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溪羽不欲說話,她的思緒被這個食客嘴裡的那個名字所吸引了,雪妍和雪嬋兩姐妹,她們是何時入宮的?
“誒,你們聽說了嗎?現在這個新皇,以前只不過是勘天鑑裡煉丹的道士而已,沒想到皇宮裡一場奪權風波以後,他就一躍而起成爲了皇帝,建立了一個新的國家,看來他的野心不小啊……”一個長着八字鬍,前後揹着麻布袋的食客左右看了看,低着頭小聲的說道。
在這麼一個人來人往的地方,難免不會有幾個官府的耳目,萬一這些話被他們聽了去,恐怕這接下來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沒錯,說不定他以前就想着如何篡位呢!據說自從這個道長入宮,整個朝廷也就變了樣,內宮不和,外朝不理,咱們先帝由一個賢君變成了一個昏君,整日沉迷在那些虛幻的樂趣中,恐怕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吧。”另一個商人模樣的食客,像模像樣的猜測道。
崇溪羽卻越聽越心驚,現如今子書皇后沒掌權,皇族裡面沒有一個人能撐起大局,葉弘文也不知去向,羣龍無首,難道就只能任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嗎?
“就是呢,你看看周圍這些人,這些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中,這日子不知道要怎麼過下去纔好。”最開始說話的那個食客嘆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前兩天城西王老頭的閨女,人長得那叫一個水靈啊,聽說就是被新皇抓進宮,寧死也不從,結果被新皇處死了,嘖嘖……那個慘啊,到最後也沒落下個屍首。”
掌櫃的也走了過來,驚問道:“什麼?城西的王老頭?他老來得女,好不容易纔有了這一個閨女,這就被抓了去?他閨女好像還不過二八年華,怎的如此作孽啊!”這幾天朝廷時不時派人來抓人,也不知道讓那些人去做什麼,總之去了的好像就沒能再回來。他這客棧裡的生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再這樣下去,恐怕就要關門大吉了。
崇溪羽聽着這些老百姓叫苦連聲,心裡也很不是滋味。無奈現在也只能乾着急,只好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着。
“誒,夫人,您等等。”
身後一個人突然大聲的喊到,這個聲音雖然有些熟悉,崇溪羽回頭看了看,並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他沒有理會,仍然自顧自繼續走着,畢竟這大街上被稱爲夫人的人太多了,不一定就是在叫她。
“夫……夫人。”崇溪羽腳步一頓,店小二突然出現在面前,他跑的氣喘吁吁,似乎有什麼急事,良久才站穩腳跟:“夫人,方纔有一件事沒告訴您,今天小人出去的時候,碰巧遇到了您相公進了柯王府別院,您可以去那裡找一找他。”
“什麼?”崇溪羽仔細消化完他這些話,終於有了葉弘文消息了。他進了柯王府別院,說明他與柯正傑和冷川有一定聯繫,說不定他就一直身在柯王府裡,以免李道長他們追殺。
可是冷川來的時候爲什麼從來沒說過此事呢?
想到這裡,她微微一笑:“謝謝小二哥。”
“夫人,最近新皇
抓人抓的緊,您在大街上走,一定要小心一些。”店小二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臉上微微有些紅暈。
崇溪羽點點頭,莞爾道:“多謝。”這小二這麼幫助她,似乎已經超過了普通人之間的幫忙,多了一絲別的感覺。她不是不懂爲什麼那店小二爲何突然臉紅,只是,只是她覺得,一切最好止於此纔好。
崇溪羽決定,不如就去柯王府別院看看。
還沒走到王府別院門口,就看見一夥官兵迎頭走了過來,四周的百姓們全部作鳥獸散去,一時間大街上只剩下崇溪羽一個人,她還來不及躲閃,就被一夥人圍了起來。
“抓住她。”
爲首的兩個官兵一擁而上,邪笑着說道:“喲,咱們今天出來這一趟果然沒有白費,還能碰見這麼個漂亮姑娘,果然是財源滾滾擋也擋不住啊。”說罷,他搓搓手走到崇溪羽面前,彷彿看到了一塊塊金子擺在面前一樣。
“你們想幹什麼?”
崇溪羽後退兩步,警惕的問。
“我們想幹什麼?”那爲首的官兵又往前面走了兩步,臉上的笑容也更邪氣了一些,他一把抓住崇溪羽的領子,往懷裡拉了拉:“當然是把你交到皇宮裡,給新皇享用享用,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嘖嘖,不如讓我先吃掉你?”
