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的話,您的見識和智慧一定很高了!”靈鳩燦爛一笑。
哪怕現在她已經小孩的模樣,不過燦爛笑起來的時候,依舊帶着股純真的氣質,極其容易讓人放下防備。
“哈哈哈,小丫頭,你少來奉承老樹。”古樹樹葉又是一陣的抖動,發出洪亮的笑聲,“想說什麼就說吧,老樹在這裡呆久了,也是好久都沒有和人說過話,就當是給你來到這裡的獎勵吧。”
靈鳩雙眼眯成了月牙兒的弧度,對還意圖咬對方一口的國寶君招招手,一邊問道:“您是這座古宮的主人吧?”
國寶君聽話的飄到了她的頭上。
這一瞬,靈鳩感覺到似乎又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一掃而逝。
這是屬於古樹的目光!
靈鳩毫不懷疑自己的直覺。
“算也不算。”古樹的答案很模糊。
靈鳩道:“我聽人說,之前先進來了兩人,您知道那兩人在哪裡嗎?”
古樹反問:“他們和你有什麼關係?”
靈鳩直言不諱:“長得好看的那一個是我的男人。”
古樹又是一陣的沉默,緊接着有點嘶啞的聲音響起:“兩人長得都好看。”
一道水幕出現,這就好像是靈鳩在木皇那裡曾經看到的水鏡一樣,從裡面呈現出兩道畫面。
這兩道畫面出現的人,赫然就是宋雪衣和元少。
靈鳩知道這畫面並非現在發生的現況,因爲裡面呈現出來的是宋雪衣和元少剛剛入了宮門的景象,隨後兩人各自出現在不同的地方,遇到的襲擊卻出奇的相似。
“他的實力也不弱啊。”看着水幕中元少對付十幾棵樹人依舊從容的情形,靈鳩暗暗留了心。
古樹問道:“他就是你的心上人?”
靈鳩一臉古怪的看向它,“這副凶神惡煞的長相也能叫好看嗎?”這句話說完,她隱約看見古樹樹身上的斑紋有點像個人臉,然後扭曲了一下。
她嘴角悄然的一勾,又將目光放回水幕上。
裡面的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元少出現一片古老林地盤膝入定,宋雪衣則進入了一間古樹屋,注意到樹牆上的古老文字和刻畫,陷入了沉迷的閱讀中。
古樹的聲音響起,“本來老樹已經答應了木皇,第一傳承者在木氏中選取。只可惜木氏中多年來都沒出現一個資質過人的天驕。老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眼前也就這兩個孩子的天資最好。”
“難道我天資不好嗎?”靈鳩訝異道。
古樹毫不猶豫道:“你的體質不適合。”沒等靈鳩順勢問起體質的問題,古樹已經再次說道:“本來老樹更看中這位,只可惜他體內靈根已經有靈,還有虛空王草這等兇物共生,老樹的傳承交給他也無法共存。”
“我就說啊,宋小白怎麼可能比不上他,原來只是撿了宋小白的漏。”靈鳩輕哼哼。
一道複雜的視線又掃在了身上。
這回靈鳩依舊裝作沒有發現的樣子,側頭朝古樹笑眯眯的說道:“不過看樣子,你也沒有虧待宋小白啊。這樹屋裡面的也不是普通的東西吧?”
古樹不在意道:“一些上古流傳下來的古藥方子而已。”
靈鳩恍然大悟。能讓宋小白這麼癡迷的也只有和丹藥有關的了。
知道宋雪衣安然無恙之後,靈鳩就坐回了地上,對古樹道:“您既然能看宋小白,是不是別的人也能看到?”
“任何一根草木都是老樹的眼睛。”古樹的回答如此。
明明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偏偏要用這麼裝x的說法。靈鳩聳了聳肩,笑道:“那您給我看看封思彤他們的情況吧,就是和我一起進來的那六個人,別跟我說您不知道,要知道他們六個,加上我都被您嫌棄了。”
古樹默默無言,水幕中還是依着靈鳩的話,出現孫谷蘭等人的人影。
他們雖然並不在古宮裡,卻都沒有生命危險。
靈鳩放心了,就朝古樹問道:“您爲什麼不讓他們進來?”
