孫家最耀眼的天才,所有人都將列爲孫家下一任家主的繼承人,無論是孫昊晟還是孫家的大部分長老都看好着她。
只可惜,孫谷蘭最後的選擇,讓他們一個個氣憤也爲之惋惜。
如今孫谷蘭回來了,往日一部分支持她的長輩很多被孫昊羧掌握,卻也有一部分中立的人還是站在了她這邊,完全出於對她的喜愛和認同。
孫谷青自己自然也沒有閒着,儘自身所能的結集着人手。
他清楚既然今日有人放下話來,三日後自然就是一觸即發,一決勝負的時候了。
時間流轉,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衆人忙碌中,卻覺得只是轉眼就過去了。
孫家的這場盛宴在旗下的一片深林廣場中舉行,一般孫家有什麼重要活動就會在這裡舉辦,因爲這裡範圍夠大,位置也夠隱蔽和莊嚴。
孫祖家坐落這塊整個山野,少說也有上百的閣樓裡,居住的人自然也不少。一羣人聚集在廣場上,能坐下的而已是少有。大多人都根據自己所選擇的陣營處站立着。
今日大夥們都知道,主要對峙的人就是孫谷青和孫昊羧他們。
“谷青,把家主令交出來吧。”孫昊羧一開口就開門見山,可謂囂張至極。
他已有六十的高齡,不過因爲練武,表面看上去也就四十上下。一張臉生得冷峻,濃眉大眼的樣子,哪怕已經不再年少,也讓人可以察覺到年輕時的他必是個好看的男子。
這時他就坐在椅子上,和孫谷青說話的時候沒有站起來,漫不經心端起茶杯要飲茶的樣子,彷彿根本就沒有把孫谷青放在眼裡。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二弟他已經逝去近一年了,因爲你的任性,讓孫家近一年無主,其中的損失你知道嗎?”
長輩訓斥晚輩的莊嚴被孫昊羧釋義得淋淋盡致。
孫谷青忍着心中的怒氣,平靜的微笑道:“大伯,我覺得你哪裡說錯了。從爹去世的那一刻起,他就把家主令交到了我的手裡,親口說了傳位給我的話。一直以來,我都是孫家的現任當家。”
“呵呵。”孫昊羧嘲弄的一笑,“谷青,想做當家不是光有腦子就行了,要知道當家就是一個家族的象徵,實力智慧缺一不可。你說你都三十好幾了吧,連六層武者的根基都沒煉穩,又怎麼能當得起這個家主一職。”
沒等孫谷青反駁,他接着說道:“你要是一定不肯把家主令交出來那也沒關係,事實上我也覺得那塊令牌有點久了,不如還是換新了好。”
“大伯!你過了!”孫谷青怒喝。家主令牌是家族千年傳承的代表,豈能說換就換。
只是這點聲量又豈能把孫昊羧給嚇到了,太胸有成竹道:“說實話,我對家主的位置並不感興趣。”這話才說道一半,就遭受到了孫谷青等人的瞪視。他要是不感興趣,那纔是怪了!
孫昊羧不但不怕,反而還挺享受他們這種的瞪視,“不過爲了孫家着想,我覺得一個正確的家主選擇是至關重要的,很顯然孫谷青還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些微的議論聲響起,大多都是贊同孫昊羧話語的意思。
孫谷青蒼白的臉色更加冰冷得彷彿白雪結凌,語氣更沒有溫度,“身爲繼承人,我的手裡怎麼可能真的毫無底蘊。只是大伯,我不想和你鬧翻,引發孫家的內訌,從而讓外人得了便宜,讓爹一手建立的輝煌又跌回谷底。”
“別把自己說的這麼偉大。”孫烷站了出來。
今年的他二十二,這裡不比現代,這個年紀對於很多男子來說,已經算得上的是大齡,應該懂得沉穩和懂事了。然而,總是有一部分的人,因爲天生和教育使然,加上生來的優越環境身份,使得性子囂張跋扈。
孫烷顯然就屬於後者。
他身穿一襲輕便的白衣,並沒有佩戴過多的配飾,一張算得上俊俏的容顏,使得他看上去頗有幾分君子氣質。
只是他一開口,這份淡雅君子氣質就被破壞了大半,“大伯,怎麼說,您都已經三十多了,跟我們這小輩爭真的有意思嗎?不說別的,只要是個明眼看過來,都看得出來我比您更出色吧。我們大家都是爲了孫家,大伯您就更應該自覺的退位讓賢把家主令交出來。您說您要本事沒本事,要能力沒能力的,嘴裡說着大義凜然的話,怎麼就做不出這大義的事?”
