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堅持了爲期三十日的孝儀孝禮,還因爲熱孝而拒絕婚事。這下,那些諫官們倒是紛紛坐不住了,開始上摺子,引經據典地說明,這自打開國以來,有多少熱孝之中成婚的例子,上至天家,下至尋常百姓家,並且強烈的表示事急從權,既然皇帝真心想要看到失而復得的這個兒子成家立室,病急而語,這也是人之常情,更是孝之根本,請二王爺務必要順應天意、即刻成婚。最後,那柔柔弱弱的林家小姐因爲過度勞累,居然在宮門口暈厥過去了,二王爺無奈之下,不避諱什麼男女大防,親自抱起林小姐送回林府,便算是點了頭,也是應了這門婚事。
秦心顏耐心的聽完綠荷所述,這本子倒是不錯,看了一眼綠荷那不尋常的激動臉,遂開口問道:“所以,你激動個什麼呢?”
“是那些無聊的人,他們嚼舌頭,說放眼整個陽城,適齡婚娶的,連比郡主您小半歲的林小姐都嫁出去了,就剩下郡主您了,自從跟陳家的婚約解除之後,就沒有後續了。二王爺前幾日不是來了咱們王府嗎,那些人還以爲郡主跟二王爺能成,還自以爲是的編撰了一段美好故事,什麼原來最後的纔是最好的,多年等待終等郎君歸來,什麼有情人終成眷屬,就算中間歷經多少阻礙也無所謂,什麼段子本子,亂七八糟。
結果二王爺要迎娶林家小姐的事情一出,他們就又開始唏噓不已,說二王爺在民間歷經苦難,所幸老天垂憐,賜給他一個如花似玉的林家小姐,又是賢貴妃娘娘的義女,那便與皇宮內的公主無異,二王爺他剛開始還不願意,誰知在宮門口與這林家小姐一見鍾情,立刻就把和惠郡主給忘到腦後了——
他們還說林家小姐是天仙,不論容貌還是氣度,都和你……和郡主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綠荷分明是氣得眼睛通紅,險些要落淚,在她看來,這個不曉得從何處冒出來的二王爺,他娶天上的仙女也不關他們的事,爲什麼那些人非要把他們家郡主給拖下水呢?!他們家郡主可是陽城第一美女,又是唯一的女將軍,不管是官小侯爺,還是劉家少爺,都只對郡主情有獨鍾,怎麼在那些人的嘴裡,就成了雲泥之別呢?!怎麼說,也是我家郡主是天上,那個林家小姐是地上的好不好!
秦心顏的脣角微微牽動,引出一絲淺淡而和煦的笑意,道:“傻丫頭,別人要說什麼,你能管得着嗎?這種破事情你也花心思去生氣,你閒的麼?”
綠荷還是很氣的慌,不由眼圈都紅了,眼淚汪汪地道:“郡主,你心大,可是你不要忘記,人言可畏!”
秦心顏淡淡一笑,道:“是啊,我都不在意,你管他們怎麼說呢!”這些話,她這些年聽的少嗎?她這幾年的風頭是正盛,也沒少得民心,卻基本把世家大族給得罪了個遍,那些人都在背後議論她
到了十六七歲還沒有出嫁,究竟是爲了什麼,期間不知道有多少難聽的猜測,甚至有人還開始挖以前的舊事,扒她之前被陳家退親的深層原因,有的思想齷齪的人,形容用語,就更是不堪的緊,可是,她從來不曾放在心上。
她秦心顏,重活一世以來,便從來不靠九天神佛,不懼陰謀鬼祟,更不要說那些可笑的流言蜚語了,上一世,她吃流言蜚語的虧還少嗎?那些人再在背後放冷箭,到了她跟前,還不是都得滿臉討好、叩首行禮!這就是他們的命!一羣可笑又卑微的螻蟻!僞裝的再金碧輝煌,本質卻還是垃圾!她站起身來,看了綠荷一眼,道:“傻姑娘,哭什麼,趕緊把眼淚擦了,好好替本郡主準備一份禮物。”
綠荷疑惑地看着她:“誒?郡主要給人送禮?”
秦心顏搖了搖頭,真是個傻丫頭,每次她糾結於某一件事情的時候,就會沉浸其中,思想也會自然而然的放緩,不由笑道:“既然要在熱孝裡頭成婚,好日子也就這一兩日了,現在不準備,到時候怎麼送出手呢。”
綠荷知道她指的是二王爺成婚的事情,不由吃驚:“這麼快!”