古樹道:“和木皇的約定。”
“哦。”沒有想到木皇還留了這一手啊。“如果不是雲碧的話,估計我也會被您排斥在外吧?”
古樹沒有回話,算是默認了。
它不說話,靈鳩一時也沒有了聲音。
“你在想什麼?”古樹緩緩問道。
它放低的蒼老嗓音,的確像是個寂寞久了的老人,渴望和人交談。
靈鳩想也沒有想的應道:“什麼也沒想,等宋小白什麼時候學成醒來了,就什麼時候出去好了。”
“張嘴閉嘴都是宋小白,你對他還真是用情至深啊。”古樹的語氣說不出的嘲弄還是感嘆。
靈鳩樂呵呵的說道:“人生難得兩情相悅啊~”
古樹嚴肅道:“小丫頭,修煉一途,重在斷情。”
“嗯?”靈鳩昂頭,一臉疑惑的看着古樹。
只可惜,古樹並沒有臉,看不到它的表情,只能從它的聲音分辨它的情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老樹給你講個故事吧。”
“您說。”
“上古時期,天地初開,萬物有靈,稍加刻苦修煉就能大成,有些得天獨厚者生來就有逆天之能。”古樹的語氣滄桑悠遠,有種神奇的魔力,讓靈鳩有種墜生在那個時期當中的幻覺,感受上古時期的淳樸和得天獨寵,“這裡面最得天獨厚的當屬某隻大妖,誰也不知道它是何時出生,又是何時現世,反正等它出世時候已是頂尖的修爲,擁有傾世的容貌,逆天改命的天賦本領,以及讓所有生靈都爲之瘋狂的珍稀能力。”
“原來它可以得到一切,偏偏愛上一個凡人,爲了讓那凡人長生,不惜爲他逆天而行……”
靈鳩懶洋洋的打斷它的話,“最後的結果是不是大妖修爲盡廢,更慘一點就是魂飛魄散。”
古樹啞然,“你如何知曉?”
“這都是幾百年的老黃曆了。”靈鳩笑道:“什麼仙不能動情,妖仙不可共存,仙凡相戀沒有好結果什麼的,就沒有新鮮一點的?”
“要不也來給你講個故事吧。”靈鳩想了想,還是選了個當世聽到的,“從前也有個大妖,曾在關押在明月陰暗處,被某個明月仙君看守……最後他們也都死了,不過聽說魂魄還留在月亮上,每逢中秋相見。”
靈鳩說起的故事,正是宋雪衣曾經對她說的。
“明月仙君。”誰知道,聽完這故事的古樹竟然有了反應,對靈鳩道:“他們的魂魄並不在明月上,你這故事都是世人胡編亂造。”
“咦?您怎麼知道,該不會……”靈鳩想到一個可能,“我們說的兩個故事的主角是一樣的吧?”
古樹再次默認了。
“哈哈哈哈。”靈鳩發出大笑聲,“我就說故事不可靠吧。”
“丫頭,你沒明白老樹的意思。”古樹嘆息。
靈鳩笑聲不止,“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說修煉不能動情。只是我覺得,如果連自我的感情都沒有了,還不是行屍走肉嗎。”
古樹沒有聲息。
“每個人的道路都不一樣,我覺得這條路走對了就會一直走下去,哪怕最終發現自己錯了,我也能自己承受失敗的後果,不會後悔。”
青衣少女笑容璀璨,雙眸彷彿凝聚了星河晨光。
古樹發出一聲濃重的嘆。
時間流逝,一連十日的時間裡,靈鳩都呆在這裡,每日除了陪古樹說話就是發呆。
一人一樹的談話,小到家常互相的挖苦,大到修煉上的理解。十天的時間,對於靈鳩來說,收益良多。
古樹不愧爲古樹,雖然不知道它到底活了多少年,可以憑它的講解,讓靈鳩之前無法理解的領域漸漸的鬆解。她相信,只要她願力收集足夠,突破聚靈境達到靈動境完全是一個念頭的事了。
“丫頭!”
