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禧妹妹這話說的,本宮念及你身子弱,如今受驚之後恐有一段日子不能恢復,而曹貴人和祥嬪總不能一直的住在這失火了的屋子中吧?正好也讓你圖個清靜啊。”白靜徐徐道來,不慌不忙,舉手投足間便可見母儀天下的典範。
蕭明珠被堵了回去,半天說不出話來,紅潤的臉上盡是蒼白,“陛下,皇后娘娘說得倒是好聽,臣妾的鹹福宮被人火燒,那定是宮中有人嫉恨臣妾的寵愛,陛下,臣妾求您給臣妾做主啊!”
蕭明珠依偎在軒轅燁的懷中,嬌弱的身子顯得有些弱不禁風,而軒轅燁幾乎雙手將她給托起,光是這樣的行爲,後宮衆人幾乎也就明白了帝王的恩寵何在了。
曹貴人和祥嬪只低着頭,一臉的煙燻也無人給清洗,顯得卑微而又無力。
白靜上前一步,隱約有些不解,“貴妃這話是何意?難不成你的意思是…這場大火,是本宮的蓄意謀害不成?”
白靜的臉上怒意天成,漸漸縮緊的瞳孔中折射出了戾氣,讓蕭明珠只得將自己滿腹的話嚥下,卻小聲的嘀咕道,“我可沒這麼說,不過白家世子總不會就這麼巧的跑到了鹹福宮吧?”
“你說什麼?”白靜似是沒聽清一般,瞪大了眼睛。
“這可是去抓人的禁衛軍說的,又不是我…”
“你…”
“夠了!”軒轅燁厲聲喝道,二人便立刻的停止了話匣子,軒轅燁目光漸漸的沉了下來,質疑的睨向白靜,聲音沙啞而又威嚴,“怎麼,今日葉凌進宮了?“
白靜這纔回過神來,眼瞼微微的垂下,回答道,“陛下,葉凌這孩子素來頑劣,想去哪兒就連他…“白靜微微的頓了一下,方繼續道,”就連臣妾的哥哥也未必知道,臣妾又如何會得知呢?“
軒轅燁思忖了一下,對於這件事也並未繼續的追究下去,倒是蕭明珠隱約有些不甘,“白世子都多大的人了?還算是個孩子麼?燒了臣妾的鹹福宮不說,還險些點着了臣妾的衣服…陛下,這件事,您可不能不管啊!“
“哦?有這等的事情發生?“軒轅燁的心全然的擱在了蕭明珠身上,有棱有角的臉上閃過了厲色,大手一揮,”耀亭!“
“奴才在!“很快,便有一道藍色的影子出現在了軒轅燁的身邊。
“去和碩親王府將白世子給朕招來,朕有話要問他!“
“奴才遵旨!“
蕭明珠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會心的笑容來,既然有人證明看見了白葉凌,那她索性便將這一切都推到他的身上,雖然別人不知道,但是她可是清清楚楚的明白,這白葉凌可是皇后心頭的一塊肉啊…
只要動了白葉凌,那白靜…想到這裡,蕭明珠愈發的開始得意起來。
“皇上,這夜深人靜的,恐怕哥哥他們早些便安歇了,如若因爲鹹福宮一事而干擾,實在不太妥當啊。“隨着白靜一聲長嘆,女人的身子則直直的跪在了軒轅燁的面前,她捏着兩側的水袖,微微的匍匐下了身子。
皇后一跪,身後的十二名宮人則齊齊的跪地,滿目望去,盡是垂着的人頭。
“娘娘,地下涼,小心着了地氣!“旁邊跪着的侍女輕聲道,卻被白靜微擡起的手給止住了話,只能恭敬的候在旁邊。
“皇后
這是作甚!“
“皇后姐姐這話可就說錯了,先不談鹹福宮的事情,這就算是天塌下來了,陛下只要吩咐一聲,他們也得撐着啊,難不成,和碩親王恃寵而驕,光顧着睡覺,連陛下的旨意都可無視了?“
蕭明珠輕笑一聲,見白靜的眼睛嗔的越發的大,她反而一手按着太陽穴,嬌嗔道,“陛下,臣妾的頭好痛啊,估摸着是方纔着涼了…“
“怎麼這般的不小心?來,披上這個!“軒轅燁疼惜的看了她一眼,解開自己身上用金線繡着飛龍的黑袍,往蕭明珠的身上一裹,而他只剩下了一件略微單薄了些的明黃褻衣。
很顯然,估計軒轅燁也是將睡時被急急地被喚了過來,所以只簡單的披了一件袍子。
白靜只當什麼都沒有看見,更是無視了蕭明珠赤裸的挑釁,讓自己的情緒慢慢的冷靜了下來,蔻丹的指甲捂着嘴巴,低聲的對旁邊的侍女道,“去拿件西域進貢的裘襖過來。“
侍女微微一怔,回道“諾。“
鹹福宮的火招來了陛下,皇后,其餘宮中的妃嬪哪裡還有半分的睡意,紛紛的披了衣服站在宮外等着看好戲,而耀亭這一去,又遲遲的不回,大家漸漸的便失去的耐性。
“陛下,天寒了,披上衣服吧。“白靜起身,捧着金絲銀線的柔軟緞子,小心翼翼的披在了軒轅燁的身上,她溫柔的就像是泉水,惹人憐惜。
“皇后有心了!“軒轅燁應了一聲,輕拍了她兩下,白靜才徐徐的轉身退下。
蕭明珠緊緊的咬着脣,目光直盯着宮門,內心灼燒的緊,直到看見遠處似乎有人影正飛奔而來的時候,緊持的心終於的鬆了一分。
“陛下,陛下!“耀亭嚷嚷着,一個踉蹌便跪在了軒轅燁的腳前,而他的身後,並未出現那抹熟悉身影,反而…是一個看似俊逸如謫仙一般的男人,當然,還有他身後站着的近二十名侍衛。
“白世子呢!“軒轅燁和蕭明珠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
