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溪羽一臉冷汗,搖了搖頭老老實實說道:“其實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這天牢是誰燒的我也不清楚。至於你說的殺了幾十個獄卒更是天方夜譚,你看看像我這樣的,你覺得會武功嗎?”說完她拍了拍自己,示意他站在面前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
“也是。瞧你也不像那種會武功的人。”鍾叔點點頭,很是贊同的說道。半晌,他又嘆了一口氣:“不過,你這樣還能殺了那麼多獄卒,還敢放火燒牢房,足以證明你膽子也忒大了一些。”
崇溪羽徹底無語了。
這鐘叔真的不像是他表面那麼可怕,反倒是多了一些小孩子的俏皮,偶爾開幾個小玩笑也讓人感覺很可愛。
“我……沒有。”崇溪羽尷尬的別過頭。
“你不用怕,我們不會告發你的,相反在這裡,你會得到保護,沒有人敢對你怎麼樣的。”鍾叔以爲她是有些畏懼皇宮裡的力量,忙笑着勸慰道。
可這句話卻讓崇溪羽內心裡產生了一絲懷疑,什麼人竟然連皇宮裡的人都不怕?準確的說是,竟然不怕得罪子書皇后她們?難道是——
一個個猜測閃現在崇溪羽腦海裡,最終卻被一一否決,難道說這葉子言還有什麼不爲人知的顯赫背景?
如果是真的有,那麼他身上的毒也就更好解釋了。
翌日。
一場小雨朦朧在整個山林之間,崇溪羽從睡夢中醒來,一眼就看到一個姑娘站在窗前。大眼對小眼的看着,兩個人愣了很久。
“啊……”崇溪羽尖叫出聲。
那婢女被她嚇了一跳,指着她的臉說道:“你你你,你是個姑娘?”
“怎麼了?”鍾叔一邊說着,一邊推門走了進來,也是一愣:“你怎麼睡了一晚就變成姑娘了?這——”一時間,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都出去。”冷靜下來,崇溪羽把頭捂在被子裡說道。
梳好頭髮,崇溪羽坐在鏡子前面良久,到底要不要以常百草的身份繼續出現在葉子言面前呢?如果繼續,也許葉子言就會防備她。如果不繼續,反正鍾叔現在一定告訴他了。
良久,崇溪羽還是決定以本來面目示人。
“常先……小姐?”葉子言正看着書,看到她來了,略帶驚訝的開了口。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所以停頓了半晌。這老先生變成小姑娘,果然是一件很需要承受力的事情。
崇溪羽點點頭:“葉公子。”
“你……早啊。”葉子言頓了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別過臉打了個招呼。他的臉也微微變紅了一些。
“呃,早。”崇溪羽倒是一臉大方,坐在葉子言對面,看了看他的臉色,蒼白中泛着微紅,以爲他是昨天吹了夜風導致受了寒涼,想也不想的拉過他的手看了看脈象,比昨天平穩了一些,也並無受了風寒的徵兆,正疑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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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言抽出自己的手,掩飾住臉上的尷尬:“常姑娘,我的身體怎麼了?”
“比昨天好了不少。”崇溪羽如實回答,經過昨晚的事情,她也知道葉子言請自己來,本就是給他
看病。既然來了,也應該爲了病人着想。想着他臉上剛剛那莫名其妙的紅潤,又小心翼翼問到:“葉公子昨夜吹了寒風,今日可有不適的症狀。”
“並無不適啊。”葉子言一臉茫然。
“那——”
崇溪羽正打算繼續問,鍾叔卻突然開口:“想不到常老先生竟然是一個小姑娘,這出神入化的易容術果然名不虛傳,不知以後能否教一教在下,也好傍的一技之長混口飯吃。”
說完,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崇溪羽也知道,這不過是個玩笑話而已。鍾叔只不過是想替葉子言解圍。想着也不該拂了主人的意願,只好順着話說道:“拙計而已,讓鍾叔笑話了。不知葉公子昨夜招來的那羣狼,此時身在何處啊?”
“怎麼?常姑娘想要看看?”葉子言饒有興趣的擡起頭,從腰間拿出長蕭吹奏起來。蕭聲泠泠,如同在訴說着一個故事。
不一會兒,狼羣就又出現在門口,齊聲對着宅子嚎叫着。
每次崇溪羽聽到這個聲音,總是有一點心驚膽戰,她側過身問:“這狼如何能聽公子的話?能由公子喚來?”如果她也能有這一身本事,那以後就不怕沒人保護了。
“喂久了自然能來。”葉子言收起蕭,站了起來。細雨從他額間吹拂下來,身姿顯得有些嬌弱。
坐了許久,崇溪羽纔想起現在下着雨,忙道:“葉公子,外面天氣涼,不如去屋裡坐着吧。”
“不妨事。常姑娘是不是也覺得,我太弱不禁風了?”葉子言站在那裡,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悲婉。
如果說葉弘文是剛毅的美,那葉子言就是柔弱的美,蘇夜是嫵媚的美。她覺得,無論是哪一種,都會讓一個人沉迷。
“沒有。”聽出他話裡的悽苦之意,崇溪羽忙安慰道:“葉公子不是弱不禁風,只是你現在的身體,確實受不得寒氣而已,難道葉公子希望我的藥方,吃起來一點效果也沒有嗎?”