這日清晨,一道包含着一絲無奈包容的吼聲響起。
接着一陣地震閃搖,古樹巨大的身影直立。猶見一個纖細的身影掛在它一根樹枝上,手裡拿着一柄圓刀。
“嘿嘿。”靈鳩發出靦腆的笑聲。
古樹的樹身上浮現一張老人的臉龐,擺着一副無奈的表情,嘴巴挪動:“你就不能安分點?”
十天的相處,已經讓古樹對於靈鳩純良表情下的無恥耍混性子瞭解得大半,對於她表面的靦腆視而不見。
“您這麼大,給我一小節木頭也沒什麼吧?”靈鳩依舊不死心。
古樹樹枝抖動,像人手一樣的把靈鳩拽下來,“別人要割你的血肉,你給嗎?”
靈鳩耍混,“就衝您這體積,割一截木頭,就跟扯我一根頭髮一樣。要不,我用根頭髮和您換?”
“滾。”古樹樹枝揮了揮。
靈鳩被揮出幾米遠。
“咿呀!”國寶君不滿的瞪着古樹。
古樹嘆道:“一大早就被你這丫頭給磨醒了。”
靈鳩無辜道:“您要是給我了,我也不用大早就做偷偷摸摸的活了。”
“你還有理了!”古樹無語。
靈鳩繼續無辜臉。
過了一會兒,靈鳩玩夠了,就收起了臉上的表情。誰知道,一截散發着濃濃生機的斷木落在她的面前。
“拿去吧。”
靈鳩有點呆愣,“早知道不磨你了你就給,前幾天賊都白做了。”
“滾!”古樹人臉露出了怒容。
靈鳩抱着那一截有她半個手臂長短的木頭,毫不猶豫的翻滾在草地上,左邊滾了一圈又滾右邊一圈,然後在古樹和旁觀了一切的夏侯乖乖目瞪口呆的神色下淡定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襬,“滾完了。”
古樹還沒有回神過來,靈鳩厚顏無恥的問道:“我再滾兩圈,您再給我一截木頭怎麼樣?”
“……”差點又脫口而出滾字的古樹生生忍住。
夏侯乖乖捂臉。以前常聽人說自己無恥,今日才知道什麼叫真無恥。偏偏人家無恥,還真能得好處,爲什麼自己無恥,總是被人人喊打?
“你該走了。”古樹忽然輕聲說道。
靈鳩動作頓了頓,笑道:“我就說您怎麼突然這麼大方,原來是餞別禮啊。”
古樹沒有否認。
靈鳩手裡出現一個食盒,掛在古樹的一根枝椏上,笑道:“這十幾天勞您照顧了,一點小心意不要嫌棄啊。”
古樹看了食盒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老樹嫌棄。”吃了它一地的青玄木精,還坑走了它許多重要的知識,最後被贈予一根本體的精木,卻只得到了一盒凡人的點心,這交易太虧了。
靈鳩正經道:“禮輕情意重!”
古樹這回沒說話了,用樹枝揮了揮,意思就是讓她滾吧。
這回靈鳩沒有滾出去,抓起已經恢復過來的桃花傘朝古樹指着的水幕走去。
當她即將進入水幕的時候,古樹的聲音響起,“丫頭,記住老樹說的話,情深不壽啊。”
靈鳩停下步伐,回頭朝老樹看來,笑顏靈動淡然,“您日日都要跟我說這幾句,是不是曾經被某棵樹傷過啊?哎,單身老漢就是搞不懂。”幽幽的嘆息。
老樹複雜的臉色頓時扭曲,一副要罵靈鳩又不知道該怎麼罵的表情。
靈鳩發出一陣大笑聲,“放心好了,下次有機會再見的話,我一定活得好好的。要知道,還有一句話叫做,禍害遺千年!”說完這句話,她就一腳踏進水幕裡。
青衣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水幕之中,留下古樹沉默的看着。
“哎。”一聲蒼老的嘆息飄散空氣,唯有古樹自己聽得見。
“誅邪在她手裡也就罷了,連它最終也落入她手裡了嗎。”如果靈鳩在這裡的話,一定會想盡辦法套古樹的話,所謂的誅邪和它是什麼意思,聽古樹的語氣好像很不普通。
“吱吱。”金色的光團出現,落在它的枝幹上。
古樹道:“現在的你跟着她,只會給她添麻煩。”
金團光芒消失,露出裡面拳頭小猴的模樣,一雙對於整個猴臉來說過於大,卻並不誇張的眼睛眨了眨,用不太流利的人語說道:“她,香。”
“現在的你能看清她的本源嗎?”古樹問道。