秦心顏笑了,道:“不必驚訝,快去準備吧。”
七日後,二王爺秦無釋迎娶大理寺卿林志渙的女兒——芷若公主。
因爲賢貴妃義女,所以林芷若的身份也變得突然貴重了起來,柳皇貴妃下了懿旨,特賜一副鸞駕前往迎接。不只如此,皇帝還攜後宮諸妃嬪親自出宮觀禮,這可是從未有過的榮耀,一路更是吹吹打打,十里紅妝,全城轟動,貴不可言。
到了二王爺府的門前,喜娘引導着那一身喜服、滿身華貴之氣的林芷若下了轎,秦無釋輕輕握住喜娘遞過來的紅綢子,轉過頭來卻不自覺地開始搜尋場內的一個身影,雖然他也說不清楚他究竟是在尋找誰,但是總覺得有什麼放心不下的。
林志渙看了一眼秦無釋,欲言又止,秦無釋這才收回了心思,轉而緊緊的握住了林芷若的手,換上了滿臉的溫柔與寵溺。
因爲皇帝出宮觀禮,所以他們無需進宮去參拜,直接在禮堂上就拜見皇帝,隨後是夫妻交拜。在堂上觀禮者的歡聲雷動中,禮成了,幾乎是格外效率的一氣呵成。
接下來,大宴賓客,秦無釋雖然手上拄着一根助行棍,卻絲毫掩蓋不了他的神色飛揚,顧盼俊兮,他微笑着,徐徐步行,有禮的周旋於衆人之間,他今日迎娶芷若公主,籠絡的何止是賢貴妃,還有林志渙,還有無數官員。
他的婚姻是在告訴他們,朝中誰纔是最有實力繼承皇位的人。
皇帝面色無比的欣慰,柳筱淑陪伴在他的身側,也是滿臉的歡喜,她是喜歡林家這位姑娘的,如今她能夠覓得良婿,自然也是爲她高興的。盡
管如此,柳筱淑卻還是發現皇帝的笑容之中彷彿帶了一絲勉強。這一分勉強,並不是因爲他不滿意如今的婚事,而是有事情讓他心頭憂慮。南疆的叛亂,最近真的是愈演愈烈,自打撤回了張家的兵權,那邊的守衛看着總覺得不如以前的嚴穩,而張家絕對不可能續用,誰纔是可以接替之人,這件事情,已經讓他煩惱已久。
但是在這大宴賓客的現場,皇帝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他的心緒不寧,所以他一直面帶笑容,接受臣子們向他的恭賀。在一片熱鬧之中,皇帝突然開了口:“今天是我兒無釋的大喜之日,朕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他。”
衆人聞言都是一愣,隨後,有不少秦無釋的新晉追隨者,面上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所謂禮物,難道是太子之位?
在這種大喜日子,冊立太子,喜上加喜,的確是在再合適不過了啊!然而,當首席太監寧玉宣讀聖旨之後,有些人的臉上露出略微的失望,聖旨講的很明白:敕封二王爺秦無釋進雍親王。
是親王,不是太子啊。可是,所有人轉念一想,自打陛下登基以來,秦無釋可是目前爲止第一個被進親王的,連秦王爺,那都只是個王爺,就算是戰功累累,賞賜頗多,卻也未曾登上過親王的位子。這可是陛下從未給出過的恩典,若說原先他距離太子之位還有一步之遙,現在,卻已經又走出半步了。這樣想着,一些朝臣的臉上便接二連三的露出了笑容,而秦無釋,只是平靜地謝了恩,表情帶着恰到好處的喜悅,卻絲毫不過分,平淡無比。
皇帝看着他的神情,點了點頭,不驕不躁,此子當成大器。畢竟是楚家的後人,頗有大將風範,只可惜他的腿尚未醫好,若是健全,派他上戰場去蕩平南疆,揚我萬曆國風,真的是再合適不過。
所有人又一次涌過來,向新郎秦無釋敬酒祝賀,而他只是一邊喝酒,面上的笑容卻是很冷淡,彷彿一個陌生人,在看着眼前的這場戲,自己卻完全超脫在外。整個婚禮,他彷彿是一個外人,被人牽引着完成這樁婚事,不過是在例行公事罷了。
此時,昭雅公主拉着秦心顏的手,卻走進了新房,新房裡坐了幾位與皇室較爲親近的貴夫人,此刻見到昭雅公主和秦心顏,連忙站起來行禮。
昭雅笑了笑,興高采烈地走過去,對着新娘子道:“你就是我母妃認的義女,我的二嫂林芷若嗎?”
新娘子聞言一愣,緩緩揭開了蓋頭,她有一張很美的臉,很甜,很舒服。臉上淺畫梨妝,卻美的不可方物,那一層簡單的胭脂,陪襯着她雪白的膚色,就像早晨初升的雲霞,嬌嫩美豔,讓人懷疑它一吹就會破,再配上高挑的娥眉和那大而清亮的鳳眼,更叫人覺得美不勝收。愣是秦心顏這種級別的美女,見到她,也是驚豔了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