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乖巧的點頭,白靜擡手理了理耳邊的碎髮,笑道:“不過既然入宮,便都是姐妹,你那延禧宮若是缺了什麼,儘可以來管本宮要,不要委屈了自己。”
靈犀剛要開口謝恩,軒轅燁卻斜了皇后一眼:“皇后忘了,靈犀有協理六宮之權,若缺什麼,大可以自己辦了來。這些年來皇后也辛苦了,現在有靈犀幫你,你也可以過幾天清閒日子。”
軒轅燁雲淡風輕的幾句話,就卸了白靜的權。白靜心中早已怒海翻天,面上卻還要裝出一副笑意,殊不知她那寬大的袖袍下面,一雙玉手早已緊握,只恨不能將面前的女子撕碎。
十八歲嫁入皇家,她以爲她是軒轅燁唯一的正妻,可以和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白頭偕老。可是二十年過了,先不說他中間納了多少妃子,單單那一個蕭明珠,就仗着軒轅燁的寵愛,將她堂堂的皇后壓的喘不上氣來。
好不容易那蕭明珠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蕭靈犀。不光輕而易舉的奪去了白葉凌的心,就連已經年逾五十的軒轅燁也神魂顛倒,做了許多荒唐事。現在就連她的後位都已經名存實亡。
白靜淺淺笑着:“只是靖貴妃到底年輕些,後宮這些事說大不大,也就是些女人間的小事,說小卻也不小,跟前朝始終密切相關。臣妾怕靖貴妃一時半刻難以熟悉,若是做錯一兩樣出了笑話,那便不好了。”
軒轅燁心情大好,呵呵一笑,望着靈犀道:“她聰明着呢,皇后不要操心了。誰還沒有第一次,便是有些小錯也無妨,日後記得不要再犯也就是了。”
見軒轅燁幫自己找臺階下,靈犀也自信的笑了笑,目光好不避諱的迎上皇后,道:“靈犀自會竭盡全力學習,不讓皇后娘娘勞累操心。”
白靜眼中的笑意凝住,道:“如此,甚好。”
至於太后那裡,乾脆推脫說身體不適,改日再見。靈犀雖然碰了個釘子,心中卻長舒了一口氣,白靜雖然難纏,但她無論如何還是會顧及軒轅燁,所以不會做的太絕。
只是太后雖然已經是上了年紀,可是心思卻細膩如常,最是難鬥。若非必然,靈犀還真是不願意和那老婦有任何交集,平白的給自己添了許多麻煩。
好不容易得以休息,靈犀趕忙脫下罩在外面的吉服,靠在寬大的牀榻上昏昏欲睡。霏月拿着常服從外間進來,好歹纔將靈犀拽起來:“我的娘娘
啊,晚上還有宮宴呢,馬上就要到時辰了,你現在可不能睡啊!”
宮中家宴,宴請的都是皇親貴胄,自然是不需要穿正裝的。好不容易可以將那一身沉重的吉服脫掉,靈犀忙不迭的將頭上的各色金簪也摘了下來。
這些頭飾加在一起怕沒有兩三斤重,整整一個白天,靈犀覺得脖子都要斷掉了。
自從她成了貴妃,軒轅燁的賞賜就沒斷過,各色的綾羅綢緞珠寶首飾都已經將延禧宮的庫房塞滿了。冊封禮之前,軒轅燁又着意叫內務府的人爲她量身製作了好些衣服。
霏月打開櫃子,一件一件的翻看着。今日是靈犀成爲貴妃之後第一次出席宮宴,可不能打扮的太過寒酸,省的讓人看了笑話。
靈犀斜斜的靠在榻上,看着窗外日漸西垂的斜陽,餘輝薄薄的灑在她臉頰,鍍上一層金光。
今日金鑾殿上,那人的眼神,她看的分明。雖然面上還是一副沉穩的表情,可是那眸子裡翻滾的悲切,卻似那濃濃的墨,將靈犀的心都遮了起來。
她正式成爲了軒轅燁的妃子。而他則是白家的世子。終究只是擦肩,再也無緣了。
胸口悶悶的,靈犀微微的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似那翩然欲飛的蝴蝶,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睫毛下的一雙藍瞳裡,有着怎樣心痛的神情。
不捨,無奈,只是縱然再多理由,她和他之間從今日起,也只剩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霏月捧着一件粉紅色的衣衫過來,見靈犀閉着眼睛,似乎是在假寐,便伸手輕輕推了推:“娘娘?……”
“怎麼了?”靈犀睜開雙眼,不着痕跡的掩去眼中星星點點的淚水。霏月卻也並沒注意,將手中的衣裙展開問道:“娘娘,宮宴就穿這一件,可好?”