金色小猴晃頭晃腦,彷彿包羅萬象的神秘眼瞳閃過一抹神秘的流光,稚嫩又低啞的聲音響起,“不。霧,看不到。”
“罷了,在你還未出生之前就被禁錮吞噬,傷了根源,加上纔出生沒多久,也難怪看不清。”古樹說:“你呆在老樹這裡可以保你暫時安然,一旦出去,生死都不管老樹的事了。”
金色小猴抓了抓腦袋,一副糾結的樣子,不捨的看了眼水幕,最終垂頭喪氣的坐在枝椏上沒動。
古樹則陷入自己的思索中。
“天道怎麼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還是說,這就是目的。”
水幕忽然發生一陣波瀾,令古樹回過神來,它樹身上的人臉消失,金色小猴也掃了一眼,然後幾個跳躍隱沒入茂盛的樹葉之中。
水幕中出現木皇的面容。
“尊者。”木皇的聲音傳來。
古樹用沒有情緒的語氣說道:“古宮已經開啓,木國血脈都已進入,能得多少好處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木皇面露一抹感激的神色,隨後道:“朕見宋雪衣他們也入古宮了。”
古樹道:“這點,你無需在意。”
“是。”木皇知道對方不想說,自己多問也無用。
水幕人影消失,古樹似乎也失去了所有的興趣,整個身體埋入土地裡,化身一片山林。
天旋地轉,靈鳩再次體驗了一次從天而降的感覺。
只是這回還沒有等她自己平穩的落在地上,身體在半空就被人抱住,熟悉的清香味傳入鼻息,使得她還不猶豫的伸出手回抱住對方,勾起嘴角露出個討喜的笑容。
“宋小……”
話語還沒有說完,靈鳩就被接下來的變故給弄得一懵。
身體落在一片柔軟的地面,周圍被濺起花瓣飛舞,空氣中漂浮着彷彿酒香般醉人的味道。
這一切都不是讓靈鳩失神的原因,而是頭頂宋雪衣鬼魅莫測的神情。
他靜靜的望着她,黑眸裡卻凝聚着某種殘酷的侵略,好像化身野獸,即將撕裂眼前的獵物,拆分吞吃入肚。
“鳩兒怎麼來了。”宋雪衣輕聲問道。
靈鳩察覺到他不是在問人,而是在自言自語,彷彿對靈鳩到來感到奇怪,卻欣然接受。
“因爲我想鳩兒了嗎。”說這話的時候,宋雪衣指尖輕柔的撫摸過靈鳩的臉頰。
這份連指尖撫摸都能傳遞的溫柔令靈鳩熟悉,知道眼前的人是真的宋雪衣,並不是幻覺或者別人假扮。
“宋小白,你怎麼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在書屋裡看古方的嗎?怎麼會出現在這片花圃,還有這樣的宋小白,怎麼看都不對勁。
然而她的話語剛剛說完,嘴脣就被人堵上了。
靈鳩一怔,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水幕,古樹很有可能在偷窺。
“雲碧。”心中意念起來,國寶和夏侯乖乖都被丟在了外面,雲碧漂浮起來,落下一片罡罩籠罩靈鳩兩人,使得外面的人都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
剛剛做完這些,靈鳩就覺得自己的下巴被人用手擡起,使得自身非常的被動,只能承受着口腔裡更加激烈的侵略。
宋雪衣的嘴脣很軟有點涼,卻因爲兩人的摩擦而漸漸的生暖,隨即讓靈鳩在意的話,他嘴脣裡有股奇異的香味,伴隨着氣息的交融,漸漸也侵略了自己的口腔。
靈鳩眸子一睜,腹部升起絲絲的灼燒感,伴隨着時間過去,灼燒感越來越明顯,不痛卻刺麻,讓她有種預感。之前才消失的那個血紅圖騰,估計又生出來了。
“唔。”渾身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異樣的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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