孫谷青聽他一番長篇大論,雖然對方句句對他的稱呼都用了尊稱,可他一點沒有從對方的身上感覺到尊重,反而只有弄弄的嘲諷意味。
“孫家要是真交給你們了,不說會不會衰敗下去,就說意你們的小肚雞腸,也不會讓我姐弟兩人好過吧。”
他忽然這麼直白,反而讓孫昊羧幾人愣住。
不過這話,顯然不是孫烷他們想聽的。孫烷頓時冷了眼神,虛僞的笑道:“大伯你在說什麼話,我們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呢。哎,也不知道是背叛者在你耳邊說了點什麼,讓你這麼誤會本家的人。”
所謂的背叛者,除了說孫谷蘭還能有誰。
“住口!”孫谷青厲聲呵斥。
坐在他身邊的孫谷蘭卻平靜的按住他的肩膀。
他越生氣,對於孫烷他們來說就越是喜而樂見的事兒。
孫谷蘭忽然擡頭,看着孫烷和孫昊羧說道:“當年的確是我自願走出孫家,卻自認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孫家的事情。這事要真爭論起來,到底是誰有理了,世人皆知。我孫谷蘭,一沒偷二沒搶三沒泄露孫家之秘四沒殘害孫家之人,不過是下嫁自己喜愛之人,卻被廢除一身功力以及斷了經脈,這懲罰真的對等嗎。”
孫烷對當年的事情並不瞭解,依舊笑着說道:“無論你對或者錯,你都已經叛出了孫家,這是無爭的事實。今日,之所以讓你坐在這裡,一是看在前家主的面子,二是把你當做大伯的客人。”反正就是不承認孫谷蘭還是孫家的身份就是了,“今日主要說的還是家主一事,其實早在幾日錢,我們就呈上了摺子給木皇,按照木皇的意思,他也更加看好我。”
一句話讓孫谷青和孫谷蘭都露出了驚色。
他們沒有想到,爲了這個家主的位置,孫烷他們不僅帶來了外援,還驚動了木皇。
倘若木皇真的下了旨意,讓孫烷繼承孫家新的當家位置,那他們的確沒多大的勝率了。最終的結果,要不就是接受,要不就是不顧孫家的受損,和孫烷死磕一番。
“看大伯的樣子好像不服氣,要不這樣吧。我們用最簡單也最權威的辦法,一定勝負。”孫烷的表情始終充滿了自信,“以三盤兩勝制,可以請自己人也可以請外援,只要誰勝了兩盤,便退出家主之爭。大伯,你也知道,這世上向來以武爲尊,實力纔是這世上最根本的東西,你總不會連這個都怕了吧。”
雖然明明知道孫烷用的是激將法,可孫谷青卻不得不接。
因爲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毫無退路。
雙手緊握着,孫谷青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他的腦子飛速的轉動,無數的辦法在腦海裡浮現又被摒棄,最後只剩下深深的無奈。看向身邊坐着的孫谷蘭,對方的目光也和他差不多。
兩人都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陰謀詭計和辦法,都是無用之功。
“難怪木皇沒有任何的消息,原來是孫烷他們也去找了。很明顯,木皇也打算靜觀其變,並沒有有意偏袒誰的意思。”孫谷青黯然說道。
孫谷蘭卻道:“木皇已經偏袒我們這邊了。”頓了一秒,解釋道:“無論怎麼看,都是找到強大外援的孫烷那邊佔了先機和優勢,可木皇並沒有明確的選擇他們,斷了我們所有的生路。”
