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明燈,長命燈。
他只希望那個曾叱吒風雲的父皇,能夠長命百歲,身體無虞。
子書皇后微微想了想,點點頭。
葉弘文身後的兩個宮女執長明燈,緩緩的走了進去,顯然是有備而來。不一會兒,養心殿內燈火明亮,瞬間能看到裡面所有的陳設。兩個宮女走了出來,其中一個看了看葉弘文,朝他點點頭。
崇溪羽低頭思索片刻,既然子書皇后稱自己身體不適,不宜進去聞養心殿的藥罐子味道,那就不拉着她去。可若沒有人陪着,出來可能就得躺着出來了。
沒來皇宮時,她與冷川想過無數種可能。
第一,如果可以,拉着子書皇后以及其他人一起進去。
第二,子書皇后不進去,可以想辦法拉着別人進去,最好是與宮廷鬥爭不想幹的人。
第三,拉着葉弘文進去。只要葉弘文在,能夠證明崇溪羽的清白,一切都好說了。
當然,開始她們設想的很多可能性都安排好了,可似乎事情並不向原定的計劃去發展。
最終還是崇溪羽帶着冷川,兩個人一起走了進去。葉弘文本來也是打算去的,後來那個假崇溪羽說什麼肚子疼,就把他招了回去。
養心殿裡依舊是一片金碧輝煌。大殿裡有四根浮雕鑲金柱子,上面有幾隻栩栩如生的八爪金龍,騰雲駕霧一般躍然於上,十分宏偉大氣。大殿中央一張純金書案,上面零零散散的放着幾本奏摺,奏摺旁邊還有一杯冒着煙的清茶。
茶香和檀香四周飄散着,雖然濃烈卻不顯俗氣。就彷彿書案上坐着的那個人纔剛剛休息,離開不久而已。
內殿的門口是紫色的珠簾,彰顯大氣出蓬勃的皇家風範。四周也應了葉弘文的要求,點上了長明燈,一路從大殿通向內殿,直接指明瞭崇溪羽她們要去的方向。
“看到沒有,下了血本了。”崇溪羽無奈的笑了笑。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子書皇后對她竟然是必除之而後快。她實在想不到,除開崇溪羽這個身份,子書皇后爲什麼會如此恨她。
冷川笑了笑,毫不在意道:“等會栽就栽兩個這裡了,要不我們現在乘機會多說說話,說不定以後就看不到這麼華麗的地方了。”
崇溪羽敲了敲她的額頭,率先走在前面,,走到內殿門口,她探出頭向裡面看了看,雖然也是一片通明,卻沒有看到皇帝的影子。難道子書皇后想栽贓給他們,連皇帝的屍體都不需要準備了?
“沒人?”冷川也隨即跟了上來,朝裡面看了看。
崇溪羽一個箭步朝裡面走去,剛走到裡面才發現不對。一股異樣的香味飄散在四周,崇溪羽感覺自己的頭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事物也越發看不清楚了一些。最後只看到冷川那張放大了的笑臉,眼睛一黑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身在冰冷的牢房裡。
葉弘文黑着臉,冷冷的看着她,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爲什麼要殺我父皇?”
崇溪羽還沒反應過來,又聽見他繼續道:“本宮待你不薄吧?你告訴本宮,這是爲什麼?難道真的是爲了冷閣主
那所謂的殺父之仇?可這仇冷川都不在乎,你一個以行醫救人爲己任的人,爲什麼要在病人最需要救治的時候動手?我父皇到底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怨?”
每一句話都是指責,每一個語氣都是埋怨。
葉弘文的話把崇溪羽說的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纔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她老實回答道:“如果我說,我沒有害陛下,太子殿下你信麼?還有,我想知道,跟我一起來的藥童呢?”此刻,她更擔心冷川的安危。
“哼,信你?你的藥童都說了,你動手的時候他與你爭執,你把他打昏了。”葉弘文冷哼一聲,拂袖道:“弒君是大罪,本宮會讓你千刀萬剮不得好死,你且在此等着吧。”那語氣裡,是滿滿的恨意。
崇溪羽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冷川說是她殺了老皇帝,怎麼會這樣?
這怎麼可能?
難道冷川爲了保命故意這麼說?
崇溪羽搖了搖頭,又隨即否認了這個想法。冷川絕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可現在,她確實身在牢中,而冷川她……
還有葉弘文的反應,真的太奇怪了!按照他的性格,若是老皇帝死至她手,一定不會放過她的。然而他卻只是過來說了幾句狠話,連個憤怒的表情都沒有,這怎麼可能呢?
難道是外面發生了什麼變故?
崇溪羽想着,要怎麼從這個地方逃出去。她首先看了看地面,是結實的大理石石板,恐怕除了用炸藥或者非常鋒利的刀,纔可以從這裡挖出地道來。很顯然,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她擡頭看了看窗戶,離頭大概還有一米左右,地上又沒有可供站住腳的地方,這個方案,也隨即被否決了。
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想起前世時最後那種孤苦無依的生活,又看了看現在的自己,不禁感嘆,難道又要回到原點?她仍舊逃不脫這個宿命嗎?
