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穿好衣服,溼溼的頭髮隨意披散在肩上,藉口要去方便抱起包裹向馬匹走去,安王還在溫泉裡泡着,她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只能這般離開,她希望自己能好運點。可惜天不遂她願,手剛碰到繮繩,一個聲音冷冰冰的響起。
“你要去哪裡?”
魅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她的手柔柔的替馬兒捋着毛兒,安王本來騎的是一匹黑馬,那匹黑馬似乎有靈性,很聽安王的話,而且那匹馬看她的眼神有敵意,她不喜歡那匹黑馬,黑不溜秋的很是難看,還老是一副自以爲是的模樣,她喜歡現在這匹白馬,溫順而優雅,所以每逢她與安王騎馬的時候,安王座下的黑馬就變成了白馬。
“你要去哪裡?”安王的聲音再次提高,隱隱的憤怒就如即將爆發的火山,他的渾身都散發着危險的氣息,他不明白一個剛剛還在和自己鴛鴦戲水的女人,一個剛剛還在自己身下婉轉呻吟的女人下一刻就要逃離自己的視線,而且她要逃離自己,似乎還是預謀了很久的事情。
她突然轉身,撲在他懷裡將他緊緊的抱住,他的身體僵硬任由她抱着,身體裡散發出將她拒之千里的氣息,她企圖用美人計來嗎!他心裡冷笑着憤怒着,是不是這些日子裡的一切都是她所用的美人計!
但她似沒有感覺到他的冷漠般,“我想去找她的屍體!”她帶着泣音有些無助的說道。
她感覺到他的身體鬆了鬆,她的頭在他脖頸窩蹭着,“我只要一閉眼就會想起她的屍體,她額頭的那一箭本來是要射在我頭上的,是她將我推了開,是她代我受的那一箭。她不能入土爲安,我更不能這樣安安心心的和你在一起,你不知我心裡有多麼的痛苦,我只要一想到那一箭,我只要一想到她將我推開受了那一箭,我一想到她的屍體不知又要受多少的侮辱,我就覺得自己像是在地獄裡,煎熬的痛苦難受!”她的聲音悶悶的有着哽咽之聲,身體受情緒的影響在戰慄發抖。
他的身體就漸漸的溫軟了下來,他伸手將她緊緊擁抱着,他的下巴在她潮溼的秀髮裡輕輕磨蹭着,“魅!”他憐惜着低低嘆息,“我已經讓人去了大啓!再過不久,他們就會把屍體運回來,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乖,再等幾天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刀入肉的悶哧聲!
他有些不可置信,胸口的痛麻麻的鈍鈍的,跳動的心在緩緩沉澱!
懷裡的人退後一步怕他有所動作,他低頭望着胸口直沒刀柄的匕首,她說她需要防身的一把小劍,清晨她在他懷裡說了這話,傍晚他將這把匕首送給懷中的她。這把匕首的歷史很悠久,他送給她的時候心裡曾那般歡喜,因爲雖然還是曾經的匕首,可是刀柄上卻是一面刻着魅一面刻着曜,那是他親手刻上去的,他把曾在劍柄上面的字抹掉又親手刻上去的這兩個字,他期望她能夠認出這把匕首,可是希望她不曾認出,好在,她沒有認出!
“爲什麼?”他低低的問,他看到風吹着她不曾紮起的發,她笑着眉眼彎彎的甚是好看,可是他卻覺得她是那般的疏離,他似乎從來不曾見過她這般的笑,明明是明媚燦爛的笑,那笑裡卻仿似染着血含着怨,她的神情是那般的陌生,陌生到似乎他從來都不曾認識過她!其實他現在就有種不曾認識她的感覺,他真想突口問一句:你是誰!
然後他就真的問出了這話,他覺得自己問的是一句廢話,可他卻還是想要一個答案。
她說話了,她的聲音也變了,她曾經的聲音就如同清泉暢流,讓人聽着有種淡然寧靜的感覺,而現在,依然是清泉暢流,可那聲音裡,卻是無情冷厲了許多。
“我是誰,我可就是是你日日夜夜抱着的魅麼,怎麼能如此無情,也只是一眨眼,你就不認識我了?”魅笑着,不是張揚諷刺的笑,那笑裡明媚燦爛居多!
“你這樣做爲什麼,你要去哪裡?”血從胸口溢出,一點一點的豔紅,胸口是從沒有過的痛,痛的他快要窒息!可是他卻覺得,胸口的痛遠不如心上的痛來的厲害,他明明那麼憤怒,他覺得自己被這個女人騙了,就像以前被另一個女人騙了般,他有種要將這個女人捏在手裡將骨頭捏碎,將她千刀萬剮的衝動,可是他出口的聲音卻是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急促。
她伸手,毫不猶豫的將匕首從他胸口拔出,“我不想殺你,可是東疆太小,你的權利太小,你也太弱小,我不想到了老太婆的時候纔等到你掃平大宛!我更不想,和你這種冷血無情不能掌控的人在一起。”她不顧他倒在地上的身體,將包袱綁在馬上繼續說道,“我要去大啓,那裡纔是我該落腳的地方,瞧吧,不出兩年,我要大啓的鐵蹄踏碎大宛,我要整個天下都爲我所掌管,還有我姐姐,我要讓大宛的皇帝,我會讓那些人的血來祭奠她,我與她所受的侮辱與折磨,我將會一一的償還與他們!”
他覺得意識一點點的在消散,他的視線一直跟隨着她的臉,他聽到她說,“對了,我是啞娘,被大宛皇帝殺死的萱萱是我的同胞姐姐,不過這些想必比都應該知道了!我真的不願意殺你,我那麼喜歡你的懷抱,可是我更不願意被你沒日沒夜的追殺!”
她上馬,馬蹄聲聲遠去,就如跳動的心緩緩停息般,都沒有了音聲。