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好安全帶,我靠在機窗上無神的望着窗外的方向,從我的角度看過去。我只覺得那些小飛機都特別的小,我覺得我就跟那些飛機一樣。那麼的渺小,別人都高高在上的俯視我。
飛機慢慢滑行上了跑道,停歇片刻,隨着發動機聲音轟然響起,速度急速加快。向前衝去。轟隆聲中。忽然身體一沉。只見窗外的的地面燈開始變小,跑道。草地,欄杆。還有機場的房屋。全都越來越小,可以盡收眼底。
我坐飛機的次數不算很多,我膽子也很小,每當這個起飛和降落的時候。我的心還是有些慌的。
飛機飛行得倒是一路平穩,我慢慢的放鬆了下來,然後尷尬地發現,自己以爲抓着的扶手,抓到的其實卻是霍黎希的手腕。
他的視線還停留在攤在膝蓋上的雜誌上,這隻手就這麼伸着任由我緊抓着。姿態自然。
我宛如被驚嚇着的貓。連忙收回了手,然後又偷偷地瞄了他一眼,正好對上他掃過來的眼神,臉黑眼睛更黑,嚇得我趕緊將手縮回來。
漫長的旅程,我坐在那裡百無聊賴,出來的時候是被強行拉過來機場的,走得太急我什麼都沒有準備,連個打發時間的電影或者雜誌什麼的都沒有準備。
我忍不住偷偷瞄了瞄隔壁的他,饒是我從前讀的是英語系,可是在這社會上掙扎一年,也忘得差不多了,那密密麻麻的英文看得我頭皮發麻。
從前只知道霍黎希是個吃喝玩樂沒人管的二世祖,可現在看來,事實好像並不是那樣,連全英文的雜誌都看得懂,學習和能力似乎沒有差得到哪裡去。
發了一會兒呆,到了用餐時間,漂亮的空姐挨個發放盒飯和飲料,到底是飛機餐,味道自然是一般的,飯量也不多。霍黎希從來不差錢,飲食也挑,自然吃不慣這食物了,他皺着眉把蔬菜和水果吃了,然後把飯菜推給我,沉默的開始喝咖啡。
他一個大老爺們吃那麼點能飽嗎?就算難吃,也要咬着牙吃下去,總不能餓着自己的肚子吧!看到他浪費食物,我暗自搖頭,真是有錢人的派頭。
他卻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似的,突然的摸了一把我的臉,輕浮的笑:“這不好吃的飯食,就跟不合眼的女人是一個道理,我不喜歡的女人,就算十八般武藝,我還是不屑於碰一下,我中意的女人,就算她拼了命的要逃開我,我就是要綁,要金錢收買,要威脅,要暴力,也要把她留在我身邊。”
我...
我正要說話,突然,機身猛地一降,身體一下失重。我慌了身,腦子裡瞬間閃過“飛機失事”四個血淋淋的大字,頓時嚇得面無人色,尖叫出聲。
一時間此彼起伏的尖叫聲,大多數是女人,畢竟女人向來是膽小的,也是感性的,飛機失事這幾個字,聽起來就十分的可怕。
我也不能免俗,饒是我再佯裝堅強,這時候我也嚇破了膽。曾經被霍黎希纏上的時候,我曾偷偷去算過命,我不知道是不是太衰了纔會遇見他,我覺得自從遇見我開始不斷的走黴運各種各樣的衰事都能碰得到。那時候籤文是怎麼解釋的來着,雞飛狗跳,跌宕一生,歸與安寧。看吧,就連睜眼說瞎話的算命先生,也不屑於拿好聽的話來糊弄我。
我怕死,慌亂中我捉住什麼東西,身子直往旁邊側,不知又過了多久,飛機又平穩了,然後又是短時間的上升,上升了幾秒,又是一個顛簸,再一個顛簸。
我覺得自己的魂都快嚇出來了,前幾次坐飛機一路上都很平穩,我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現象。我抓着霍黎希的手腕死都不放手,這會兒我可不管什麼面子不面子冷戰不冷戰了。
美麗的空姐在大喇叭裡聲音溫柔的安慰大家:“因爲雷雨天氣的原因所以有點顛簸,但不是什麼大事,相信機長能安全應對,希望大家不要緊張。”
真的不會出事嗎?我想了想,沉默的鬆開了緊拽着霍黎希手腕的手。
剛剛我抓他的時候,他看都不看我一眼,一臉專注的彷彿面前的那本書是個絕世美女似的。現在我放開了他,他反倒拿眼睛來橫我:“怎麼?你確定你怕死了?萬一...對了,你看過死神來了飛機失事那一部嗎?我好像還記得劇情來着,我講給你聽聽!”
腦子裡一幻想起來,我覺得我的頭皮又發麻了,《死神來了》是霍黎希不顧我的反抗強行安利給我的電視劇,那時候我們正在吵架,我不肯低頭冷戰了兩天,死活不給他碰,他火了,也不打我不罵我,就是強迫我看完了那個系列的電影,一連五部,當時我看的時候,他就在那裡捉着我的脖子,強迫我看。我的膽子向來小,看完電影,當晚我就做了噩夢主動去抱他,然後他哄着哄着順理成章把我給睡了。
現在想來,我們也是有過甜蜜的時光的,只是那甜蜜的時光太短暫,曾經存在過的愛情夾雜在一出接一出的悲歡離合裡,找都找不見了罷了。
未等我出聲,那霸道的聲音接着又說:“大爺我心情好,免費把胳膊借給你拽。”
我預感到要是我不繼續拽着他很可能又會炸毛生氣,沒有辦法,我只好依了他,我聽話的捉着他空着的那條手腕,看着他的眼神一臉崇拜,而他也一臉得意而享受。
我不想去看他,我望着自己的膝蓋發呆,沒想到他卻將書拿起來在我額頭上敲了一下,壓低聲音很兇悍的問:“過完五月六月馬上就要暑假了,到時候我會安排你去考試,然後重新去上學,你想好沒有,到底想讀什麼專業?”
