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還可以說,這其實,是對他的一種壓迫。
因爲,王永利從一開始就是包容,到忍受,到後來的不得不去忍受,這個過程,他很苦惱、也很鬱悶。
而王夫人,很顯然比較遲鈍,她並沒有發現王永利對她的心態的改變,以爲王永利依舊是九年前的那個對她溫柔淺笑、多多包容的少年。心態沒有糾正,也沒有對婚姻的裂縫做出任何的修復,故而,兩個人的心,其實已經遠了很多。
所以,王永利之後的所作所爲,不管是花心,還是直接去青樓、去酒館,傾瀉自己心理與生理的慾望等等。這在王夫人看來,都是無法容忍的事情。可女人往往都是這麼可怕,越無法容忍,卻越想要知道,女人的好奇心,真的很可怕。
最主要的是,王夫人她想不通,王永利爲何會有此突如其來的改變,她也不曾反省過自己,因爲她覺得,她始終如一,變的人是他。
但其實,原因很簡單,王夫人忘記了,她的夫君不是一般人,是德妃的親弟弟、也是最年輕的三品官員,而在男系社會,典型的男權獨尊的萬曆國,其傳統,就是男人三妻四妾,而女人一向是以男人的附屬品的形式出現的,出嫁從夫,連名字都不能叫,只能被冠以“某氏”。而且,女人不僅要支持着整個家,還得要體貼男人,給男人生孩子。很顯然,彪悍的王夫人,只做到了前面,體貼男人以及傳宗接代,她並沒有做到。
連恩愛如秦王夫妻那樣的,秦王妃因爲只給丈夫生了一個女孩,而主動的給秦王納妾,雖然秦王很抗拒,但是卻也還是接受了,因爲秦王不是普通人,更不是普通的皇親國戚,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
王家,是皇親國戚,王永利娶妻九年,至今一無所出;王夫人整日忙着打理家中的大小事務,周旋在各種夫人小姐之間,甚至還要幫襯着王如煙、王勵之等表親戚。王夫人從來都不曾想過,他的夫君,在外面的壓力,其實很大。
而事實是,在很多時候,王永利都是在被人嘲諷的狀態下,還一直都頂着一個“懼內”的頭銜。
王永利的愈發敷衍,忙碌起來不願歸家,即使他歸家了,也不想行房事,讓王夫人愈發的難受起來,一個月、兩個月,丈夫的冷落,尋常女子或許可以忍耐與等待,但是,這要是一年兩年都這樣呢?別說其他尋常的女子了,像王夫人那樣極致又驕傲的女人,又如何能忍?
所以,王夫人採取了女人都會用的、最爲簡單粗暴的方法,去試圖讓專一聽話的王永利回家,那就是清君側。只要王夫人發現他身邊有其他的女人,就會不遺餘力的去清除掉、解決掉。到後來,王夫人的手段,愈發的瘋狂,王永利因爲她這樣,更加處在崩潰中,但依舊選擇沒有撕破臉,也許是因爲德妃的原因,也許是因爲其他利益關係,但絕對不是因爲情。
試問,同牀已經異夢,如何再
敘情深。猝不及防,翠兒的死,深深的印刻在了王永利的心裡,一下就成了一個導火索。
王永利的心裡,也永遠的留下了一道傷口。
秦心顏想,翠兒的身上,一定有很吸引他的地方,不然,他不會在知道翠兒已死的情況下、看到跟翠兒長得一模一樣的珠兒的時候,還能流露出那種癡戀與迷茫的神情來。
只怕,翠兒的死,成爲了他跟王夫人之間,今生都跨不過去的鴻溝。也許,他原本沒有那麼的愛翠兒,卻硬生生的主動將自己對翠兒的愛,升級到了一個無可企及的高度。
歲月,它是一個具有魔力的東西,它就這樣讓矛盾與負擔演變成了一道枷鎖,強行的鎖在了王永利的心上,壓着他,制住他,讓他從惱怒到崩潰到痛苦再到最後的漠視。
不在意了,就是你做什麼,我都無所謂了,你哪怕是死在我的眼前,我也不會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了。
從王夫人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到王夫人自盡、到王夫人的屍首被拖出去,這整個過程中,王永利都沒有擡起頭看一眼,事不關己、發生了什麼概不關心的即視感。
只有皇帝說念在他並不知情的份上,就不追究他的錯,而是讓他安心在家閉門思過的時候,他給了反應,叩首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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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時候,王永利的目光,都在珠兒的方向,但秦心顏知道,他不過是透過了珠兒,正在思念着另外一個女人。