“陛下,奴才還未出的了宮門便遇上了趕着進宮的南宮大人,南宮大人說是有要事啓奏,就…就將奴才給遣回來了…“
耀亭說的結結巴巴,可見也不曾見過哪位臣子見君上還會有如此大的陣仗,嚇得臉上盡是些汗珠,正着急着抹去呢。
“糊塗!陛下交代給你的事情你也敢怠慢,南宮墨算是什麼東西,他私闖皇宮,你就該將他給拿下!“未等軒轅燁再度出聲,蕭明珠已經嚷着嗓子喊了起來,一雙杏目嗔的圓圓的,纖長的手指握成了一個拳頭,幾乎要嵌入肉中。
“禧妃,放肆!”原先溫情的軒轅燁卻倏然變了臉色,聲音中夾雜着憤怒,讓蕭明珠頓時的就噤了聲,卻仍有些不甘心的衝着南宮墨瞪了下眼睛。
“當時南宮大人爲東玥與海安的戰役佈局,讓朕生擒了海安的鎮國將軍,朕親自的允諾南宮大人,無論他做了什麼,只要給朕一個理由,朕都不會降罪於他!”軒轅燁的話鏗鏘有力,如同鷹一般的眸子睨向已經雙手抱拳在一側的南宮墨。
軒轅燁朗聲道,“不知南宮大人深夜進宮,所爲何事?”
“陛下,事發突然,微臣還未來得及稟明,禧貴妃娘娘擅自的帶走了微臣府中的一名丫鬟,微臣得知了之後便匆匆的入宮
了。”南宮墨躬着身子,緩緩道。
“丫鬟?”軒轅燁思忖了一下,疑惑的目光看向蕭明珠,“可有此事?”
“陛下,臣妾和丞相府素來沒有瓜葛,又怎麼會擅自的帶走南宮大人府中之人呢?這可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叫出臣妾宮中之人詢問一二!”蕭明珠表現的有些無辜,目光稍稍的往別處一掃,從人羣之中便立刻的跑出了幾個人來。
三個宮婢,還有兩名太監,面面相覷了一眼,便哆嗦着道,“奴婢(奴才)伺候了娘娘一天,也不曾見到娘娘出宮去,還望陛下明察!”
“貴妃娘娘是千金之軀,就算是要帶走人也大可不必親自動手,這是其一,其二,貴妃娘娘若是有心要將人帶走而不被微臣知道,也可有多種辦法,明的,暗的,皆可用上…”南宮墨徐徐道。
“南宮墨!本宮與你素日無仇,你何苦要如此相逼,真是笑話,你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搜!鹹福宮如今燒燬了近一半,可別將死去的都往本宮的頭上賴!”蕭明珠咬着朱脣憤恨的道。
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脣,幾欲咬出血絲來。
“那就得罪禧貴妃了!“隨着南宮墨話音才落,他的手一擡,身後跟隨着的二十多人便蜂擁而上,直奔鹹福宮的幾個殿門。
木材損失的嚴重,檀木的殿門有的一推便搖搖欲墜了,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外頭守候着的男人不動聲響,清晰的瞳孔縮緊了這裡的每一處,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南宮大人就這麼肯定你府中的丫鬟在禧妃這裡?“軒轅燁似是試探性的問道。
“微臣不敢肯定。“沉吟了一下,他還是道了實話。
“你…“軒轅燁也一下子噎住了,身邊的蕭明珠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陛下,他分明就是…“
“罷了罷了,這小子啊,就是這個德行!讓他搜,朕倒是要看看,能搜出什麼來!”
一直站在一旁保持着緘默的白靜,攏了攏頭頂上的流蘇,低垂下眼瞼不知正在思索着什麼,偶爾擡眼的時候正對上南宮墨掃過來的視線,只得頷首微笑。
夜涼如水,皎潔的月光透過交錯的樹枝照在大地上,映出斑駁的樹影,一抹黑影從樹後閃出,飛奔着朝某一處而去,不過雙腿還沒有跑出幾米,細腕就被人給緊緊的扣住了。
“你要去哪裡?”男人緊鎖着眉頭,炯炯的黑眸讓靈犀的小心臟滯了一下,然後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回丞相府。”
“你知道你現在回去的後果麼?”男人壓低了聲音,雙眸中閃爍着異樣的光彩,尤其是看見近在咫尺的容顏上,那雙已經在漸漸蛻變成藍色的明眸時,更是小小的詫異了一下。
“什麼意思?”靈犀眉頭微蹙,似乎在爲他的話感到詫異。
男人再度的捏住了她的肩膀,感受到她渾身戰慄了之後,低聲道,“我告訴你,如果你現在回去了,被鹹福宮那個人給捉到,那才真的是害了南宮墨,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在宮裡了,若是他苦心要找的人卻就在他自己的府中,皇帝會怎麼想?禧貴妃必定還會火上澆油,到時候纔是真的得不償失!”
靈犀從未想得如此的周全,如今這麼想來,這個男人說的倒是完全正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