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清下馬朝着京城最大的京合酒館走去,在路上,他已經將信傳給了所有被繳鉅款的將軍大臣們,讓他們於今日下午,聚集在此,共商大事。
葉修清下馬時候,身旁的夥計就已經將馬牽進了馬廄,葉修清拍了拍一路行來身上的塵土,嘆了口氣,看了看酒館,微微一笑。
應冷川的一再要求,柯正傑無奈只得將冷川放下了,四處瞅了瞅,卻看見了不遠處的京合酒館,不禁一樂:“不然你我先去填飽肚子再說吧,我好餓啊,這幾日都沒好好吃東西。”
冷川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點了點頭,由柯正傑扶着,朝着京合酒館走去,卻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王爺。”冷川不禁皺眉,看向葉修清,突然恭敬的低頭行禮。
葉修清有些驚訝,轉頭看向冷川,卻見冷川臉色慘白長髮披肩着站在他身後,而柯正傑站在她身邊,一臉擔憂的看着她,看到葉修清的時候,溫柔的眼光轉眼變成了冷漠,冷笑一聲,拱手道:“沒想到叔叔也在此。”
葉修清哈哈大笑:“好巧啊,本王就是恰巧經過這裡,此時正準備去上面吃點東西,聽說這家酒館的醬牛肉不錯,侄子要不要與叔叔一起去嚐嚐?”
柯正傑歪了歪嘴:“不必了,小侄還要與自己的愛妻相約,就不奉陪了。”說着,還伸手摟了摟冷川的胳膊。
葉修清不禁挑眉,看了看冷川,又看了看柯正傑,看向冷川嘿嘿笑道:“原來如此,和小侯爺在一起了?”
冷川低頭,沉默不語。
葉修清低頭看了看冷川手捂着的地方,道:“傷的嚴重嗎?”
冷川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葉修清了然的點了點頭:“那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不如今日陪我走一趟?”
冷川不禁擡起頭來,看向葉修清:“去哪裡?”
葉修清朝着京合酒館努了努嘴:“自然是與我一起去吃飯了。”
冷川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柯正傑,道:“你自己先去吧,我與王爺有點事,今日就到這裡吧。”說着,推開了柯正傑,跟着葉修清擡腿朝着樓上走去,兩人找小二要了一間廂房,走了進去。
冷川站在葉修清的身後,靜默無聲。
葉修清回過頭,看向冷川,微笑道:“你坐下吧,別站着了。”
冷川低垂下眼來,點了點頭,順從的坐在了葉修清的身邊:“王爺,不知道今日需要我做些什麼。”
葉修清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道:“可能讓你幫我殺幾個人。”
冷川微微一怔,張了張嘴,又點了點頭,低下頭來靜靜坐在一邊。
柯正傑站在京合酒館的外面,皺着眉頭微微嘆了口氣,突然打了個響指,一個白衣人來到了身旁,柯正傑朝着京合酒館揚了揚頭,白衣人微微點頭,朝着旁邊打了個手勢,有幾個人悄聲無息的走進了京合酒館。
再也沒有人來問候崇溪羽了。
臨近下午的天熱的讓人抓狂,倉庫裡的溫度在不斷升高,崇溪羽乾渴難耐,嚥了口口水,皺着眉頭看向門口:“喂,有沒有人啊,咳咳咳。
”崇溪羽低下頭,吸了口氣,仔細的觀察四周。
成堆的木箱和稻草,木箱整齊的羅列在牆邊,稻草在自己的腳下,倉庫很大,可以聽得到迴音,崇溪羽向着前面艱難的挪了挪身子,四處查看,這裡應該有撬箱子用的撬槓纔對啊,崇溪羽皺着眉頭,喘着粗氣,這樣的行動費了她太多力氣。
累的半死,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崇溪羽頹然的坐在了箱子旁邊,撇了撇嘴,怎麼辦,這樣下去,是不是不是被人殺了,就是渴死餓死在這裡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有沒有人啊,餓死了。”崇溪羽朝着牆那邊挪了挪身體,燥熱恐怕只有在牆邊才能緩解。
突然,崇溪羽感覺手背上一陣鑽心的疼痛,不禁用另一隻手的手背摸了摸,發現手背上有一道口子,還流血了,崇溪羽眼前一亮,對啊,我怎麼沒想到用木箱來劃開繩子。
她將自己手上的繩子,朝着木箱的邊緣摩擦着,木箱上粗糙的木屑將她的手劃得都是細小的傷口,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咬着牙,使足了勁兒。
葉弘文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屋子裡被百姓們圍得水泄不通,看着前面還有一大波人,低頭看了看桌子上的賬本,無奈的嘆了口氣,舒承在前面疏導着衆人:“各位鄉親們,都別亂,慢慢來,不着急,每家都有錢,每家都有。”
葉弘文將一個人的官籍登在了賬本上,卻不禁眉頭一皺,看了看這個名字,又看了看官籍中寫的人名,突然一臉冷漠:“你已經領過了,爲何還來?”
面前的年輕人卻一怔,突然道:“我沒有來過,我何時來領過錢了?”