“讓開。”崇溪羽大喝一聲,然而那些人卻並沒有因爲她這句話而退羣縮,反倒走的更近了一些。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崇溪羽了,突然一把匕首飛了過來,穩穩釘在那官兵手上。哀嚎聲源源不斷的傳了過來,幾個官兵忙扶住了他,惡狠狠的瞪着崇溪羽身後。
然後她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常姐姐,好久不見啊。”
就算沒看到人,崇溪羽也知道來的人是誰。轉過頭,果然看見葉子言一張笑臉,比從前更爲成熟了一些。她尷尬的笑了笑:“葉公子,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幾個官兵看到崇溪羽有幫手來,都拔出手上的劍圍了上來。
“又叫公子?不是說好叫我子言嗎?”葉子言笑了笑,對身後的鐘叔道:“我要和常姐姐聊聊,然後一起去京城逛一逛,這裡就交給你了。”
說罷,他笑嘻嘻的拉過崇溪羽的手,親密的撥了撥她額頭的碎髮:“常姐姐,咱們走吧,這裡沒事了。”
崇溪羽有些不適應他這麼親暱的動作,稍稍側了側身:“子言啊,今天姐姐還有事呢,不如等我忙完這段時間,就去你那裡找你玩怎麼樣?現在這事太着急,唉。”說完,她長長的嘆了一聲。
“常姐姐騙人。”葉子言突然放開她的手,氣呼呼道:“你走的時候一聲招呼都不打,走了這麼多天也從來不過來看我,還說來找我?難道這次我不來找姐姐你,你就打算一輩子不理我了嗎?”他越說越生氣,小孩子的天性彷彿顯露了出來。
雖然幾日不見,但鍾叔的武功彷彿有增無減,不出一會功夫,他就解決掉所有的官兵跟了上來,看到崇溪羽,仍是憨厚的笑了笑:“
常姑娘,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崇溪羽微微點頭,臉上卻有着不好意思。那天是她跟着白鹿逃離了葉府別院,也是她不辭而別。雖然怪不得葉子言現在這麼數落她,但也沒想過葉子言居然會找過來。
幾個人尋了一個僻靜的茶館,又坐了下來。
崇溪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感覺渾身不舒服,好不容易打聽到葉弘文所在,難道不能去看看他的情況了麼?
“常姐姐有事?”
葉子言端起一杯茶抿了抿,嘴脣上面也相比之前有了血色,似乎身上的病也有大好。並不再像從前那般受不得一點寒風,一點不適。他放下茶杯盯着崇溪羽道。
“沒有,沒有。”崇溪羽定了半晌,又坐了下來。從之前那麼多天的相處上,她覺得葉子言和皇宮裡的關係似乎並不好,如果讓他知道此刻她所擔心的正是他不喜歡的人,會不會也像從前一樣阻攔她?
她端起茶一飲而盡,突然吐出舌頭驚呼出聲:“這茶怎麼又苦又燙?”又想起葉子言就坐在對面,不好意思的側過頭去。這茶本來就很燙,只是她的心思沒在喝茶上面,所以品不出茶的香味,也沒想過這茶是經過開水滾燙。
“茶本來是苦的,品的人心情如何,茶便是如何的。”葉子言突然深沉的說了句,燦若星辰的眼睛已經笑成了月牙,他揚起頭問:“難不成姐姐你是有什麼心思?”
崇溪羽嗆了一聲,暖陽偏西,看了看這茶館四周,突然心生一計:“子言啊,你看現在都這個時辰了,姐姐有點餓,你讓姐姐出去吃點東西,然後再陪你到京城逛一逛怎麼樣?”
“鍾叔,你去京城裡最好的酒樓裡點好菜,我與常姐姐稍後就來。”葉子言挑了挑眉,得意的看着崇溪羽,臉上的笑容裡帶有一絲挑釁:“常姐姐。你覺得我這樣的安排好不好,你有沒有特別喜歡的菜品,不如我吩咐鍾叔爲你準備準備?”
“不用。”
見一計失策,崇溪羽心中萬分無奈。但如果就這樣陪着葉子言,她心裡又很不甘,想到這裡,她又生一計:“子言,你知不知道姐姐最近身子骨很不舒服,怕是吃不了那些山珍海味,恐怕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不舒服?”葉子言聽了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引得周圍很多茶客的注視,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失禮,又坐了下來:“什麼?常姐姐你不舒服?要不要讓大夫爲你看看?不對不對,姐姐你就是大夫,這病應該看的好!看姐姐你該有心情在街上亂逛,想必是沒有大礙吧,無妨,鍾叔你下去準備吧。”
“是。”鍾叔點點頭,連他也看的出來,自家主子現在心情很好,雖然主子從前沉默寡言,也不苟言笑,但自從遇到這個常姑娘以後,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有時候還和他們開開玩笑,整個人都變了很多。
但是,他也清楚的記得主子在常姑娘走了以後得那段時間裡,變得十分消沉,特別是她不辭而別以後,整個人彷彿都回到了從前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