雖然現在他們的路也好不到哪裡去。
“倘若再多點時間的話……”孫谷蘭想起李天安。
他回來後一度表現出來的實力讓孫谷蘭動容,只可惜這羣戰力大多都凝聚在溫包子那邊。雖然她已經給他們傳遞了消息,可是已經沒有時間等他們趕到了。
最終,這場比武由孫烷身邊跟隨的一名年輕男子和藏書老人對在一起。
掌管藏書閣的長老,當屬孫谷青他們這邊實力最強者之一。倘若他被敗了的話……
這個想法剛剛浮現孫谷青他們的腦海,眼前的一幕就震驚了他們,也讓孫谷青全身僵硬。
因爲藏書長老竟然連三招都沒有抵擋住便被打了出去,口吐鮮血的倒地。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卻也重傷。
這人未免太強了吧!?這個念頭,浮現孫谷青等人的腦海,倘若不出動家主裡面的隱士,怕是根本就拿不下。偏偏家族裡的隱士們都是中立份子,不要滅族的那一刻,他們不會隨便出面。
這裡面孫谷蘭的反應卻是最平靜的,因爲她早已見識過了宋雪衣和靈鳩的天才,並且覺得這人的實力未必超越了靈鳩。
只可惜,在她看來實力並不多強的人,卻將他們逼進了絕地。
“廢物。”把藏書老人打出去的年輕男子不屑說道,那不可一世的樣子,讓孫谷青這邊的人看得一陣牙癢癢。他似還嫌刺激不夠多,用彷彿看螻蟻般的眼神掃過孫谷蘭等人:“怎麼?不服氣?說你們廢物都是擡舉了你們,在我的眼裡,你們不過是一羣垃圾。尤其是你們,不服氣的話,就上來一戰啊。”他明擺着指着孫谷青和孫谷蘭兩人。
孫谷青臉色漲紅,孫谷蘭卻比他更沉穩點,看到不遠處孫烷他們臉上的笑容。
可想而知,這名男子的言行絕對有孫烷他們授意的成分在。
孫谷蘭心中升起悲哀和不甘之意,無論是出於親情還是出於家族的情誼,她都不想讓孫烷他們當上家主。因爲哪怕是想爭奪家主之位,也不該聯合外人打壓自家人,能做出這種事的他們若當上當家,絕對不是給孫家帶來好結果。
只是可悲沒有人出面阻止他們,他們身後的實力也不足以力纜狂瀾。
“孫家的隱士們常年不出,連腦子都生鏽了嗎?竟然看不出孫烷他們的危險?”孫谷蘭試圖請出孫家的隱士過,結果卻失敗了。
中央的那名年輕男子依舊用話語挑釁着孫谷蘭他們,並且越來越難聽,有些話太過分了,讓大多旁觀的孫家人們也忍不住露出不滿的情緒。這裡面興致最高的還是孫烷,他幾乎是得意洋洋的喊道:“怎麼?大伯你們是不打算派人出來了嗎?這是要默許我贏了?”
中央年輕的男子也露出高傲不屑的表情,轉身準備回到孫烷身邊之前,還朝孫谷蘭和孫谷青的方向揮去一掌。
因爲兩姐弟坐得近,這一掌聲勢很大,足以把他們都打中。
孫谷蘭臉色微變,她身後的人們更是如此。
他們都沒有想到這男子竟然這麼大膽囂張。
孫烷也一臉的“驚訝”表情,“啊!這是做什麼?認輸都認輸了,還打什麼啊,他們可金貴脆弱着,別一掌打死了!”下一刻,他幸災樂禍的話語截然而止,雙眼瞪大。
不止是他,在場每個人都驚住了。
只見直奪孫谷蘭他們性命的掌風忽然不見,高高在上正轉身的男人脖子彷彿被人掐住,雙腿騰空掙扎着。
“你說,誰是廢物?”令人如沐春風的嗓音冷淡的響起。
兩道身影,猝然間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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