也許,王夫人她選擇死,其實,也是一種解脫吧,跟一個自己深愛、但卻一點都不愛自己的人過生活,應該很累、很苦的吧,她出身顯赫,從出生到成長,都是爹孃捧在手心養大的。下定決心,嫁給一個自己認定的人,怎麼可能不想被寵、被愛呢。
如果她不想死,皇帝是會念及王國師,饒了她的性命的。
只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是壞,但是她也癡,甚至傻。
秦心顏想到這裡,重重的嘆了口氣。
也許是因爲重新在人世走這一遭的緣故,秦心顏每每觸到這種“情變”的事情,就會格外的有感觸,不自覺的分析與感知一通。
見秦心顏的神色有異,上官安奇走了過去,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拍着她的背。
溫暖的感覺,一下子就傳遍了全身,秦心顏忘記了去掙脫他,而是任由他牽着自己。
“心顏,你怎麼了?”上官安奇一邊扶着她,一邊朝着王家的大門走去。
秦心顏木然的搖了搖頭,任由上官安奇帶着自己向前走,腦海裡,卻依舊在想剛纔的事情。
要想真正打破這種“情變”的黑洞,不讓三個人的悲劇總上演,那就只有從根源上,進行解決。王夫人歸根到底,就是因爲太過愛自己的丈夫,纔會愈發的變的瘋狂,到最後,不僅犯了罪,還讓自己陷進了悲傷苦痛的深淵,釀造了悲劇。
所以
,念及此,秦心顏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那就是,能不能廢除掉男子三妻四妾的制度。一些寫的很好的古詩之中,不乏有一生一代一雙人、眷侶從一而終的美好愛情故事,女子也應當跟男子一樣,享有戀愛的自由纔是,不限制女子只能成婚一次,而且,不止男子可以休妻,女子也應當可以休夫,這樣才公平。
這樣,縱使世間有癡兒女,也不至於都落得這般下場!秦心顏在心底暗自下了決心,雖然她也知道,若要將此實現,肯定不是一件易事,任重而道遠。
“郡主,你不能成了事,就忘了我啊!你這是在過河拆橋啊!”一個女聲傳來。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的秦心顏,一下就被這個聲音給驚的醒了過來,看向她,“你誰啊?”
“郡主,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曼兒啊!今早上給你的信,你沒有收到嗎?我的人遭到了王家的人的伏擊,現在損傷慘重。既然翠兒的案子已然告破,王夫人已經伏法,你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我的請求,我若非無可奈何,是不會找郡主你來要錢的!”曼兒說道,面上的表情,也很到位,煞有介事。
剛出王家大門,準備踏上御攆的皇帝,一下就停住了腳步。
秦心顏挑眉,仔細的瞧了這個叫曼兒的姑娘一通,纔想起,她是自己前幾日收養在府內的那個姑娘。但還是不明白,她爲什麼要算計自己,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秦心顏瞥見已經朝着自己走過來的皇帝,做出一副納悶的模樣,“你在說什麼?你的人?你被我收養進府的時候,衣衫襤褸,說家中無人,求我收養,你原來手底下是有人的啊。你找我要錢又是從何說起,我與你又不曾有過任何協定,姑娘,你是不是昨晚上喝多了,現在還沒醒酒啊?”說着,伸手就要去觸碰曼兒的額頭。
曼兒見狀,就一把攥住了秦心顏的手,整個人突然要向後倒去。
只不過她的小九九,被秦心顏給識破了,秦心顏不過稍稍用了下力,便把瘦弱的曼兒給扯了回來,相反的結果出現了,秦心顏向後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上官安奇伸手過來扶,檢查着她的全身上下,也是滿臉的緊張,“心顏,有沒有事!”
不等曼兒還要繼續開口再說什麼,秦心顏反倒率先開口了:“啊!屁股好疼!曼兒姑娘,你喝多了跑到這裡來,跟我說一堆的胡話就算了,我不過就是想關心一下你,看看你是不是病了,你怎麼還要推我,若非小侯爺在,我的頭要是撞到後面那尖石頭上,那可就直接後腦勺穿孔了。我了個乖乖,年紀輕輕,你這心倒是狠絕。”
“我沒有啊,郡主。”曼兒見皇帝的面色已然不悅,自覺大意,着了秦心顏的道,只得繼續咬住翠兒的案子,“如今王夫人已經伏法,你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我的請求,若非無可奈何,我不會找你來要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