啊?我吃了一驚。
我覺得除了很久以前他跟我說的時候我還記在心裡,這麼久過去,生活上的打壓讓我早就忘了我竟然還要去讀書這回事。我也一直以爲,這段時間我一次次把他惹毛,他是不想再過問我的,我萬萬沒想到,在我快要忘了這檔事的時候,他竟然再次提起讀大學的事。
難道,他真的是把我當人看?真的不只是想睡睡我而已?
我吃驚的嘴巴張成o字形,他卻嫌惡的瞅了一眼我的蠢樣,斜眼橫了我一眼,指了指手中雜誌的封面,難得的和顏悅色道:“繼續你的老本行去讀英語,然後修個酒店管理的學位,怎麼樣?”
“雙學位?”我有點不自信自己了,我在社會上飄蕩了一年,像是過足了半輩子似的,我還有沒有再讀書的心思。
“怎麼?你從前不是優等生嗎?不是很牛逼嗎?雙學位就害怕了?”霍黎希將那本英文的雜誌扔在我的大腿上,冷聲道:“要站在我霍黎希身邊的女人,怎麼可能只是個靠身體上位的女人,我要的不只是你的身體,還有你的腦子。我想好了,我名下有個酒店,到時候等你畢業了正好交給你管理,不要再給我弄成天歌那死樣了?我霍黎希窮,缺錢,我已經把我的全身家當給你了,你吃了我的飯就得給我幹活,我可不養閒人。還有,英語是必修課,我可不想帶着一個連英文雜誌都看不懂的土包子。”
“可是,我都快忘光了。”我沒想到他對我的學業竟然這麼的認真,我苦着臉,嘟囔道。
他卻又敲了我的頭一下,翻了個白眼:“當初叫你看英文電影學習學習,你怎麼不看?好了,還有幾個月纔開學,忘光了你可以重新撿起來,從今天開始,你每天都要給我自學英文的文章,看不懂的查字典,每天晚上我把作業跟當天的口糧一起檢查交代。”
我剛想問口糧是什麼,但話到嘴邊很快又反應了過來,我頓時很無語。好吧,精蟲上腦的傢伙,不管說什麼都要扯到牀。
霍黎希見我久久不做聲,又把注意力轉到我身上,睨了我一眼命令道:“你發什麼呆,你給老子看書,等下了飛機老子要檢查。”
我乖乖地拿起書,磕磕絆絆,苦大仇深。我基礎還行,簡單的單詞還能認識兩個,可專業詞彙就真的不行了。我移開了書,露出了半隻眼睛,我決定等下了飛機有了詞典和輔助翻譯工具再說。
我偷偷地瞄着霍黎希,他正專心致志地看着書,他靜下心來認真看書的樣子很養眼,像是畫報裡刻意擺拍的模特。哎,我嘆了嘆聲,好好的一個美男子,一張口一動手就是暴躁狂。
我搖了搖頭,視線恰好看到側後邊的兩位女士,她們正看向霍黎希竊竊私語。
我不由再嘆息一聲,我是長得漂亮不錯,可我的身份註定了我的臉蛋只會招來爛桃花,剛剛霍黎希罵了我一大堆,有一句話就說對了,如果沒有知識空有皮囊,我的確只是徒有其表靠身體上位的女人。
而男人就不一樣了,男人長着一副好皮囊就是好,上至十八歲的少女,下至後面那四十歲的老女人,在未全面瞭解他之前,就爲那驚豔的一眼,淪陷掉了。等她們知道他是什麼人,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和他名下的錢財,豈不是都得舔屏了。
事實上,霍黎希到底有多有錢我不知道,但從他一年就斷斷續續給了我那麼多七七八八近一億的財物看來,他的資產絕對不會很少。
耳邊傳來翻動雜誌的響聲,我迅速拿起雜誌,蓋住自己的臉,裝模作樣地看書,這幾日總是不停的吵架打架,我都沒怎麼睡好,剛剛又吵嘴了幾句,現在終於覺得疲憊了。
機艙裡開着空調,愜意舒適,我的眼皮開始打架,來回掙扎了許久,最終拒絕不了周公的拒絕,就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隱隱約約間,我聽到男人悠長的嘆息聲,還有人輕手輕腳的把我的椅子放倒,然後向空姐要來一張薄毯,蓋在了我身上。那個聲音低沉清冷,特別像某人,他會溫柔的給我蓋毯子嗎,是不是做了夢。
我是被霍黎希搖醒的,我懵懂地張開眼,發現乘客們都站起來在取行李,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沒有毛毯蓋在身上,果然是做夢了。
我透過玻璃往窗外望,外面就是水泥地和機場車,原來,已經到北京了。
霍黎希不耐煩地又推了推我,皺眉抿着嘴嘲諷:“到了,不下去你還磨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