葉弘文挑眉,冷笑道:“你以爲我登記了這麼多人就會忘記有沒有人來登記過嗎?”
年輕人卻不樂意了,指着葉弘文大聲嚷嚷着:“憑什麼每戶人家都有就只有我沒有,你是不是不樂意給啊?果然朝廷沒一個好東西,都坑百姓的錢,你看看你們天天穿着綾羅綢緞,吃着山珍海味,而我們百姓整天受苦受累,反而得不到一點好處,我們種着糧食,可是如果一旦遇到了災難,先餓死的還是我們!”
身後的衆百姓突然不出聲了,葉弘文也不出聲了,舒承看着眼前義憤填膺的人,低頭嘆息。
“可是我們如今真的有水患了,家中的一畝三分地被水淹了個乾淨,水患一個月了,你們朝廷不聞不問,如果不是當時有羽公子開倉濟民,恐怕我們這地方要餓死不少人,你們朝廷那時候怎麼不來,怎麼不派人來救災,現在當馬後炮了,還得對這點錢摳門吝嗇,你說說你們如何對得起我們!”
葉弘文震驚的看着年輕人,滿眼忍不住的讚賞:“這位兄臺,不知道如何稱呼?”
年輕人冷哼一聲,淡淡道:“樑賢。”
葉弘文朝着樑賢拱了拱手,微微一笑:“還請兄臺留步,稍等片刻。”轉頭看了看舒承,舒承笑着點了點頭,招呼着樑賢走進了內堂,葉弘文轉頭看向面前的衆人,道:“來,大家快一點,不能耽誤大家回家吃飯了,如果今日領不完,還請明日再來。”
衆人突然不住的嚷嚷着,人羣被朝前推擠,責罵聲不斷,讓葉弘文又忍
不住皺起眉頭,一言不發,專心致志的發着銀兩。
冷川和葉修清端坐在屋中,靜默無聲,面前已經坐了一片人,舉目看去,皆是朝廷中的重臣,此時一個個的皆苦着一張臉,互相議論紛紛。
葉修清急忙擡起手來,讓衆人安靜下來,這才慢悠悠的品着桌上上來的酒,指着身邊的冷川道:“這位是冷川,她是我的貼身侍衛。”
冷川有些不悅,卻並沒有辯解,只是朝着衆大臣點了點頭,衆大臣也裝作很尊重似的回了個禮。
葉弘文端起酒杯,搖晃着杯中清酒,微笑道:“看衆大臣煩心事不少啊,怎麼了?說給本王聽聽?”
一個大臣急忙湊過來,小聲的問葉修清:“王爺難道沒有被太子查到?沒少了錢?”
衆大臣皆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看向葉修清。
葉修清也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道:“唉,怎麼會,我也被收拾的夠慘了。”
冷川抿了抿嘴,卻並未吭聲,將頭轉向了一邊,看着窗外兩隻小鳥在樹上嘰嘰喳喳的,這一看卻入了神。
另一個大臣朝着葉修清拱手道:“不瞞您說,我對那葉弘文是百般看不上眼,怎麼會讓這麼一個人來做太子,這國家,早晚就讓他毀了!”
“就是啊,你說如果要是他這樣下去,誰還願意繼續給朝廷辦事啊?”
“對啊,我們做官也很累的,現在連最後一點微薄收入也沒有了,以後怎麼養家餬口啊。”
葉修清微笑着低頭聽着這些大臣口中的一切,把玩着酒杯,卻並不出聲。
冷川卻聽得皺緊了眉頭,攥了攥雙手,卻又鬆開了,嘆了口氣。
過了良久,直到外面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葉修清這纔將酒杯放了下來,微笑着拍了拍手。
衆大臣都微微一怔,還沒有明白意思,門突然就被打開了,幾個小二將菜品一一擺放在桌子上,然後退了下去。
葉修清望着一衆不明所以的大臣,笑道:“這是怎麼了?今日,本王就是想叫各位大臣們前來,吃吃飯,商量商量,問候問候,順便解決一下大家心中的不暢快,這樣可好?”
衆大臣都知道葉修清雖然年紀輕輕,所有王爺中就屬他最小,可是就屬他精明,十五歲起就開始在這國家中橫行,誰人不知這十二王爺的能力,表面上看起來瀟灑不羈的人,其實內心則是一個精明強幹,無所不能的人,做了生意也非常順利,家中富足無人不知,連當今聖上都稱他天生就是這塊料。
衆大臣互相看了看,都哈哈笑了起來:“本以爲王爺請我們來是有什麼要事相商,沒想到就是來喝喝酒聊聊天,那必然是好,讓十二王爺破費了,臣等慚愧。”
葉修清哈哈大笑:“無妨無妨,高興就好了,來,我們一起喝上一杯。”說着,讓冷川將自己的酒杯倒滿了酒,衆大臣也紛紛將酒杯倒滿,然後站起身來,舉杯與葉修清笑道:“王爺請。”
喝過幾杯酒,衆人也都放開了不少,於是三言兩語中就開始夾帶着對朝廷的不滿,對太子的不滿,葉修清聽得微笑,轉頭看向冷川,悄聲道:“去把門鎖上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