客棧。
冷川和柯正傑兩個人,對坐着看着對方。
“你真的要推遲婚約嗎?”柯正傑一臉黯然。好不容易他纔等到了與冷川的大婚之喜,如今冷川卻要被推遲婚禮,那他所有的佈置,以及婚禮的一切,豈不是功虧一簣。他想到此,他有些不死心的繼續問:“你要推到幾時,我可以等你的,只要你說個時間,我都可以侯着。”
“我……”冷川有些躊躇,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不知道,羽兒一天不回來,我一天不嫁人。”
“爲什麼!”柯正傑臉上的笑容有種自嘲的韻味,他嘆了一口氣:“冷川,你知道麼?我總是可以等你,因爲我知道,你值得我等着,可是現在,你等着崇溪羽,你明知道她犯了滔天大罪,殺了當今天子,可你還是要等!殺人是大罪,弒君可是要滅九族的,你的眼裡只有崇溪羽,你可曾想過我?你覺得,你還等的回來她嗎?”
“就因爲她救過我。”冷川又何嘗不知道他心裡的痛。她的痛也不比他少,爲什麼他就是不懂呢?她站起身,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如果你不願意等,也可以請便,我,絕不強求!”
客棧裡吃飯的食客都一臉好
奇的看了過來。
即便是各自有各自的傷痛。
她真的沒有辦法,在聽過崇溪羽爲了給她拿到解藥,拼死與子書皇后周旋的事情以後,還能夠心安理得的嫁人生子,讓一切都歸於平靜。
“你……”柯正傑氣結,仰天長笑:“罷了罷了,我等你就是。她一日不歸,你一日不嫁,我一日不娶,如此,大概就是你所希望的。既是你希望的,就是我要做的。”弒君之罪,任憑崇溪羽有九個腦袋,恐怕也不夠砍的。到時候崇溪羽一死,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安慰冷川,一個死人是不需要等的,結婚就會成爲理所當然的事情。
沒關係,他還等得起。
“你要如此我也無妨,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冷川揚了揚手,打了一個呵欠。
“好,我不打擾你休息。”柯正傑笑了笑,滿臉落寞的走了出去。
冷川假裝看不到他臉上的憂傷,強迫自己暫時不需要去想這些兒女私情,着實該想一想如何應該救崇溪羽的事情。
卜炎一副苦瓜臉的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到冷川對面,苦惱道:“不是說老皇帝早就死了嗎?怎麼又說昨天才死,還是被……害死的?”說到崇溪羽這個名字的時候他不自覺的頓了頓。
“都跟你說了是別人栽贓陷害的,你怎麼就不信呢?”冷川感覺自己頭都要大了,現在她的想法就是,覺得整個皇宮裡,大概只有關押重犯這種地方會比較安全,能夠保護崇溪羽,即便是有人慾置她於死地。雖然是天牢,卻也是整個皇宮守衛最森嚴的地方。但不知道怎麼的,似乎每個人都對她一個人回來表示懷疑。
再怎麼懷疑,她也是自己人啊!
“那你怎麼回來了?”卜炎一臉狐疑。
誰都知道進宮的時候,有崇溪羽易容成的常百草,帶着由她易容成的藥童,一起進去爲皇上治病。出來的,卻只有她一個,崇溪羽被打進了死牢。
不論再怎麼信任她的人,也會稍微懷疑一下吧。
“我……我沒進去啊!”冷川只好撒謊道。她有預感,就是這幾天,皇室裡會發生大的變革,恐怕到時候很多人都會受到牽連,到了那個時候,只有身在死牢的崇溪羽,可能纔是最安全的。
“噢。”好在,卜炎沒有在繼續問下去,冷川暗暗鬆了一口氣,其實她一點也不擅長說謊。
黑夜裡的牢房沒有一絲聲響,寂靜的只聽得到幾聲蟲鳴,還有零零散散幾聲打呼嚕的聲音。偶爾還從牢房深處,傳來幾聲痛苦的哀嚎。沒有人知道,這個牢裡,曾經困死過多少生命。
崇溪羽縮了縮脖子,強忍着身體上的寒意。不行,她怎麼能坐以待斃?
她悄悄地看了看外面,兩個值守的獄卒旁邊放着兩個大碗,碗的旁邊有一個大的酒罈子,兩個人喝了一點酒,似乎已經睡着了。鑰匙就放在其中一個的腰上,一整串看的人眼花繚亂。
正當她打算想辦法逃獄的時候,一個獄卒翻了個身,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看了看,又隨即閉上,咂了砸嘴道:“別想跑,這裡你插了翅膀也別想逃出去。”說完又繼續打着呼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