果然,葉子言臉色緩和了一些:“罷了,咱們進去吧。”
崇溪羽再看了看外面那羣狼,蹲着坐着在地上,卻沒有一隻踏進府門。心中不由得感嘆一句:狼果然是有靈性的動物。
良久,葉子言沒再說話,鍾叔也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屋子裡就剩下她與葉子言兩個人。
葉子言一改之前的溫和,眼睛裡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深邃,再聯想起剛剛那一瞬間閃過的恨意,她越發覺得他與皇宮裡有不少關聯。
“怎麼了怎麼了?”鍾叔又跑了過來,見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怪異,忙轉移話題說道:“公子,常姑娘,早膳已經準備好了,請兩位前去用膳。”
葉子言不發一言,獨自站了起來朝大堂走去。
崇溪羽看了看鐘叔,實在不知道葉子言是什麼意思。她正準備往大堂裡去問個明白,卻被鍾叔攔了下來。
“常姑娘,本來有些話我不該說,可還是想勸一勸姑娘,有些話不該問還是不要問爲好。否則得罪了誰,對你我都不好。”
說完,鍾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姑娘請。”
如果不熟悉鍾叔的話,崇溪羽必然會以爲他是在威脅自己,勸她知難而退。可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她覺得鍾說這番話肯定是有他的深意。想到這裡,她點點頭:“謝謝鍾叔提醒。”
正如有人曾言:有的人你第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內心,而有的人,你卻一輩子也看不透他。
鍾叔正是前者,絲毫沒有大戶人家的優越感,不僅忠心護主,而且待人真心,反倒是有一種山野人家的純樸忠厚,讓人想要從內心裡親近。
進到大堂裡,葉子言已經坐到最中間的位置上,兩個婢女片刻不停的端着盤子上來,不一會兒,桌子上就擺滿了一整桌好酒好菜,琳琅滿目,崇溪羽眼睛都快看花了。這哪是普通的早膳啊,分明就是比國宴還豪華的大宴啊。要是葉子言他們家每天都這麼吃,家裡得多富裕啊。
見崇溪羽正滿臉驚訝,鍾叔笑了笑解釋道:“公子平常都不這麼吃的,今日是常姑娘來了,才吩咐廚房裡多備了幾樣小菜,請常姑娘不要嫌棄纔是。”
嫌棄?
她怎麼會嫌棄呢?
這麼多飯菜,即便是臨時起意多加了幾樣,也足以證明他們家家底是多麼雄厚啊。普通人家哪有這麼多錢?再聯繫他們與皇宮裡有那麼一層可說的關係,崇溪羽思忖着,難道他們家是什麼皇親國戚。
“這麼多,我怎麼會嫌棄呢?”說着,她對葉子言微微一笑:“謝謝葉公子的招待,只是……這麼多菜品恐怕我們也吃不完,不如把府上的人召集起來,一起來吃飯。這樣也就不至於浪費。”她滔滔不絕的說着,沒看到葉子言他們正一副震驚的盯着她。說罷,她擡頭一臉無辜的看着。
“這——”鍾叔彷彿有些爲難,看了看葉子言。
“去把碧荷和螢石叫來吧。”
葉子言拿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小口,又低下頭看着手裡的書。
崇溪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書那麼吸引他,她仔細的看了看那書的封面,內心一陣糾結:到底該不該提醒葉子言,他的書似乎拿反了呢。還好鍾叔很快帶了那兩個婢女過來,爲崇溪羽解了圍。
那兩個婢女見葉子言一句話也不說自顧自看着自己手裡的書,以爲是犯了什麼錯誤,都惶恐的看着葉子言,躊躇着一句話也不敢說。也許是覺得就這樣站着也無濟於事,其中一個婢女走出來跪着道:“公子,奴婢不知道所犯何事,請公子明查。”
旁邊那個先前被派來服侍崇溪羽,名叫碧荷的婢女也跪了下來:“請公子明查。”
崇溪羽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小的提議竟然會引出來這麼多事,難道 這兩個婢女是犯了什麼錯誤,所以葉子言纔會讓她們來的嗎?也怪她自作多情,以爲他是聽了自己的建議,直到現在,他似乎一句話也沒說。
是她理解錯了吧。
“都坐下吧。”良久,葉子言放下書,淡淡的說道。
崇溪羽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又看了看葉子言。見他正一臉沉思的打量着自己,臉上紅了紅別過頭不看他一眼。這句都,就包含了在場的所有人,也就表示葉子言贊同了她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