柳葉彎彎的眉毛一擰:“太豔麗,去給我換件素一些的來。”
“可是……今日是娘娘入宮以來第一次以貴妃身份參加夜宴,當然要打扮出衆一些纔好。”
靈犀披散着頭髮,幾步走到妝臺前,將亂髮歸攏到一起。從首飾盒中挑了幾個小小的珠花,麻利的將頭髮編成小辮子,又挽在一起。這髮式是草原上女子嫁爲人婦之後所梳的髮髻,今日她已出嫁,便讓她梳着這樣的髮髻出席吧。
靈犀讓霏月去櫃子中取了一件淺碧色的衣裙,整個人顯得清麗脫俗,卻也非常大方。像是那謫落人間的
仙子,只可遠觀。
許是覺得還少些什麼,靈犀摸出一枚玉簪,裝飾在頭上。手腕上帶了那串紅珊瑚手釧,這才命霏月去喚了轎攆。
夜宴早已準備完畢,軒轅燁也換了一件金絲線繡的暗紋雲錦長袍,早早的等在門口。靈犀遙遙望見,趕忙迎上去,頭上細小的珠花微微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聽的人心裡癢癢的。
“臣妾見過皇上。”依舊是還未行禮,就已經被軒轅燁的大手托住。靈犀柔柔一笑,惹得軒轅燁心中一陣悸動,不禁擡手去攏了攏靈犀耳邊的碎髮:“早就說過,你我之間無需這麼多禮數。平常一些便好。”
靈犀悄然避過意欲攀上她臉頰的大手,而是將目光落在軒轅燁身上:“皇上怎麼站在這風中等,萬一吹壞了身子,那臣妾得是多大的罪過。姚公公也不幫忙勸着些。”
軒轅燁爽朗一笑,大手搭在靈犀的腰腹處,攬着她朝殿內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原也怪不得他,只是朕片刻不見你,便覺得思念,所以在門口等你,想早見到你一會兒。”
靈犀啞然,沒想到一代英武的帝王口中能說出這樣孩子氣的話語。軒轅燁今日格外高興,喜氣由內而外散發出來,感染着身邊的每一個人,當然除了那些並不待見靈犀的宮嬪。
坐在右手邊的一個女子面若寒霜,見靈犀進來也只冷笑一聲,並不多言,軒轅燁心中不快,問道:“柔妃,身子還沒好麼?”
聽見皇上叫她,那妃子自然是欣喜異常,上次她被太后借了個由頭替香媚兒立威,誰知道事情還沒過幾天,身上的傷剛剛纔好,便有人傳話讓她來參加宮宴。主角還是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落魄公主,想想就讓人覺得不滿。
只見柔妃盈盈起身,朝着軒轅燁福了一福,便笑道:“多謝皇上掛心,臣妾的身子已然大好了。”
這宮中總有些女人不長腦子,靈犀任由軒轅燁攬着她的腰,細心的將她牽到龍椅右邊的位置上,左邊的位置是皇后白靜的,這是祖例不能破。但軒轅燁仍要她做這皇宮中,除了皇后之外,地位最高貴的女人。
柔妃眼中的不滿沒有絲毫隱藏,卻沒有發現軒轅燁再瞧她的眼神也已經冷若冰霜。
走過柔妃旁邊的時候,軒轅燁冷冷一哼:“既然好了,擺着那一張臉給誰看。大喜的日子偏給朕找不痛快,姚長卿,把柔妃給我送回去,反省三個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